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只是景池滿意,陶源也覺得這身很是稱心,裴玹雖然還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可勝在骨相好,一身紫衣分外顯白,也更讓陶源堅定了目前首要是將人養(yǎng)的白胖起來。
可是這孩子才十幾歲,不到十六歲是不好引氣入體的,也就是說他還是需要吃些飯菜充饑。
只有一個問題,他...不會做飯。
陶源并不想讓裴玹去公廚用飯,既是極陰之體,自然有人覬覦,這種事陶源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不少,甚至逼得他封了天樞峰。
一個弱小得多裴玹,會遭遇什么?
更何況,主角去一個人多的地方,因為各種原因被刁難然后黑化,這套路太眼熟了!
“宿主!”
腦中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之前百呼不見的時九終于上線,只是口氣聽起來怎么還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你是怎么教導的弟子?”
“我昨天才收下他,教導個鬼啊!還有,今天你去哪了?”
說到這兒對方語氣明顯心虛起來,支支吾吾道:“不干你事?!?p> “那你有什么事?”
想說的不能說,陶源只聽到一陣磨牙聲,最后獲得了一句惱羞成怒的話:“你就等著他長大了把你宰了吧!”
誰?它不是在說裴玹吧?陶源低頭看了一眼緊緊待在他身邊卻又懂事的沒有身體接觸的小可憐,怎么看怎么無辜單純。
無辜單純的裴玹忽然直覺般的感受到了一陣不同的波動,他猛地攥緊自己衣服下擺,整個人警惕著。
“胡說吧你,到底怎么了?”
這次便沒有回音了,看樣子時九是經(jīng)歷了什么糟心的事情。
陶源若有所思,最終決定再加深一下裴玹的天真活潑,于是他決定今天晚上吃魚。
顧及到裴玹體力的問題,他們只拜訪了一處,這原本是親傳弟子的待遇,陶源此舉倒是明著和楚淵叫板。
而此時楚淵正一人獨立窗前,紅木雕花,摸上去宛如龍鱗。
“掌門,”廣陽前來稟報:“門內(nèi)如常,只是有些...”
“傳令下去,嚴格推行,不容有失。”
坐上掌門的位置也做不到大刀闊斧的改革,當初與陶源共談的前景,到了真正執(zhí)行的時候才知艱難。
楚淵近來不知是心境突破還是靈力積累到了一定程度,隱隱約約有瓶頸松動的感覺,這自然是件好事,他也馬上要到化神期了,有陶源在,最令修士聞風喪膽的心魔也不算什么了。
可偏偏這時,他不能閉關,如今他接管明心派不過兩年多,還不能完全掌握,陶源身份危險,楚洐行蹤不明,實在是令人頭疼。
蓮池中波光粼粼,水上幾朵粉蓮亭亭玉立,青翠的蓮葉坐襯托,下面是游來游去的紅鯉魚,正舒展著自己妙曼的身軀。
裴玹面無表情的看著,一旁是陶源期盼的眼神,他已經(jīng)脫去外衣和配飾,只剩下一套里衣薄衫,至于他的師尊正在極為積極的希望他下水摸魚。
“師尊....”
裴玹那張小臉上寫滿了掙扎,眼中也滿是乞求,然而陶源不為所動,甚至伸手下去舀了水往裴玹身上潑去。
一個成年人蹲在水池邊一臉快活的潑水,另一邊十幾歲的少年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僵直不動,這畫面怎么看怎么奇妙。
霜新兒來此,第一幕看到便是這個畫面,當成雁長老要人傳話的時候,她主動的來了,還特地換了身一副,嫩黃的襖裙稱著姑娘如霜般的肌膚,盡顯年輕的魅力。
“誰?”
