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慘淡的婚禮（4000字）
將幾只小狐貍送回到山上。
陸鳴獨(dú)自回到老丈家，打算暫住一晚，明天就出發(fā)舉楊縣城。
冥冥之中，總有一種緊迫的感覺在催促著陸鳴。
院子里。
老丈依舊坐在那個木墩上抽著水煙。
地上的大黃，懶懶散散的搖動尾巴，將蚊蠅掃走。
“天晴了，今天的月亮比昨夜亮多了?！?p> 老丈抽著水煙，抽空說了一句。
聽到老丈的話，陸鳴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天空。
深沉的天空透出一抹暗淡的藍(lán)色，夾雜著漫天的星光。
萬里無云，月滿中天。
著實(shí)清冷...寂靜，也難得的一片安寧。
“是??！夜色不錯?！?p> “好久都沒看到這么明亮的夜空了?！?p> 陸鳴回答道。
說完，坐到另一個木墩上，就這樣抬著頭杵著下巴，看著天空，也不覺得無聊。
“那幾個娃娃老朽也估摸得明白?！?p> 正享受著安寧的陸鳴。
被老丈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哦？”有些詫異。
就聽到老丈繼續(xù)說。
“俺都活了半輩子，啥奇奇怪怪的沒見過，也聽過不少。”
“更別提，方圓幾里之內(nèi)，那個人家俺還不清楚？”
老丈反問一句，然后就是長長的沉默。
片刻后，嘗試著問道：“山精野魅？”
陸鳴依舊看著天空，卻也點(diǎn)點(diǎn)頭。
“嗯！”
老丈難得一聲驚嘆。
“真是活靈活現(xiàn)哩，比那些說書人說得都真?！?p> 語氣認(rèn)真了片刻。
“小哥可能也不是普通人。”
陸鳴默認(rèn)。
“如果可以，老朽還請小哥幫幫那幾個娃娃。”
“人家天天說什么，吃人的妖，害人的魔.....”
“可現(xiàn)在看著那幾個白得跟紙一樣的娃娃...”
“真要是去了其他地方，非得被惡人吃了不可。”
“俺一寡漢子，沒啥家事?！?p> “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有那幾個娃娃陪陪老朽，已經(jīng)是俺的福分?！?p> “但是那些娃娃未來還長??！”
陸鳴安靜的聽著，并沒有糾正老丈對于妖魔的認(rèn)知。
正如老丈所說的，可能也沒幾年，帶著這一個美好的認(rèn)知。
無所謂了，陸鳴也就答應(yīng)了老丈。
“對于我而言，只是小事?！?p> “我會給她們指一條路的?！?p> “至于未來如何……”
老丈得到答案，水煙也不抽了。
“那就夠了，那就夠了...”嘴里念叨著，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天色不早了，我去給小哥收拾一下床鋪?！?p> 說完就樂呵呵的轉(zhuǎn)身回去。
陸鳴目送著老丈離開。
地上的大黃也搖頭晃腦的看了老丈一眼，又看看陸鳴，挪著步子，挪到陸鳴的腳下。
繼續(xù)悠閑的趴著，陸鳴伸出手，揉了揉狗頭。
……
夜色又深了幾分。
這個世界晚上的小村落，幾乎一個模樣，過了大概的時間，就全都安靜下來。
唯獨(dú)，村落中的某個人家。
曾大夫妻倆不僅沒有趁早休息，反而借著月光，在朦朧的家中忙忙碌碌。
“把油燈點(diǎn)起來吧？”
曾大在黑夜里說完，就摸出火寸條與油燈，用木棒蘸取易燃的硫磺，或者直接將硫磺粘在木棒上。
然后用燧石一打，燧石打出的火星就能將木棍點(diǎn)燃。
看著丈夫打算打火，點(diǎn)燈，曾妻連忙跑過來吹滅火星。
呵斥了一聲。
“著急啥？”
“大牛都還沒把人帶回來哩。”
“燈油也不剩多少了，省著點(diǎn)。”
曾妻推了推男人。
“去把偏房再摸一遍，看看還有啥沒收拾的。”
男人聽了老婆的話，就去了。
兩人又收拾一會兒。
萬事大吉。
曾大夫妻倆就坐在黑夜里等著，嘮著嗑，講著瑣事。
這時。
“啊爹，俺們回來了?！?p> 一個體格健壯，皮膚黝黑的青年推開門，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興致沖沖，語氣很興奮。
曾大夫妻二人聽聞，連忙搓起火星，點(diǎn)燃油燈。
昏暗的燈火，在黑夜里彌漫開來，總算是讓這屋子明亮了三分。
入門的正是曾大的兒子。
兒子出生的時候，家里的母牛順便添了小牛犢。
曾父一高興，拍著手：“雙喜臨門，雙喜臨門...”
