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舊事重提
回到顏府之后,御景司就去到竹酒的房間,查看竹酒的傷勢,為他換藥。
戍時時分,等到他們都入睡之后,顏汐蕓才披上衣服,來到后院。她環(huán)顧四周,確定無人后,便離開后院,緊接著,離開了顏府。
她走在夜深人靜的街上,這個時刻已經(jīng)是宵禁的時間,所以街上幾乎沒有人。
她悠閑自得的走在街上,來到城門口。清云縣靠近群山峻嶺,所以每晚都派有衙役輪流守夜。唯獨今日........她特意安排的。
她吃力的推開沉重的大門,門外,三五排身著玄服,腰系一條金絲線的人,整齊有序的站在門外。那些人中,不見一個女性!
顏汐蕓走出門去,借著皎白的月光,她依稀能看見他們的玄服上似乎還有些圖案,但是看不清是什么。領(lǐng)頭的男人年齡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年紀(jì)輕輕的男子非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男人獨自站成一排,他似乎是整個鷹衛(wèi)的老大。見顏汐蕓從門后出來,他便俯身行禮道“參見大人!”
沒想到太后的鷹衛(wèi)居然是一群年輕男子,而且整齊有序。還以為和御景司的蛇衛(wèi)一樣吊兒郎當(dāng)呢!
“免了,起來吧!”男子起身,顏汐蕓又從懷中掏出刻有鷹字的令牌來,對男子說道“想必你們都知道太后將令牌賜于我的事!”
眾人默不作聲,但心中明白。
“我從未接觸過暗衛(wèi),也不知道如何安排你們,才能不讓你們感到大材小用。不過眼下,我確有一事需要你們?nèi)プ?!?p> “請大人放心!鷹衛(wèi)的使命就是,全心全意為主人做事,視死如歸!”
“那,那倒也不必!”
我又沒讓你們?nèi)ニ退?,干嘛這么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只是想讓你們幫我去查一個人!”
“主人盡情吩咐屬下便是!”男子拱手說道。
奇怪了,我怎么有種入了虎穴的感覺?
顏汐蕓尷尬的揮揮手,十分不自在的強(qiáng)顏歡笑道“叫我大人或汐蕓就好!我想讓你查查曲藝坊戲子,陳鳳兒的事!看看她以前是在哪家戲樓,又和石府的大公子石昀晏有何關(guān)系。”
男子領(lǐng)命,說道“一定不負(fù)大人的期望!”
話音未落,眾人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顏汐蕓抬頭,望著潔白的彎月,無奈的長舒了一口氣。
接著,她摩挲著手中的令牌,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父親說,太后將此牌交于我,就是為了促成我與御景司的婚事??墒?,捫心自問,我真的對御景司有感情嗎?現(xiàn)在有一暗衛(wèi)在手,我完全可以合理使用找到真兇,但是........唉,若是誰能幫我抉擇便好了!
她不知,在她與鷹衛(wèi)見面的時候,御景司正躲在門后,當(dāng)他聽見鷹衛(wèi)離開的聲音時,才離開了這里。
***
次日,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熟睡中的顏汐蕓驚醒,她一臉疲憊的走過去,微微打開門縫,不耐煩的問道“誰啊?”
門外沒有說話,她便再次問道“誰敲我門?”
奇怪,難道不是顏堇年?
她揉揉眼睛,打開房門,探頭出去張望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四周根本沒有人影。這時候,一束陽光打在了她的臉上,她意識到這才卯時!
接著她低頭的一瞬間,忽然發(fā)現(xiàn)地上放著一封信。她撿起信來,在信面上的右下角寫著一個十分不起眼的鷹字!
鷹?難道是鷹衛(wèi)?!
想到此,她便趕緊關(guān)上房門,隨機(jī)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她拿出信展開一閱,忽然臉色大變,緊接著又變舒緩,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一笑。
隨后,她換好衣服離開房間。與此同時,大堂內(nèi),御景司正在擺放碗筷,見顏汐蕓匆匆來此,便問道“你平日不是要過了辰時才會起來嗎?”
“來不及解釋了!堇年呢?”
“你見他哪日起早過了?”
顏汐蕓聽后,便又轉(zhuǎn)身跑去后院,來到顏堇年的房間,就毫不客氣的拍響房門,試圖叫醒顏堇年。
房內(nèi),顏堇年懶懶散散,不耐煩的起了床,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顏汐蕓突然臨門一腳,沖破房門而入。
隨后,在顏汐蕓的謾罵聲中,顏堇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穿好衣服,同她來到大堂。
片刻之后,在用完早飯之后,顏汐蕓就火急火燎的,一把抓起顏堇年和御景司就朝府衙跑去。路上,顏堇年不解的問道“長姐,你這么著急到底要去哪兒???”