小姑娘連忙舉了舉成雁長老給的令牌,也是因為這個她才能進來,她小跑到陶源面前說道:
“師尊命我傳話,十日后有一場狩獵活動在林野場中,聽聞您門下拜入一名弟子,詢問您是否有意愿添個名字?”她之前將名帖緊緊摟在胸口,如今又取出,上面沾染了女兒家的香氣。
陶源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好奇變成了木然,他接過名帖,卻不看那少女。
霜新兒也不惱,轉(zhuǎn)頭對著裴玹微微一笑,俏皮可愛的模樣十分打動心弦。
她撫上裴玹的手說道:“這位小師弟便是裴玹么?”
為了修煉,這些事情算不得丟臉,甚至要比一些不擇手段好,陶源的難以接近在預料之內(nèi),只是她沒想到裴玹也這么不給她面子。
對方直接將手抽出,惹得霜新兒驚叫一聲,她怒嗔的看著他,對方的眼睛卻要比陶源還平靜。
裴玹是真的不為所動,畢竟少女不比他大多少,又是修仙世家的孩子,即便成熟些,也不會比那些死亡中逃脫的老油條更難琢磨。
她的眼睛太丑惡了,一個純潔的姑娘,眼中的欲念卻達到了可以說是腌臜的地步,不由得讓裴玹的潔癖有些發(fā)作。
但霜新兒的想法其實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飛升的時間過去一年就少一年,他們這一批只剩下了一千五百年的時間,自然要爭取。
陶源倒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己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防備之類的,他便已經(jīng)開始抵觸了,一般這樣大的男孩應該對于漂亮姑娘沒有抵抗力才是。
這一瞧便教裴玹看見了他的眼睛,什么都展露在外面,大概會有人覺得這很蠢,可是不得不說,看慣那些勾心斗角后,這的確是一種放松。
眼瞧著兩人都不給自己面子,淚花就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了,她畢竟年紀輕,也是大家出身,比不得那些人。
“替我謝過成雁,”陶源略微思考,說道:“那便添上一個名字罷?!?p> 對方點點頭,拎起裙子就跑。
而裴玹則抬頭,用眼神詢問他的師尊是不是瘋了,若是想要他的命何須如此。
而陶源的想法與眾不同,狩獵嘛,人多嘛,交朋友嘛,心理健康嘛!
對于這個裴玹無法拒絕,可對于摸魚這種行為,他完全不接受。
在多次被拒絕后,陶源終于放棄了這個主意,他只好隨手拽了幾個蓮蓬,將這些全部交給裴玹,自己則在灶房陪著。
裴玹在原先家里都是自己做飯,他雖然不挑,但也不會故意虐待自己,在有限的食材中琢磨最好的做法是他的日常,這種從逆境中磨煉出的本事原本就非一般師傅所比。
蓮子去子,泡水,裴玹的飯量不大,思來想去只有蓮子羹還能簡單些,剛剛泡水的蓮子用小碟盛了放在一層。
一炷香時間蓮子就可以拿出來了,只是裴玹觀察著陶源的表情,每當他碰蒸籠的時候,他眉頭會不自覺的蹙起,他心下一動,存心叫熱氣燙傷了自己。
“嘶...”與他平日表現(xiàn)出的一樣,他小聲的發(fā)出痛呼,陶源原本就緊盯著,聽見便跑了過來,見到那雙手上一片紅,立刻調(diào)動靈力。
裴玹只覺得手上一陣清涼,旁邊的人還在緊張:“如何?還痛嗎?”
他搖搖頭,卻紅著眼眶,糯糯說著:“師尊,我的菜還沒做完...”
也許是錯覺吧,裴玹一瞬間覺得這個男人的心化了一半,抬眼看去此人面上盡是...慈愛?
這眼神像極了那個婦人懷抱著她還未死去的孩子的神情,不過要再慈祥一點,裴玹感覺到了惡寒,一股子無語的情緒從腳底直沖頭頂,又從頭頂俯沖下去,特別是陶源抱住他輕聲哄著的時候,若不是反應夠快,他的身體一定會僵硬的像是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