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客庇護所,西區(qū)九號街以南。
這里錯落著許多破敗的房屋,是貧民區(qū),或者說庇護所絕大部分地方都是貧民的所居。
這里破敗、毫無生氣,被咒能的污染與絕望的氣息籠罩著,同時也是罪惡滋生之處。
而在其中的一棟公寓樓,407號房內,沈靖努力的睜開雙眼,望著天花板。
僅僅是如此普通的動作,對他來說都是這么的艱難。
這或許是自己最后一次睜開雙眼了。
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饑餓則讓他虛弱到動都難動。
他病了,病得快要死了。
沈靖原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某天在宿舍睡下,迷迷糊糊間被凍醒后,就發(fā)現自己來到了這個崩壞的世界,成為了一個同名同姓的人。
這里曾經有過類似現代的輝煌文明,但已經因為一種名為‘咒能’的萬用能源而毀滅了。
在廢墟之中,人們依托上個文明留下來的各大庇護所,勉強生存了下來,但仍舊沒有放棄對‘咒能’的使用,同時也承受著咒能的污染。
這是一個廢土末世。
在這一世,他有個爺爺,有個姐姐,爺孫三人一起生活。
爺爺沈平多是個挺有遠見的人,從小培養(yǎng)兩人去學習,想辦法搞來書籍、或者送去做學徒。
姐姐沈安然是個好學生,乖巧、聰明、努力。
至于沈靖的前身,從小就整天瞎混,沒少讓老爺子生氣。
半年前,老姐被‘黑鳥重工’選走,成為了一名公司員工。
沈靖那時候很高興。
哪怕是在廢土世界,生活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姐姐加入了大公司,而他自己,攢攢錢,平常努力學點東西,爭取也能進去。
畢竟他是穿越而來的,跟前身不一樣。
哪怕他以前是個文科生,但多少有一些科學素養(yǎng)。再多接觸一些末世的知識,還真的很有希望考進去。
但一切毀于兩周前。
沈靖與老頭沈平多,在廢料工廠中工作,負責分揀冒險者們惡土之上弄回城市的各種廢料,尋找其中有價值的東西。
兩周前,爺孫二人接觸了一批新廢料,那批廢料含有未知的病菌,兩人都被感染了。
但死亡卻不全是疾病的原因。
染病后,他和沈平多一起被趕出了廢料工廠。但他們多少有一些積蓄,哪怕欠下債款,總有一線希望,能去找醫(yī)生救命。
然而,有兩個‘血手幫’的混混,聽說了他們家發(fā)生的事情,闖了進來,把他和老頭攢下來的積蓄、連帶著所有的食品全都搶走了。
他們甚至沒有殺人,殘忍的放任兩個病得動彈不得的人,自己等死。
第二天,老頭就過世了,而他也沒法堅持太久。
活生生的疼死、餓死,這是一種怎樣的絕望?沈靖過去根本無法想象,但如今卻親身體驗了一遍。
最近兩天,他一口飯都沒吃;近一天,更是連水都沒力氣喝上一口。
再加重病纏身,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了。
“死亡……也是種解脫吧?!?p> 沈靖閉上了雙眼,再也沒有力氣睜開。
破舊的房間內,躺在頗有些骯臟的床鋪上,他本就微弱的呼吸,逐漸停息,最終消失。
他死了。
幾秒種后,沈靖的身體忽然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因饑餓、營養(yǎng)不良而消瘦的身體,膨脹了一圈;灰敗、粗糙的皮膚,迅速變得紅潤而有光澤;身體多處因咒能污染、因疾病而產生的畸形與潰爛,全都恢復如初。
再下一刻,他忽然從床上坐起,大口喘著氣。
他的呼吸是如此的沉穩(wěn),手指屈伸,捏動拳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強健有力。
“我……活過來了?”
“疾病沒了?”
“也不覺得餓了?”
“連喝污水、吃污染食物累積起來的畸變都沒了?”
沈靖感覺自己的狀態(tài)相當之好,軀體變得相當健康。
一股神奇的力量,修復了他身體一切的問題,并使他死而復生。
他閉上雙眼,感受著那股神奇力量。
完成修復與復活后,這股力量收攏起來,并隱沒在了他的思維中。
不是大腦,而是思維。
這是種很神奇的感受,他很難形容,但他確實有了一種明悟:
“我好像擁有了死而復活的能力,任何形式的死亡,都會讓我在下一刻開始重生……”
再次睜開雙眼,沈靖從床上跳了起來。
“早知道有這個能力,穿越來的這一年我為什么要過得這么苦?!”
沈靖大罵了一通!
別的都不說,僅僅就之前幾天,瀕死時的那種恐懼、饑餓、絕望,就都不用承受了——自我了結一下就完事了,這不馬上就能滿狀態(tài)復活?
