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蕓坐在涼亭中盯著遠處出神,誰也不會想到,重生這種扯淡的事情會發(fā)生在她的身上。
還記得昨日,她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出嫁靖王府,可是卻在半路上遭人殺害,慘死在路邊。今日她就重生,回到了出嫁的三天前,
這一次,她說什么也絕不答應!
“太后懿旨!”
聞聲,顏汐蕓渾身一驚,她扔下茶杯,慌慌忙忙的跑去前院。
前院里,顏府其他人正跪下聽蘇公公宣讀懿旨,
“太后有旨!顏家長女顏汐蕓已十六有余,長相清純貌美,俏皮可愛,深的哀家的喜愛。前御國大將軍,靖王御景司,一生保家衛(wèi)國,戰(zhàn)功屢屢,是我夙朝大好男兒的典范!哀家特賜,賜婚顏汐蕓與.....”
“慢著!”顏汐蕓氣喘吁吁的跑來,她頂撞蘇公公,打斷他宣讀懿旨。
顏正國一怔,抬起頭來朝顏汐蕓看去,
“汐蕓,你要干什么?”
顏汐蕓走上前,當著眾人的面說道“這婚,我不答應!我不嫁!”
“放肆!這可是太后懿旨,豈是你說了算的?!碧K公公收起圣旨,瞪著顏汐蕓。
“你瞪我也沒用,我說不嫁,就不嫁!你們要是誰敢允下這旨意,誰就嫁去吧!”
扔下這話,顏汐蕓片刻都不想在這里逗留。甩袖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顏汐蕓一路小跑回到房間,她方才壯著膽子頂撞了懿旨,依照律條,可是要砍頭的。繼續(xù)待在府上就是等死,她可不傻。
本姑娘才不會重蹈覆轍呢,誰愿意嫁那個又老又丑的王爺,誰就嫁去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顏汐蕓收拾好包袱,抗在肩上就準備離開。
“想去哪兒啊?”
顏汐蕓一驚,接著轉(zhuǎn)回身去委屈的看著顏正國,“....父親”
顏正國滿臉無奈,他對顏汐蕓十分寵愛,從小到大十幾年從未沖她發(fā)過火。
“汐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么?那可是太后身邊的蘇公公,他手里拿著的可是太后懿旨!你不愿意嫁就算了,但是你不該當著那么多的人面頂撞蘇公公。太后若是動怒,下令殺頭,你讓為父如何保你?”
“.....這么說,父親也不愿女兒嫁給那個靖王爺?”
“哪一家的父親會舍得自己的女兒嫁人....”
了解顏正國的想法后,一臉委屈的顏汐蕓立馬變得喜笑顏開。
不過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如何挽回這一錯誤。若是直接逃走,確實不可取,反而還會引來追殺,可要是進宮去見太后,承認錯誤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顏汐蕓定睛一亮,一個新的點子又涌上心頭。
她將包袱扔給顏正國,撩起裙落,急急忙忙的朝院外跑去。
顏汐蕓從小到大都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同男人一樣當官,她特別喜歡當官的高高在上的威風,可是上輩子她有心卻沒那個膽子,反倒是和其他女子一樣嫁人。既然重生了,不如就用這個理由將婚事?lián)趸厝ィ?p> “駕車,我要去太宣宮見太后!”
***
與此同時,靖王府
管家從外趕回,步履匆匆,著急忙慌的趕去后院,靖王御景司正閑情的在后院里賞魚。
“王爺,老奴方才從外回來,路上聽說...太后給您賜婚了?!?p> 御景司的手停在半空,手指中還粘著一些食兒,他面無表情,十分冷漠。
“本王常年久居軍營,早已習慣了一個人?!?p> “聽說,是顏府長女,顏汐蕓?!?p> 聽到顏汐蕓三個字,御景司立馬停止了手中的喂食,他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反問道“可是前些日子,太后壽宴,坐在太后身邊的女子?”
“正是!王爺既然不喜,那老奴便去回話。”
“回什么話?”
管家愣了愣,答道“王爺不是不答應這門婚事嗎?”
“本王什么時候說過!快去準備聘禮,三媒六聘,都得一應俱全。明日本王親自送去府上?!庇八拘老踩f分的沖管家吩咐著。
“可是王爺,老奴又聽說,顏家大小姐不同意這門婚事,現(xiàn)在正在前往太宣宮的路上。”
什么?
