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這倒確然是夠格的籌碼,”姬姝聽他侃侃而談,愈發(fā)精神奕奕,假若有了這些訊息,即便姬明當真起兵謀反,她亦有法子提前布置城防加以應對,比起突如其來的動亂實算好應付太多,“不過,本宮如何能保證,你并未將此事透露給你原先的主子知曉呢?”
她有所顧慮的是,倘若孟霖早已將密信內(nèi)容透露給晏閼,那么這個訊息便多半是廢了。
晏閼必然會利用這個契機布局作梗。
而她晚晏閼一步,便失去了先機。
“自是沒有,否則也不會拿此事與殿下交易,”孟霖淡淡解釋道,“正如殿下所言,那時我在先時的主子手下做事,十分忠心,自是將這信箋遞給了主子,只是后來……出了些變故?!?p> “人心總是貪的,我與簌簌相識之后,便發(fā)覺我不過是他人的走狗,根本配不上出身便高人一等的簌簌。我認清現(xiàn)實后,不愿拖累簌簌,本欲與簌簌就此斷去往來。”
“但那日……簌簌在廊下等了我一夜?!?p> “她不知曉的是,她等了我一夜,我亦在廊后望了她一宿?!?p> “翌日她便病倒了。”
“可第二夜,她拖著病體,又來等我?!?p> “人心是肉長的,我再如何狠心,又怎忍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歡喜而來,失望而歸?”
“殿下,我等走狗之徒,從未被人真正當作人看,從來沒有?!?p> “我這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昏暗骯臟的人生中,唯有簌簌是不同的光亮。”
“她心地良善,哪怕我卑賤如土,她亦愿溫聲細語同我言說,不曾有分毫不耐。
“這樣充滿生機,宛若朝陽的女子,又叫我怎能不動心呢?”
“殿下,我拿著這張寫滿機密的信箋,絕心與主子一博,賭我日后金盆洗手,再不做這刀口舔血的勾當。”
“殿下,只有這樣,我才能堂堂正正娶簌簌過門,予她一個安定穩(wěn)當?shù)纳睢!?p> “于是那日,我去尋了主子?!?p> “我同主子說,若是我將這整張信箋取來給他,他能否允諾我卸甲歸家?!?p> “令我喜出望外的是,我那主子,竟當真應了我的夙愿?!?p> “我和主子相約在城郊九曲亭外會面?!?p> “但我那日右眼跳個不停,都說右眼跳災,我實在不安心,便帶了一張空信箋前去赴約?!?p> “可令我不曾想到的是,九曲亭中等待我的,不單是主子一人,還有昔日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p> “我只記得那日亭中,主子的聲音十分寒涼,便如同十二月堅冰一樣?!?p> “他只下了一道令?!?p> “殺?!?p> “而后,曾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隨即對我橫眉冷對,刀劍相向?!?p> “殿下,你道為何?我的主子曾經(jīng)告訴過我,圖霸業(yè)覆皇權(quán),打下江山,本便需要千里萬里的鮮血祭奠?!?p> “而我們知曉的秘密太多,他難以保證我們能否守口如瓶,是以如若兄弟們中有人背叛,他便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