這時候,御景司便略有所思的問道“汐蕓,可是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顏汐蕓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們兩人,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我已經(jīng)知道,是誰綁架了石昀民!”
此話一出,顏堇年大吃一驚。御景司雖裝作一副震驚的樣子,但是內(nèi)心卻波瀾不驚。
“長姐,你是怎么知道?我記得你昨夜不是早就入睡了嗎?難道.....,是娘告訴你?!”
顏汐蕓聽后,白了一眼顏堇年。御景司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接著便問道“與陳鳳兒有關(guān)?”
顏汐蕓點點頭。
“若是想要解開此事,必須先找到陳鳳兒!”
“那去曲藝坊不就好了?干嘛來府衙???”顏堇年一臉不耐煩的抱怨道。
“哎呀我懶的和你說!”顏汐蕓無奈的對顏堇年說道,接著看向御景司,“我收到密信,陳鳳兒她們會在今早坐船離開,所以現(xiàn)在必須找到她!”
“清云縣船畔共有三處,集合府衙所有人,一定能找到她們的!”御景司安慰道心急如焚的顏汐蕓。
與此同時,在東流河船畔,陳鳳兒身穿白衣,戴著惟帽,站在船畔上,盯著河流遠(yuǎn)處出神。小三子則抱著裝有細(xì)軟的包裹,站在陳鳳兒的身邊。
不過一會兒,陳氏匆匆忙忙的跑來這里,見狀,小三子拍拍陳鳳兒的手臂,陳鳳兒回身望去,陳氏氣喘吁吁的跑來她的面前。
“陳媽媽?”
陳氏喘口氣,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只蘭花形狀的釵子和一張紙來。陳鳳兒見狀,問道“陳媽媽,這是.......”
陳氏將東西放在她手心,嘴角勾起,眼角露出了淡淡的魚尾紋,看著陳鳳兒,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支蘭花釵,是你十六歲時,為了救小玉,當(dāng)做賠罪給了那個對她糾纏不放的男人,還有這賣身契!你見小玉可憐,于心不忍,便與我簽訂這賣身契,還了小玉的自由身。”
“陳媽媽......”此時,陳鳳兒已經(jīng)眼含熱淚,聲音哽咽了。
“今日一早,我便去找那個男人,將這釵子給你贖了回來,這才誤了時辰。你將釵子和賣身契好好收著,千萬.....不可再讓他們離開你了!”
陳氏說著,聲音也越加哽咽,眼中早已泛起的淚花,終于奪眶而出。
陳鳳兒拿著賣身契和釵子,不知所措。
多年以來,陳氏早已經(jīng)將陳鳳兒當(dāng)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她雖然不舍,但是她知道,只有這樣,才是對陳鳳兒最好的。
這時候,一旁掌船的船夫煞風(fēng)景的問道“姑娘,再不走,我可就要開船了!”
陳氏見狀,便溫柔細(xì)語的對她說道“鳳兒,切記我對你的囑咐!走吧,快離開這兒,越遠(yuǎn)越好!”
“陳媽媽.......”
“小三子,一定照顧好小姐!”
小三子唯唯諾諾的點點頭。
接著,陳鳳兒咬咬牙,狠下心來轉(zhuǎn)身就要上船,就在這個時候,一群衙役跑來,很快便包圍了船畔。
見狀,掌船的船夫害怕的趕緊開了船。
緊接著,顏汐蕓從人群最后不急不慢的走來,陳氏見狀,一把拉過陳鳳兒將她護(hù)在身后。
顏汐蕓看了看陳氏,又看了看膽小,卻還是要壯著膽子保護(hù)著陳鳳兒的小三子,問道“鳳兒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
不等陳鳳兒開口,陳氏就突然跪在了地上,沖她懇求道“大人,求您放了鳳兒吧!”
“看來,陳媽媽也知道那件事與她有關(guān)了?”陳氏趴著頭,抽泣著,默不作聲?!翱墒羌幢闳绱?,你卻選擇了包庇她!”
“我........”
“你可知包藏罪犯,是何等罪名?按律,可是要斬頭的!”
顏汐蕓語氣嚴(yán)厲,為的就是想陳鳳兒回心轉(zhuǎn)意。
這時候,陳鳳兒從陳氏的身后站了出來,她撩起面紗,對顏汐蕓說道“鳳兒做了錯事,本就不想逃避。既然大人已經(jīng)知曉了事情的原貌,還請放過陳媽媽!鳳兒,愿意一人承擔(dān)此等罪過!”
“不!這都是婦人的罪,請大人放鳳兒一條生路!任何罪罰,罪婦愿一人承擔(dān)!”