就這樣，名字就定了下來。
大牛。
后面的弟弟則是二牛。
大牛走進(jìn)屋來，傻笑的看著爹娘，身后還跟著一個婦人。
借著暗淡的燈火看去，正是那個早上給陸鳴他們送棗子的小季嫂。
小季嫂抱著一個嬰兒，羞滴滴的低著頭，不敢看曾大夫妻。
曾母連忙上前，拉住小季嫂的手。
笑呵呵的，打趣說道。
“小季，入了俺們家，以后可就是俺家的人嘍?！?p> “誒！”小季嫂輕輕地答了一聲。
“來來，孩子給俺吧，俺家會把他當(dāng)作親孫子養(yǎng)的?！?p> 曾母抱起嬰兒，襁褓里的嬰兒看著對方，呵呵的笑出聲來。
“你看這孩子，生得水靈?！?p> “白白胖胖的?！?p> “討人喜?！?p> 曾大還有大牛，連忙答應(yīng)。
貧困農(nóng)家，也沒那么多講究，既然女方大晚上的來了，事情就定下來了。
等過段時間，收了莊稼，再辦個席，殺幾只雞，村里村外熱鬧一下。
一切妥當(dāng)。
就在家里人高高興興的時候，二牛也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鉆了出來。
看著屋子里的場景，也是傻笑著一一喊了一聲。
“爹娘！”
“哥，還有嫂子...”
曾父連忙指著二牛，罵了一句：“你小子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你不知道，今兒是你哥的大喜事嗎？”
二牛委屈的摸出一段紅布。
說到。
“俺這不是去王婆家買了半尺紅布嗎？”
曾母也責(zé)備一聲。
“大晚上的，還去打擾你王婆休息?！?p> 二牛：
“聽說大哥和小季嫂成了，王婆還高興哩。”
“這紅布都沒要錢，說就當(dāng)賀禮了?！?p> 二牛說完，就急急匆匆地跑到偏房里去。
邊跑邊說。
“俺去給大哥把紅布掛起來。”
一家人。
借著昏暗的油燈，說說笑笑，掛好紅布條的二牛，聽著家人閑聊，也不經(jīng)意的說到。
“話說村子里是不是來了啥人？”
“剛才大半夜的俺走在路上，轉(zhuǎn)角就看到一大群黑衣人在村子里轉(zhuǎn)悠?！?p> “大晚上的，像鬼一樣。”
“可把俺嚇了一跳?！?p> 曾母沉了臉色，呵斥一句：“開開心心的，說那些干嘛？”
“別管，當(dāng)作沒看見?！?p> “哦！”
二人說著，卻沒注意到，昏暗的燈光下，小季嫂臉色略微的不對勁起來。
曾大夫妻聊得正歡，沉默的小季嫂突然站了起來。
說了一句話，讓眾人驚愕不解更有些惱怒。
曾母臉色變了，有些不高興，但在燈光昏暗下也沒幾人發(fā)現(xiàn)。
天被聊死了。
場面有些凝重，自知理虧的小季嫂也只能低著頭。
大牛卻一心全掛著心上人，連忙勸慰父母親。
“沒事，沒事，咱不著急的?！?p> “過幾天也行?！?p> 旁邊的二牛見狀，也開了口，勸慰一聲。
小季嫂對著大牛父母告了禮節(jié)，抱著嬰兒出了門。
站在院子里。
借著月光，小季嫂看著襁褓里的嬰兒，朦朧的月光，使得一切都不真切起來。