御景司大吃一驚,二話不說,略過管家,牽馬離開了王府。
等管家反應過來,抬起頭時,御景司早就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太宣宮內(nèi),顏汐蕓乖乖的坐在邊上,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
片刻之后,太后才慢慢的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坐到鳳座上。太后抬頭瞧了一眼顏汐蕓,顏汐蕓低著頭,眼神躲閃。
正在這時,御景司風風火火的闖進了太宣宮,他雙手合并,俯身作揖道“臣,見過太后!”
太后欣慰的點點頭,接著抬手指向一旁的座椅,示意御景司過去坐下。
殿上又變得安靜起來,空氣中都透露著些許尷尬。
太后看看顏汐蕓,又瞧瞧御景司,捂嘴偷笑。
“汐蕓,哀家聽說你抗旨不婚。緣由是為何?”
顏汐蕓起身走到中間,突然跪下,她低著頭不敢抬眼,委屈流淚的答道“汐蕓多謝太后垂愛!奈何汐蕓心中有一愿未了,不完成心愿,汐蕓...不想嫁人!”
聽到這兒,御景司心頭一緊,他握緊了拳頭,逼自己冷靜下來。
太后斜眼,看見了御景司的小動作,忍著笑意,對顏汐蕓說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也不強求于你?!?p> “太后....”御景司慌忙的看向太后。
太后不理,繼續(xù)對顏汐蕓說“哀家想聽聽,你心中是有何愿望?”
“愿望....愿望....”
罷了,就按照那樣說吧,我就不信太后還能真讓我去做官。
顏汐蕓抬起頭,一臉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想當官!自古只有男人做官,男人可以上學堂。我不服!女人憑什么不能做官?”
“恩,說的在理?!碧笪罩照龋瑥镍P座上起身,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臺階,她回憶道“當年哀家和你一樣,也是心中不服。先皇仙逝時,王上才只有八歲。面對那些賊臣,他又能干什么?沒辦法,哀家只好替王上暫代王權,那個時候,那些朝中大臣每日都寫折子給哀家,都叫哀家交出王權,退出朝政!”
太后緩緩向顏汐蕓走去,彎腰伸手將她從地上扶起。顏汐蕓聽的入迷,一時間心中滿是對太后的仰慕。
自古男兒當權??上攵螽敃r執(zhí)掌朝政大權,是經(jīng)歷了多大的磨難。
“哀家敢說,如果沒有哀家,我夙朝不會像今天這樣繁榮昌盛!”
“太后所言極是!”
太后慈祥的盯著顏汐蕓笑,她說道“既然你有這個愿望,那哀家就成全你?!?p> “啊?”顏汐蕓突然慌了神,太后的操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來人吶,宣哀家懿旨,顏家長女顏汐蕓,機靈聰慧,有勇有謀。特將她派遣至碧波山一帶的清云縣,從七品官員做起。汐蕓,官雖小,可職責重大!你趕緊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啟程吧?!?p> 懿旨下。
顏汐蕓欲哭無淚,這怎么和她所想的不一樣呢?試問她一個女人如何做官啊....
“太后,我還有....反悔的權利嗎?”
太后語重心長的拍拍顏汐蕓的肩膀,附耳說道“再反悔,可要殺頭啦!哈哈哈,行了。哀家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待會哀家就不親自送你了?!?p> 天??!我這是親手把自己推入了火坑,推入火坑不說,太后還把我的繩子給鋸斷了。我這是造的什么孽啊....
顏汐蕓蹲在地上,懊惱的撓頭。如果現(xiàn)在地上有一個安全屋,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鉆進去。
一旁的御景司捂嘴偷笑著,太后的決策也是讓他萬萬沒想到。他站起身,從顏汐蕓的身旁走過,經(jīng)過時他故意瞥了一眼顏汐蕓,無奈的搖頭嘲笑著。
御景司剛剛走出太宣宮,就聽見身后傳來顏汐蕓抱怨的嘶吼聲。
宮中后花園
御景司緊趕慢趕的追上了太后,他緊追兩步,想要詢問太后。但他還未開口,太后就抬手打斷。
“哀家知道你要說什么。但哀家要是你,現(xiàn)在就去收拾東西,和她一起去清云縣?!碧笞呓?,小聲在御景司耳邊說道“女人最容易喜歡和她一起同甘共苦的男人!”
御景司頓時茅塞頓開,沖太后說道“多謝太后!”
