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陸挽瀾戲弄了蕭晏之后,這兩日王府中,她便沒見到這人的身影再出現(xiàn)。
不過這也沒什么,管他是忙著找線索也好,還是故意躲著自己也罷。
今日豫王府詩會,時辰一到,他自然是要打扮好,乖乖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
可是這咸布的線索,找的不太順利。
二哥陸云帆打聽到幾家專賣絹絲和棉絹的鋪子,確實從江南進了不少貨??墒沁€沒等上門去買些來看,就被告知豫王府詩會在即,大量購買絹布以供貴人吟詩作畫,已經(jīng)售罄了。
聽起來也沒什么不妥,可是一個詩會而已,怎么就用得上這么多絹布?
宮里的風(fēng)芷嫣倒是肯配合,但是她只不過是一介女流,又藏于深宮,對謝家的產(chǎn)業(yè)知之甚少。至于那明月熙,平日里只不過是聽風(fēng)家差遣,對于這種機密的生意往來,自然更不了解。
不過,在行刺陸挽瀾之前,明月熙曾幫謝家,從山西押運了一匹棉花去江南。交易之后,便回到京城。
這么一看,卻是沒什么進展。
正當(dāng)陸挽瀾思考,傍晚的詩會要如何應(yīng)對,卻見遲錚捧著一疊裝訂的冊子進來。
“姑娘,上次你讓四爺查王府下人的底細,四爺做了批注,請你過目?!?p> 接過來后,陸挽瀾細細翻閱,只見每個下人的身契后,四哥陸云昭都單獨書寫了此人的生辰八字、籍貫戶別,以往在哪家做過事,又因為什么緣由來到了燕王府。
幾乎每個人都算得上身家清白。
可是,陸云昭卻在一個叫梨影的丫頭身契后,做了朱批:此人善口技。
口技?
這倒新奇,那日客云來斗酒,自己問了鐵爪白頭翁,怎么說英語,竟被理解為鷹語。
如果真的有人會鷹語,與這口技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注意到自家姑娘停滯的目光,遲錚低聲詢問:“要不要把她叫來問話?”
“不用,找人盯著她?!标懲鞛憣⑹种猩砥跏諗n,“過幾個時辰,咱們還要去豫王府,沒太多功夫?qū)徦H羲嬗袉栴},豈不是打草驚蛇?”
“那姑娘待會可要再背幾首詩?”見陸挽瀾一臉愁容,遲錚便明白,姑娘心里對詩會沒底,許是怕給定國府丟臉面。
卻見陸挽瀾“咚”地倒在羅漢床上:“不背。咱們歇一會兒,晚上去砸場子?!?p> “是?!边t錚領(lǐng)命不再多言,退出房門。
睡到日暮微垂,陸挽瀾才伸著懶腰起身,小喜聽到房中動靜,便進來為自家姑娘梳洗打扮:
“今日的場合,詩意朦朧,定是要清雅肅靜的。姑娘打算穿那件天縹色的素裙,還是那件粉米色的輕紗?”
一邊為陸挽瀾梳著青絲,小喜一邊問她屬意的穿著。
“兩個都不要。”陸挽瀾搖了搖手指,想了一會兒說道,“就穿那件壓箱底的吧?!?p> 小喜一聽,頓時笑開了顏:“好嘞姑娘,我這就去?。 ?p> 這一次,蕭晏之有了經(jīng)驗,知道這女人出門麻煩的很,便在書房靜靜等候。
可無奈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陸挽瀾差遲錚過來。
不但現(xiàn)在沒有,過去的足足二十個時辰,她竟然連問都沒問自己一句,更別提像往常一樣來自己跟前晃悠。
眼見著出門的時辰就要到了,蕭晏之漸漸有些坐不?。骸疤骑L(fēng),去問問王妃準(zhǔn)備好了沒?”