嬰兒不哭不鬧的，看著小季嫂發(fā)笑。
笑得很是開心、天真。
嬰兒伸出手摸了摸母親的臉頰，猶如一張未沾染塵埃的白紙，對這個世界充滿著好奇。
小季嫂看著嬰兒。
摸了摸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小截肉條，遞到嬰兒的嘴邊。
肉條鮮艷，看不出是什么肉類！
襁褓里的嬰兒，咕嚕嚕的大眼睛，看到嘴邊的肉，迫不及待的咋呼一聲。
小季嫂把肉條放入嬰兒的嘴里。
嬰兒明明連乳牙都沒長齊，卻張大嘴巴，窸窸窣窣的用乳牙研磨著口腔里的肉條。
咕嚕一聲，等到肉沫下了喉嚨，入了肚子。
臉上開心的，把眼睛都笑咪成了一條縫。
看著懷里嬰兒開心的模樣。
小季嫂也笑了。
笑容卻有些牽強(qiáng)。
將自己的臉貼了貼嬰兒，一大一小兩張臉蛋摩挲一會兒。
小季嫂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
自言自語。
“寶寶乖，娘一定會給你找一個安穩(wěn)的家?！?p> “寶寶乖...”
“寶寶乖...”
…….
喂好孩子。
小季嫂重新回到屋子里。
“爹，娘小寶就先交給你們照顧了。”，將襁褓里的嬰兒遞給大牛。
聽到小季嫂都變口爹娘，曾大夫婦綁著的臉，略微平緩了三分。
繼續(xù)勸阻一句，發(fā)現(xiàn)小季嫂執(zhí)意要走。
沒法。
只能無奈的目送著小季嫂走入夜色中。
曾母語氣憤憤。
“真是的，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p> 大牛連忙護(hù)著。
“娘，畢竟小季也是城里來的?！?p> “不比村里，臉皮薄。”
一家人沒了興致。
揮揮手。
“罷了罷了，休息去吧！”
大牛連忙伸手接過襁褓里的嬰兒。
“我?guī)е毴バ菹D?！?p> 曾母右眼皮跳了跳。
嘀咕：“傻樣，幫別人養(yǎng)兒子，還這么開心?！?p> 說完，揉著右眼皮回了內(nèi)屋。
邊揉邊說。
“俺這右眼皮跳得真難受...”
……
躺在偏房的床鋪上。
大牛發(fā)著呆，本該兩個人的床，現(xiàn)在只剩自己了。
哎！
困倦猶如潮水，逐漸將大牛淹沒。
“嚕嚕...”
三五分鐘后，大牛的呼嚕聲響起，蓋過所有聲音。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陰影中爬了過來，爬出襁褓，爬上床鋪，爬到大牛的身子……
借著朦朧月光。
能夠看得清楚。
一個四肢著地的嬰兒，正低著頭，用清澈見底的目光盯著已經(jīng)熟睡的大牛。
慢慢的；
低下頭，張開嘴...
隱約可聽見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呼嚕聲。
咀嚼聲。
大牛睡得安穩(wěn)。
時不時嘴里念叨：“小季嫂子...”
