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親以前
從茶館里出來,路賢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停的告訴路遙遙,當年凌朧是如何的喜歡他,為了他在比武臺上大放異彩,靖國年輕男子統(tǒng)統(tǒng)敗在她的手下。
可凌朧當年在比武臺上拼死到最后,就是為了鬧大,為了贏下最后的勝利換取圣上收回賜婚。
路賢那時看著一身傷還堅持站在臺上的凌朧,傷心的意識到,凌朧說不要和他成親是那么的認真決然。
路賢給機會凌朧,他上臺和她對峙,只要她能打敗他,他就答應不和她成親。
凌朧歷經(jīng)多次比武,已無太多還手能力,路賢本可以輕輕松松的贏下兩人的比試,可面對咬牙握刀滿眼凌厲的凌朧,他舍不得下狠手,最后跟著她一起跌下了比武臺,弄得兩敗俱傷。
路賢問凌朧:“為什么不愿和我成親?”
凌朧在暈倒前回答:“我才不喜歡一個幼稚的弟弟,我喜歡的人是像太子那樣沉穩(wěn)智慧的。”
她說她喜歡他的三哥。
路賢回去生了一場大病,再難面對事事維護他的三哥。
凌朧讓武試變成她的鬧劇,皇帝責問,凌父把她禁足,兩個月后禁足解除,她才知道路賢偷偷跟著她的父親南下,皇帝派人去追,他也沒回來。
路賢陷入回憶,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路遙遙搖了搖他的手,問他:“爹爹,娘親以前是不是老欺負你呀?”
路賢低頭對女兒燦然一笑:“沒有呀。你娘親以前可厲害了,立志要當靖國第一女武將,可是嫁給爹爹后,她就變成你的娘親了。”
因為嫁給他才變成了閨門大院里事無巨細的當家主母,路賢總覺得虧欠她些什么,一輩子也還不清的那種。
路賢好愛凌朧呀,無論何時都維護著凌朧,路遙遙羨慕,太羨慕了,要是狗男人有路賢那樣一點點的對她的做為,她就不那么討厭他了。
醫(yī)館門口栓著一匹馬,黑色高大,四肢強健,路遙遙覺得有些眼熟。
“爹爹,那馬好像是嚴澤哥哥的馬?!?p> 說著,她放開路賢的手,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
路賢著實不喜歡聽到路遙遙把嚴澤名字后綴一個親密的“哥哥”,微微皺著眉,跟在女兒身后。
嚴澤滿是凝重的走出了醫(yī)館,送他出來的,是路賢從上京帶來的駱神醫(yī)。
“參見賢王,郡主。”嚴澤和駱神醫(yī)行禮。
“你不是早回西洲了嗎?”路賢看向嚴澤旁的駱神醫(yī)。
嚴澤答:“末將護送牧民們的一批牛羊到霍州買賣,路上遇到土匪受了點傷,來醫(yī)館縫傷抓藥?!?p> 護送牧民運賣牛羊隨便派一隊小兵便可的小事,用得著他少將軍親自出馬?
路賢點頭回應,對于嚴澤的目的和隱瞞不感興趣,想知道,問駱神醫(yī)便可猜到一半。
路賢有腿患,一經(jīng)由駱神醫(yī)救治護理,路賢搬來霍州時,駱神醫(yī)跟著過來,在這里開了醫(yī)館,閑暇之余治病救人。
“嚴澤哥哥,你受傷了?”小郡主緊張的問:“傷到哪里了?傷得重不重呀?”
為什么受傷的是嚴澤不是狗男人呢?
“多謝郡主關心,不過小傷?!?p> 護送牧民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嚴澤再來霍州的目的是為把赫赫有名的駱神醫(yī)請到西洲解毒。
突厥蠻子自知復辟遙遙無期,便魚死網(wǎng)破,在被義父追捕時,以性命為搏不僅傷了義父,還給義父下了毒。
縱然嚴澤在西洲已經(jīng)是有些威望,但義父才是西洲各部安穩(wěn)的定海針,若是義父深中劇毒命懸一線的事被傳出去,不僅讓各部慌心,也可能會讓才退去的突厥又起反攻之心。
再經(jīng)戰(zhàn)爭,千瘡百孔的西洲已經(jīng)承受不起。
“不可能,才不是小傷,能讓你來醫(yī)館的傷都不是小傷?!甭愤b遙認真的說著:“你和爹爹一樣,說謊精!”
戰(zhàn)場上揮刀相向你死我活,嚴澤是不會在乎什么小傷的,能讓他來醫(yī)館治傷的,一定不是小傷。
無辜中傷的路賢受傷的看向女兒,滿是不解,他哪里對她說謊了?
“真的,你看?!眹罎闪闷鹨滦?,露出被白布包裹著的手臂。
白布潔白,連血絲都未有滲出來,看來是真的小傷口。
路遙遙放下心來,又想起他上次離別前的承諾:“嚴澤哥哥,你說我們再見面你要請我去明月樓吃飯的,你什么時候請我?”
路賢臉色不太好,嚴澤后退著躲開路遙遙的親近,一如既往的疏遠:“郡主,末將還有其他事情,怕是不能請客了,日后……也請郡主忘了我當日之言。”
這是要當面和她斷絕往來嗎?路遙遙生氣:“你怎么可以如此!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不能反悔了!本郡主不許你反悔!”
他不過是被胡度收養(yǎng)的孤子,兩人身份地位云泥之別,路遙遙向他多靠一步,都會給他帶來異樣的惶恐。
路賢見嚴澤還挺會看臉色的,好似沒那么討厭他了,路賢蹲下身來安慰小郡主:“遙遙,嚴小將軍忙的是大事,不要任性好不好?”
為什么不可以任性?她現(xiàn)在是小郡主,又不是陸澤州的金絲雀,不是那個什么都得看別人臉色的私生女,她就要任性。
“爹爹,讓嚴澤哥哥住王府吧?”
“遙遙!”路賢第一次對她語氣加重。
“我不管,反正他沒幾天就離開霍州了,讓他住王府幾天又如何?王府很多空房間呀!我就讓他住王府……嗚……”
說著,哭了起來。
路賢心軟得一塌糊涂,著急擦著眼淚,什么都依她:“好好好,遙遙不哭,讓他住王府?!?p> 沒人征求意見的嚴澤看到路遙遙水汪汪的眼睛顆顆眼淚直掉時,怔住糾結(jié),依然想果斷回絕:“郡主,末將住客棧……”
路賢冷著聲打斷了他:“不行,遙遙說了,你要住進王府,現(xiàn)在去拿你行李?!?p> 嚴澤拿著自己的一兩套舊衣服,在賢王府丫鬟的帶領下進入偏院的一處屋子。
丫鬟點燃屋內(nèi)熏香熏去久未住人的陳舊味,屋里打掃干凈,窗戶旁放著一盤白蘭,顯得雅致寧靜。
嚴澤過慣了風餐露宿的日子,把行李放下,怕自己一身塵土臟了人家床鋪,只坐在茶座上,心想著明天再去求求駱神醫(yī),讓他去西洲。
西洲大夫?qū)αx父的毒已表搖頭無力,嚴澤聽說駱神醫(yī)醫(yī)術高超,曾救活一個入棺落土的“死人”,嚴澤帶著希望,祈求駱神醫(yī)去西洲為義父解毒。
胡度不單是西洲大都督,也是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的義父。
“嘚嘚……”敲門聲響起。
嚴澤開門,低頭一看,是穿著青藍衣裙的路遙遙,正望著頭看他。
她身后無他人,估計是自己偷偷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