像是不明白王爺為何有此一問,唐風(fēng)“啊”了一聲,又認真回道:
“稟王爺,王妃說要去給豫王選份禮品,半個時辰前就走了,讓您自己去詩會……”
還不等說完,只見蕭晏之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手中的茶杯由于掌心用力一握,竟然“咯啦啦”碎成了數(shù)片。
“很好?!?p> 丟下兩個字,便起身出門。
“王、王爺……”唐風(fēng)不敢耽擱,緊隨其后,揚鞭駕車。
待嘚嘚的馬蹄撒開跑了半個時辰后,二人才來到豫王府門口。
蕭逸寒到底年長一些,豫州封地又富庶非常,府邸自是要比蕭晏之的燕王府寬敞華貴,就連豫王府的大門,也要更加氣派。
可他沒有急于下車,只掀開帷幔暗暗觀察,今日豫王府門口門庭若市,各式馬車往來如織。等了半天,只見數(shù)個京中貴女公子,悉數(shù)行入王府,卻一直不見陸挽瀾身影。
難道她已經(jīng)進去了?
怕不是急著通消息去了吧!
蕭晏之理了理玄青色錦袍,抬起錦靴便向馬車外踏出。
一腳正要邁進豫王府門檻,卻聽車轍滾動之聲緩緩而來,車馬還未停穩(wěn),就聽見里面一聲嬌俏的輕喚:“王爺?shù)鹊瘸兼!?p> 長吁一口氣,蕭晏之嘴角輕輕彎了一下,卻在轉(zhuǎn)身見到陸挽瀾時,瞬間變了臉色。
“你這是什么打扮?”
“王爺不是讓臣妾盛裝出席?怎么,不好看嗎?”見蕭晏之黑著一張臉,硬著語氣問自己,陸挽瀾頓覺莫名其妙。
不是不好看!
而是太好看了!
她今天身著一件水紅色拖地長裙,裙裾上芍藥花爭艷綻放,金色蝴蝶栩栩如生,交織身側(cè),色彩濃烈,耀眼奪目。
妝容更是精心描摹,丹唇如火,黛眉如峰,雙頰的胭脂稱得她精致的臉蛋猶如春日桃花,白里透紅。眉心的赤金寶釵花鈿更隨她眼波流動,勾魂攝魄。
“本王讓你盛裝出席,沒叫你打扮的花里胡哨!”蕭晏之說完,便冷著臉走了進去。
“有嗎?”見蕭晏之此番神色,陸挽瀾笑意更濃,招呼著遲錚帶上錦盒,亦跟著他進了豫王府大門。
“六王弟讓本王好等?。 ?p> 還沒走兩步,二人便見到,豫王蕭逸寒身著墨色團龍暗紋錦袍,于面前負手而立。
想不到他會親自在此等候,蕭晏之走上前去畢恭畢敬施了一禮:“五王兄,別來無恙。”
“哈哈哈,六弟你還是這樣生分!”蕭逸寒笑了兩聲,抬起那只帶著玉扳指的手,拍了拍蕭晏之肩頭。
未等他回話,便大踏步走到陸挽瀾面前,眸子里閃著莫名的光:“瀾妹妹甚少這樣濃妝艷抹,倒是讓本王眼前一亮!”
這豫王寥寥數(shù)字,竟是道盡了兩人在他心中親疏與遠近。
可他雖是自來熟的,陸挽瀾卻不會因此放肆得意,只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
“妾身見過豫王殿下,殿下千歲。”
“怎么?與六弟成了婚,卻對本王這樣客氣起來?”蕭逸寒臉上洋溢著煦暖的笑容,“這是送給本王的嗎?”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标懲鞛懙痛怪垌?,揮袖示意遲錚將錦盒奉上,“就當(dāng)給豫王殿下的回禮?!?p> “哦~你說那狼王骨刀??!”蕭逸寒接過錦盒,隨口一說,“你幫本王這么個大忙,本王自該好好謝你。”
“謝我…什么?”想不到這豫王竟會對販私鹽這種事,張口就來,都不會避諱的嗎?
亦是感覺到蕭晏之的目光冷冷射向自己,陸挽瀾頓覺如芒在背。
蕭逸寒目光于二人身上游移一圈,又笑了一聲:
“自然是謝你,解了本王的相思之苦??!哈哈!”
說完便攬著蕭晏之的肩頭,向花園走去。
陸挽瀾見二人背影逐漸淡出視線,眼角透過斜飛的紅暈更顯凌厲:看來還真得用母妃的方法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