而身上的妖魔感受著口腔中的愉悅，開心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
……
距離村子不遠(yuǎn)處的山間。
七八個小腦袋從石群里探了出來，幾個小腦袋都有些狼狽。
特別是隊(duì)伍最后面的一個小不點(diǎn)。
小老五兩眼懵懵，頭上頂著雞毛。
衣服臟亂，灰頭土臉，活脫脫的一只小野人。
感覺到鼻涕塌了下來。
連忙猛地一吸，吸到鼻子里。
大姐頭手腳并用，爬上青石，注視著下面的弟弟妹妹，叉著腰，兇巴巴的訓(xùn)斥道。
“沒規(guī)矩，沒紀(jì)律...”
“看看你們的模樣，這叫什么？”
“散兵游勇?！?p> “連連放跑了三只雞?！?p> 大姐頭臉色嚴(yán)肅，啪啪的拍著手，突然說到：“從現(xiàn)在起?！?p> “一切要聽俺的命令?！?p> “再抓不到雞，明天你們都去喝西北風(fēng)?！?p> 青石下的幾個弟弟妹妹卻翻著白眼，一點(diǎn)都沒有把大姐頭放在眼里，你拉拉我的頭發(fā)，我揪揪你的臉。
“嗯？”下面打鬧得越厲害，上面的大姐頭臉色就越寒。
啪啪啪幾聲響。
“知道了，大姐?！?p> “俺們都聽你的?！?p> “大姐頭最厲害了?！?p> “嗚嗚嗚，大姐，小五是最踢話的，不要打偶?！?p> “……”
“哼哼哼。”
大姐頭哼哼兩聲。
得意洋洋的收回自己嫩白的拳頭，幾個弟弟妹妹哭喪著臉，抱著腦袋，屈服在大姐頭的淫威之下。
“俺們走...”
大姐頭一聲令下。
七八只白狐跳躍在山野中、草木間。
跑跳一會兒，帶頭的大姐頭，瓊鼻在空氣中嗅了嗅，連忙停下來。
小聲的對著身后的弟弟妹妹吩咐道：“小心，有雞味...”
“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等一下聽俺的命令?！?p> “必須一擊命中?！?p> 最小的一只，跟在隊(duì)伍后面的小不點(diǎn)猛地一吸鼻涕，第一個響應(yīng)，站了出來
小老五：“好的，大姐?！?p> “老五，你給俺小聲一點(diǎn)?！?p> “哦哦哦...”
被訓(xùn)了一聲的小老五連忙捂著小嘴。
窸窸窣窣；
白狐群匍匐著，小心翼翼的朝著遠(yuǎn)處的灌木中走去，目標(biāo)正是灌木中的雞窩。
“上！”
嬌喝聲響起，一聲令下。
七八只白狐猛然朝著雞窩撲去。
“咯咯咯...”
“吱吱吱...”
頓時。
灌木里一陣雞飛狐跳。
混亂中，時不時傳來大姐頭的呵斥。
“聽俺命令，聽俺命令...”
“小三，小四，快點(diǎn)圍過去?！?p> “啊？大姐，小三沒來??！在家睡懶覺呢。”
“管他的，快點(diǎn)圍過去?！?p> “哦哦哦?！?p> 小老五則抱著頭，在里面橫沖直撞，嘴里哭戚戚的叫救命。
“大姐救命，它啄我?！?p> “好疼...嗚嗚嗚...”
三五分鐘后，幾只白狐嘴里叼著雞。
野雞都被咬斷了脖子，奄奄一息。
大姐頭得意洋洋的將雞擺在幾個弟弟妹妹面前。
“好好看看...”
得意完以后，繼續(xù)訓(xùn)斥著幾個弟弟妹妹不守規(guī)矩，站在隊(duì)伍里的小老五，凝著小臉，用手揉著被啄的腦袋。
突然發(fā)現(xiàn)什么，眼尖的小眼神朝著遠(yuǎn)處瞟了瞟。
“小老五，干嘛...”
老五委屈的回答：“大姐，那邊有啥動靜?！?p> “好像是人?！?p> “人？”
灌木叢里。
幾只小腦袋探了出來。
“噓...”
山間的小道上。
一場追殺。
正在進(jìn)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