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蝶顫抖著身子，似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被她注意到的細(xì)枝末節(jié)在危機(jī)面前霎時(shí)間清晰起來，她驟然抬起眸來，激動(dòng)道：“陛下，若蒙汗藥當(dāng)真是下在肉羹湯中……奴婢記得……國宴那日有個(gè)宮娥在后頭絆了奴婢一腳，接替了奴婢打肉羹湯的職責(zé)。”

　　“那個(gè)宮娥面生得很，好似并不是御膳房的人。”

　　姬元眸色一深，問說：“你所言當(dāng)真？”

　　“千真萬確。奴婢……奴婢不敢欺瞞陛下……奴婢若有半句謊言，便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豎起三根手指起誓道，“此外，膳正等人，皆可替奴婢作證……”

　　太阿殿侍奉的宮娥們早已依照姬元的吩咐退卻了，姬元便朝門外高喊道：“陳公公，你去御膳房，將尚膳正帶上來?！?p>　　*

　　不多時(shí)，陳公公便帶著尚膳正箭步走來。

　　“尚膳正，小蝶說，那日有個(gè)樣貌陌生的宮娥絆了她一腳，接替了她打肉羹湯的任務(wù)，可是實(shí)話？”姬元居高臨下，睥睨著尚膳正，率先出聲道。

　　尚膳正先是‘撲通’一聲跪在姬元面前，而后認(rèn)真回想琢磨一番，也覺得那宮娥頗為蹊蹺，遂誠惶誠恐道：“陛下，確有此事?！?p>　　說來也怪，自打那日之后，那宮娥不知為何，竟再未在她御膳房中出現(xiàn)過。

　　“哦？是嗎？”姬元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隨意地彈了彈衣間青灰，“那人何等模樣？你二人目下可與朕敘述一二？”

　　尚膳正回頭與小蝶對視一番，便伸手比劃著，堅(jiān)定正色道：“回陛下，奴婢記得，那宮娥個(gè)子不高，頭只到奴婢的肩膀過，約摸十三四歲的模樣，額上摸了臟灰，倒瞧不出本來面貌?！?p>　　小蝶磕了個(gè)頭，亦莊敬插話道：“陛下，奴婢瞧那宮娥剝菜葉的手指根根白皙纖細(xì)，跟蔥花似的水靈，那剝菜葉的動(dòng)作生疏遲鈍，渾不像是做雜事的低等丫鬟，倒像是……哪個(gè)宮里頭的大丫鬟?！?p>　　“對對對，”尚膳正豁地拍了拍額頭，連聲應(yīng)和道，“瞧奴婢這記性呀，奴婢那日見她生灶火都不會(huì)，還嫌了好一陣呢?！?p>　　“這般看來，你倒沒與朕說謊？”姬元瞥向小蝶，心中不以為意，他早便知曉了是何人所為，今兒假意提審小蝶，亦不過是前朝皇室丟了，務(wù)必得走個(gè)過場。

　　“千真萬確，奴婢怎敢欺瞞陛下。”小蝶見姬元信了，忙表忠心。

　　“行了，”姬元漫不經(jīng)意地?fù)]揮手，“下去做事吧?！?p>　　“是。”二人見姬元輕拿輕放，一臉喜意，忙叩謝了姬元，躬身碎步退了。

　　臨了，姬元又叫住半只腳邁過門檻的小蝶：“等等?！?p>　　小蝶心里一緊，手悄悄握在一處，但因著常年的奴性，仍是回過身去，乖順聽候姬元的差遣。

　　她聽見姬元問她道：“可會(huì)丹青？”

　　小蝶甚是迷蒙，呆愣愣搖了搖頭，答道：“不會(huì)?！?p>　　姬元溫和地笑了笑：“倒也無妨，回頭找個(gè)空當(dāng)，把你說的那小宮娥的大致樣貌說給宮中畫師聽，令畫師們畫好給朕，亦是一樣的?！?p>　　雖是敷衍行事，但這樣子總要做足。

　　那帶給她的威嚴(yán)感似是消失了。

　　小蝶暗自松了口氣，輕松應(yīng)道：“是，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