他興奮的蹦著跳著,發(fā)泄著過去一年、尤其是最近兩個星期的巨大壓力。
直至發(fā)泄完畢,他重新坐回床上。
感受著健康的軀體,他覺得自己的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他毫無疑問,他已獲得新生。
各種意義上的新生,面臨的整個世界,都已經截然不同。
而所謂新生,總要有一個向過去告別的儀式。
沈靖已經想好了要怎么辦這個儀式了。
他從床底下,抽出了一把約有半米長的刀。
他們家原本是有槍的,在惡土上,有條件的話家家都會備上一把。但很可惜,上次血手幫的那兩個混混來時,把槍也搶走了。
還好,這把藏床底的砍刀還在。
將刀藏著自己破舊、有些骯臟的衣服內側,沈靖出了門。
他認識那兩個血手幫的混混,也知道他們住在哪里。
自己且先不提,僅僅是害死了爺爺沈平多,就讓沈靖心中的恨意,滿溢而出!
此仇不報非君子!
……
兩個小時后,沈靖已經在九號街區(qū)南邊,一棟公寓樓的樓道內。
他躲在樓梯拐角的陰影中,很耐心的等待著。
這是那兩個血手幫混混的住處。
血手幫是渡客庇護所內臭名昭著的一個黑幫組織。
沈靖是認識這兩個家伙的,沒交情,但互相面熟,平日倒沒什么沖突。
卻沒有想到,在逢難之時,向自家下黑手的,就是這兩個家伙。
他聽到樓下傳來的腳步聲。
在過去的兩個小時,沈靖蹲守之時,已經不止一次的聽到了,每次他都會探頭看看,不是目標,那就退到后面躲一下。
而這一次,他等來了自己要等的人。
從上往下,他看到了兩個有說有笑的人,正在上樓。
就是那兩個家伙沒錯了。
握緊裹在衣服內側的砍刀,沈靖蹲伏在拐角的暗處,保證他們走上來之前,沒法第一時間看到自己。
腳步聲越來越近,待到他們剛剛到這拐角處,還沒踏上最后一階樓梯時,沈靖忽然奔出,手中的刀猛的就向其中一人捅去。
來之前,他特地找人打磨過的刀,足夠鋒利。
刀子捅穿了衣服,捅進了對方的上腹。
為了速殺,這一刀他是從肚子斜向上往胸腔里捅的,力求斃命。
盯著那人驚愕、痛苦交雜的面孔,沈靖心里全是快意!
就是這個家伙,第一個闖進他們家門,給了沈平多一巴掌、把自己踹翻在地,然后用腳踩著自己,讓另一人搜掠財物。
當時他臉上的大笑、他臉上的戲謔、他臉上的恣意妄然,沈靖都記得一清二楚。
而現在,這家伙在劇痛中,只能抓著沈靖的肩膀,別的什么也做不了。
這混混抓著沈靖肩膀的力氣,越來越小。
而在此時,旁邊那人,也終于將槍掏了出來,近距離對著沈靖的腦袋來了一發(fā)。
“砰!”
子彈打穿了沈靖的太陽穴,從另一邊穿過,大片的鮮血從創(chuàng)口飛濺。
這當然是致命傷勢,沈靖當即倒下。
開槍那人大口喘著氣,對他來說,一切也發(fā)生的太突然了。
他先是謹慎的靠近沈靖,踢了踢尸體,確定沒有什么反應之后,又轉過身看向倒地的同伴。
“羅子,你怎么樣?”
那人還沒斷氣,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很明顯,他已經沒救了。
“艸!”他一手持槍,一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顯得很焦躁。
可他并不知道,已經被爆頭、應該死得不能再死的沈靖,腦袋上的槍傷飛速消失。
沈靖無聲無息坐了起來,調整身體半蹲,大腿猛然發(fā)力,向前一撲,將那持槍人撲倒,讓其從樓梯滾了下去。
那家伙腦袋重重的磕在了階梯上,他痛得慘叫一聲,槍也掉到了一邊。
沈靖快步跟上,朝著那家伙剛剛半抬起的腦袋,提起了腳,又重重的跺了下來!
鮮血將樓梯那一小塊染紅,沈靖再一次提腳,跺下!
“啊!”
沈靖才不管他的慘叫,連連跺了五六腳,那人到后面哼哼唧唧的,意識都模糊了。
沈靖稍停下,往下走了兩步,撿了一塊遺落的磚頭。
在破舊的公寓樓內,這玩意兒好找。
他雙手拿著磚頭,高高舉起,腰腹用力,帶著手臂的力氣,將磚頭狠狠的砸在對方的頭上,那家伙已經不叫了,一開始還象征性的動兩下,到后面,整個頭顱都已經血肉模糊,早就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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