第五十九章
姬姝與王蘊章二人皆轉首,異口同聲應了王安然,又果斷松開交握的手,齊齊沉默。
王安然小姑娘凝視著自家姑母,又呆呆望了一眼姬姝,竟把行禮之事忘得一干二凈。
她那狐疑的眼神,姬姝估摸著應可以解讀為:我懷疑三殿下占我便宜,但我沒有證據(jù)。
盡人皆知,三殿下的年紀比她還小一歲,眼下卻滿目慈愛的看著她——
這不是占她便宜是什么?
王安然小姑娘輕‘咳’一聲,打破了死水一般的沉寂:“姑母,曲水流觴宴將啟,賓客們正候著您呢?!?p> 她又向姬姝道了萬福,引手道:“殿下千金之軀,自是不可與我等同坐,安然已為殿下備了上席,還望殿下移玉?!?p> 王氏孫輩嫡次女王安然與原先的小公主其實是一丘之貉,她斷然做不出來這般妥善的談吐禮數(shù),目下這番話顯然是王家上下教了又教才得見成效的。
姬姝倒也不戳穿她,款款深情,哦不,是依依不舍地目送王蘊章行遠,又淡淡朝王安然答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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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雜役出身,靠著攀龍附鳳才坐上三殿下伴讀之位的賤種,竟也配與我等顯貴一道至此?也不怕臟了這塊寶地!我呸?!?p> “紀兄說的是,”有人高聲附和,“沈辭,這曲水流觴宴請的俱是高雅之士,你未做伴讀之前日日與臟活累活相伴,怕是對風雅之事一竅不通,又憑什么參與此宴?”
“我再不濟,亦是殿下伴讀,朝中在冊的九品官員,我若不配,爾等依憑祖蔭、恃強怙寵之人又焉配?”
少年音色本是清風朗月般的明凈,此時卻帶著薄怒,自不遠處傳入姬姝耳中。
又是沈辭呀。
他為何這般麻煩,分明從不見他主動惹禍,卻時不時便有禍事從天而降。
姬姝步子一頓,嘆了口氣。
她怎么便腦抽尋了這么個合作伙伴,又弱又菜,除了勤奮好學些外一無是處。
好嫌棄哦。
“稍等,本宮尚有些私事需要處理。”姬姝揉揉眉心,認命地喊住前頭帶路的王安然。
王安然自是不敢質疑她的決議,便應了句‘好’,隨她一道折身返回。
“一介白身又如何?本公子有父親庇佑、后臺撐腰,今兒欺你辱你,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哈!你一無背景二無人脈,有膽子反抗本公子嗎?”
“你莫不是還指著殿下來撈你?本公子今兒便把話撂這兒,且不說殿下此時正隨著王家人往曲水流觴宴去,根本無暇顧及你,便是她記起你了,又豈會為個雜役出身的賤民與我冀州紀氏作對?”
“那日太學之上,三殿下當眾落了本公子面子,叫本公子難堪,她身份擺著本公子惹不得,找你麻煩還不簡單?”
沈辭后退一步,冷聲詰問:“所以……你待如何?”
“如何?哈!這樣吧,今兒你若肯從本公子胯下鉆過去,本公子便答應你既往不咎怎樣?”
“你——”沈辭勉力隱忍道,“你莫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