見狀,一旁的小三子也跪在了地上,向顏汐蕓磕頭求情。
顏汐蕓見狀,微微低頭,對三人說道“本大人,本就不是來殺你的!”
聞言,陳鳳兒一臉震驚的質(zhì)問道“為什么?”
看她大吃一驚的模樣,顏汐蕓冷笑了一聲,杰則便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尋死,可是........我若是告訴你,你要等的那個人還存活于世呢?這樣,你也還是要一心尋死嗎?”
此話一出,本來心中憤怒的陳鳳兒突然全身一怔,瞳孔睜大,半信半疑的盯著顏汐蕓。
陳氏聞言,站起身來,問道“鳳兒,大人說的可是真的?你如此,就是為了一心尋死嗎?”
“陳媽媽,沒有他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
看著陳鳳兒無言抽泣的樣子,陳氏的心不禁揪緊了。
隨后,顏汐蕓接著說道“跟我走,我可以讓你們相見!”
“真的?!”
“信不信由你!”
不管是真與否,只要有一線希望,她絕不放過!
***
于是,三人便跟著顏汐蕓來到了石府。此時此刻,顏堇年和御景司正在石府中等待她們。
來到石府門外,陳鳳兒忽然變的猶豫了起來,見狀,顏汐蕓便輕聲安慰道“放心,石老爺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隨后,陳鳳兒便跟在顏汐蕓的身后走進(jìn)了石府。
大堂里,石老爺依然還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懷中依然抱著那塊鎖牌。石夫人則被綁在椅子上,石管家站在石夫人的身旁,護(hù)著已經(jīng)瘋魔了的石夫人。
陳鳳兒走進(jìn)大堂去,瘋癲的石夫人見了她,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若不是繩子捆著,憑她的張牙舞爪,能將陳鳳兒活剝了不可。
陳鳳兒害怕的躲在陳氏的懷中,石夫人的樣子也嚇著了顏汐蕓,顏堇年和御景司將她護(hù)在身后。石管家見狀,便讓下人來控制石夫人,他走到顏汐蕓的面前,看著陳鳳兒眾人詢問道“顏大人,這幾位是.....?”
顏汐蕓看看陳鳳兒,轉(zhuǎn)回頭去問道“石管家,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認(rèn)識她嗎?”
石管家走上前去,對著陳鳳兒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接著搖搖頭,說道“大人,小人真的不認(rèn)識!”
顏汐蕓冷笑一聲,說道“她就是曲藝坊的陳鳳兒,也是當(dāng)年撩音閣中的.......鳳兒!”
鳳兒?撩音閣?
“撩音閣?那不是上京徽水最大的一座戲樓嗎?”顏堇年聽后,便略有所思的問道。
這時候,石管家也才恍然大悟,突然回神過來說道“撩音閣是大公子常去的地方,你......你不是應(yīng)該喪命在那場火海中嗎?”
提到此,陳鳳兒別過臉去,似乎不愿回想此事。
“長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顏堇年撓撓頭,十分不解的問道。
顏汐蕓盯著陳鳳兒,見她不愿坦白,便說道“五年前,上京徽水忽然到訪了一個戲班子,后來經(jīng)過戲班子的努力,他們終于攢夠了錢,開了一家戲樓。當(dāng)時,他們的頭牌戲子不僅長得國色天香,就連聲音,也是余音繚繞,令人回味無窮,不能忘卻。也是正因如此,他們便將戲樓取名為了‘撩音閣’!”
聽到這里,陳鳳兒不禁掐住了自己的手臂,轉(zhuǎn)過臉去,將身子全部鉆進(jìn)陳氏的懷中。
“僅僅一年,撩音閣的名聲就傳遍了整個上京。再后來,石府的生意日益興隆,大公子石昀晏自幼愛聽?wèi)?,便有朝一日,去了撩音閣,好巧不巧的是,當(dāng)日,正是撩音閣新的頭牌,鳳兒姑娘的戲。也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命中注定,兩人僅僅一眼,便私定了終生!”
顏汐蕓說完,便看向石管家,石管家點點頭,接著說道“自從那一日,大公子去了撩音閣之后,便每一日都會去?!?p> “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身。經(jīng)過每日的朝夕相處,石昀晏更加堅定了想要娶鳳兒為妻的念頭,可遺憾的是,石昀晏回家與石夫人商議,石夫人卻在聽聞自己的媳婦將會是一個戲樓的戲子,便不同意這門婚事,不僅如此,還將石昀晏關(guān)了緊閉,逼著他娶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千金小姐!”
“夠了,別說了!”
突然間,陳鳳兒大哭著轉(zhuǎn)回頭來,對顏汐蕓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