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宣平侯猝然薨逝一事便傳入京城,在京城中引起軒然大波。
馮太妃在后宮之中日夜哭泣,數(shù)度昏厥。
待太醫(yī)救治之后,馮太妃便稱,宣平侯夜夜托夢與她,求她代為向南臨帝轉(zhuǎn)達(dá):他對南臨國僅寸尺之功,卻得國家供養(yǎng),在世時尚且內(nèi)心惶恐不安,如今他已魂歸地府,他的家產(chǎn)自然應(yīng)該返還朝廷。希望能將他的家產(chǎn)盡數(shù)捐出,以報萬民。
南臨帝贊揚(yáng)宣平侯大義,馮太妃便請求南臨帝給予宣平侯死后哀榮。
又過了沒幾日,馮舟扶了宣平侯的靈柩抵京,馮太妃帶著年僅三歲的寧王世子扶柩痛哭。
翌日早朝,南臨帝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發(fā)布上諭,賜宣平侯謚號“武”,稱為“馮武公”,按照公爵等級治喪。
至于宣平侯在豐水縣的作為作為因?yàn)橛欣钊涣堅谧约荷砩?,雖然南臨帝知道跟宣平侯脫不了關(guān)系,此時也不得不順?biāo)浦圩尷钊成狭怂械淖锩?p> “無剎門”之事,自有南臨帝安排暗衛(wèi)繼續(xù)追查。
書芷洛便只管在家招貓逗狗。
小狗阿丑胃口驚人,長勢更是驚人,原本那么小小的一團(tuán),一眨眼就大了一圈。
書芷洛將它從羊奶碗中抱起,幫它擦干凈嘴,摸著它圓鼓鼓的肚皮,說:“雖然說王府里是不差錢,但是你這喝法,會撐死你自己的。”
她點(diǎn)著它的頭教育它:“再說了,我都教你定點(diǎn)尿尿了,你怎么還到處尿呢?”
阿丑狀似不滿地跺跺腳,又無可奈何,便在書芷洛腿上將身子一趴,眼睛一閉,又去夢里找羊奶去了。
書芷洛百無聊賴看著善善和幾個小丫頭正在更換床帳。
春天已過,如今已是初夏,冬日用的厚床帳便用不著了,需得換上輕薄透風(fēng)的帳子。
其實(shí)早就該換了,只是書芷洛畏寒,才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哎呀,終于換好了,這下看著清爽多了?!?p> 雖氣溫還不是很高,這忙活了一陣,善善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用手絹輕輕地扇著風(fēng)。
書芷洛貼心地遞上一杯茶,善善接過一口飲盡,看看外面天空中高懸的日頭,善善道:“我聽那些莊子上的人地里都干了,再不下雨,那谷物種下去也活不了,到了秋天顆粒無收,又有好多人要鬧饑荒了?!?p> 南臨國去年春夏就沒下過幾場雨,地里就有些干旱,去年的糧食收成就不太好。
哪知自從入了冬到如今五六個月了更是一粒雨都沒有下過,各地干旱的折子這些天一道一道如雪片飛到了南臨帝的案頭上。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下場雨呢?!鄙粕茲M是憂慮。
司天監(jiān)從春日里就開始祈雨,一直未果。見大旱越來越嚴(yán)重,便向南臨帝上疏,請南臨帝親往太廟,為蒼生祈雨。
祈雨是潤澤蒼生的大事,南臨帝自然允準(zhǔn),并率先素服減膳齋戒三日。
三日后,南臨帝率親眷大臣一同前往太廟祈雨,睿王府自然在同行之列。
阿丑如今是書芷洛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的,就算書芷洛走遠(yuǎn)了,它也能一路靠著氣味尋到書芷洛。
皇家祭祀祈雨自然是不能帶著阿丑的,書芷洛將阿丑交給善善照管,自己隨著云鶴川等人去了太廟。
太廟離皇宮不遠(yuǎn),里面早已收拾妥當(dāng),搭起了高高的祭臺。祭臺上置祭壇,祭壇前設(shè)香案,香案上擺著祭祀果品。
南臨帝帶領(lǐng)文武百官、嬪妃命婦在祭臺前三拜九叩,后以樹枝灑水于畫龍之上,以期天降甘霖。
書芷洛冷眼看著這些新奇的儀式,自然不認(rèn)為能夠祈雨得雨。
她摸摸手腕上的手鐲,若是小貓在,它雖然不能讓老天下雨,但是分析一下何時能下雨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冗長的儀程總算結(jié)束了,司儀官扶起了南臨帝和皇后,親眷大臣們也紛紛起身。
忽然,祭臺之上傳來了陣陣騷動,書芷洛抬眼望祭臺之上看去,之前大家都在下跪祭拜沒有留神,那祭臺上不知什么時候竟多了一團(tuán)白色的毛球。
毛球在祭臺上轉(zhuǎn)了幾個圈,就蹲了下去。
書芷洛看著這個姿勢異常熟悉,不是阿丑那個傻狗尿尿的姿勢嗎?
哪里不好尿尿,你非得跑到祭臺上去尿?
云鶴川也看見了阿丑,急急低聲問道:“它怎么來了?”
書芷洛無奈聳肩,她能說是因?yàn)樗亲犹`自己找來的嗎?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祭祀祈雨是重大儀典,擾亂儀典是殺頭的大罪。這幸得是儀程結(jié)束它才跑了上去,否則就算它是條狗,也會被杖斃八百回。
“我去把她抱下來。”她道。
云鶴川拉住她:“你不要沖動,我跟你一起去。”
司儀官大驚失色,忙喊道:“這是哪里來的野狗?竟敢擾亂祭祀儀典,快把它抓住?!?p> “等等,”書芷洛沖了上去。
阿丑看見書芷洛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就迎了上去,抱著她的腿往上爬,書芷洛一把將它撈起來抱在懷里。
南臨帝臉色沉郁,皇后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世子妃,這是怎么回事?這狗難道是你們所豢養(yǎng)?”皇后開口問道。
“臣參見皇上、皇后?!痹弃Q川適時出現(xiàn)在書芷洛身旁,對著南臨帝和皇后行禮道:“內(nèi)子失禮,臣這就帶她下去?!?p> 云鶴川給書芷洛遞了個眼色,兩人轉(zhuǎn)身欲走。
皇后突然道:“世子請留步?!辈粺o擔(dān)憂地望著南臨帝和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祈雨乃是大典,此狗此舉會不會沖撞了龍王,以致祈雨無果?”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表情有些為難,這狗是祈雨結(jié)束后跑上來的,按理說不算擾亂儀程??墒撬麄兌计砹藥讉€月的雨了,一直不見下雨,若是此次陛下親臨依然無雨,欽天監(jiān)又該如何自處?
南臨帝也認(rèn)真地看向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監(jiān)正神色一凜,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以臣之見,應(yīng)將此狗仗殺,取其血供于畫龍前,以平龍王之怒?!?p> 書芷洛冷笑,這是自己辦不好差事要拉別人當(dāng)墊背的了。
南臨帝便道:“川兒,你把這狗給監(jiān)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