***
不過片刻,太后懿旨就已經(jīng)來到了顏正國的面前。他看著桌上的圣旨,臉上充滿了無奈。
顏汐蕓從宮中回到家里,她剛進入府中,就感受到了一股濃重的低氣壓。大堂里,眾人都陰沉著臉,眼中無光。
“....父親?”顏汐蕓試探性的換道。
顏正國嘆了口粗氣,有氣無力的開口道“女兒啊,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長姐,你真要去當官啊?”顏堇年歪著頭詢問顏汐蕓。
顏汐蕓轉(zhuǎn)過頭去瞪著他,“顏堇年,你不說話會死嗎?”
顏堇年搖搖頭,起身向顏汐蕓走去,眼直冒光,一臉驚喜的說道“我聽說做官可威風了。不僅有屬于自己的府衙,整日還有仆從跟著。還有馬騎,還有還有....”
“行了!顏堇年,你是不是皮又癢癢了,想讓本小姐給你松松皮?。 鳖佅|說著,一邊擼起袖子,抬起手,作勢要打他。
顏堇年見狀,身體條件反射的躲在一旁,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
顏正國起身,雙手放在身后,一副老態(tài)的模樣。他語重心長的對顏汐蕓說“女兒,懿旨已下。為父...,唉,去幫你收拾東西,這就送你上路?!?p> 說罷,顏正國便離開了大堂,顏汐蕓盯著他略顯蒼涼的背影,心中有些難受。
半個時辰之后,車夫?qū)ⅠR車趕到了府門外,下人們將顏汐蕓的行李全部放上馬車里。眾人依依不舍的送顏汐蕓出府,臨別之前,顏汐蕓回過身,對顏正國說道,
“女兒不孝,日后不能再服侍您老,您定要保重身體,若是有機會,女兒會回來看您的!”
顏正國擺擺手,將眼淚咽回肚里,從牙縫中憋出幾個字來“去吧,去吧!”
顏汐蕓瀟灑轉(zhuǎn)身上車,躲在車內(nèi)偷偷抹去眼淚。車夫駕車遠去,顏正國的目光卻一直隨著馬車,直到眼前漸漸模糊,看不清馬車,方才轉(zhuǎn)回身。
***
京城距離清云縣需趕三日兩夜。七巍山上有一窩極其兇殘的山匪,而恰巧顏汐蕓在去往清云縣的必經(jīng)之路上,會經(jīng)過七巍山山腳。
路過時正值黑夜,車夫趕著馬車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顏汐蕓坐在車內(nèi),閉目養(yǎng)神。
有一句話說的好,不信則無邪,不念則無災。只要她不去思考山匪,就不會遇到他們。
下一秒,顏汐蕓的掩耳盜鈴就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
山匪們拿著武器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馬車前頭,還沒等山匪說話,車夫就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跑了,留下顏汐蕓一人對付山匪。
山匪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問道“大哥,咱們還要說嗎?”
“說。程序不能少!”
“是。”山匪甲清清嗓子,大聲說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兒過,留下買路財!”
片刻之后,馬車里的人沒有答話。
見狀,山匪甲又小聲的問道“大哥,怎么沒人說話?。俊?p> “再喊一次!”
“是?!鄙椒思子智迩迳ぷ樱岣呗曇舸舐暫暗馈袄锩娴娜寺犞松绞俏议_,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兒過,留下買路財!”
周圍依然安靜,車內(nèi)的人還是沒有答話。
正當山匪們準備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幾支冷箭突然從遠處射來命中了他們。見狀,剩余的山匪們開始慌忙撤離。
緊接著,急促的馬蹄聲從馬車后面?zhèn)鱽?,在月光的照耀下,御景司出現(xiàn)在了馬車旁。他看了一眼馬車,從馬上躍下。
“王爺,他們跑了!”
御景司望著車內(nèi),心中奇怪: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怎么如此冷靜?
隨后,他轉(zhuǎn)身走到馬車前,伸出手撩開車簾,當他看到顏汐蕓的模樣時,頓時哭笑不得。
顏汐蕓手中緊抓著銀簪,臉上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渾身顫抖。
御景司放下車簾,側(cè)過臉去偷笑她。
還以為她面對悍匪冷靜鎮(zhèn)定,沒想到....我高看她了。
“出發(fā),繼續(xù)趕路!”
“是?!?p> 此時車內(nèi),顏汐蕓還沒緩過神來,她喘著粗氣,手心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