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愛不是你不夠好 愛你不是你足夠好
“你？細(xì)皮嫩肉的能干什么？人家小軍一個人能扛五噸面粉？”
“你還小看人哩！我是當(dāng)兵的，啥苦沒吃過？小軍吃的那點(diǎn)苦對于我來說就是喝白開水的事！”
“小軍能從一個人到成立一個辦事處，你就只能坐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bào)紙吧？”
“哪里啊！我不也開始去珠海跑業(yè)務(wù)了么？相信我，如果說小軍是民兵連那么我就是正規(guī)軍。”
“吹牛！”
“你等著瞧吧！不說了，人家都看著哩，咱兩去吃兩碗湯湯面，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吃到最好的，平時都是簡化版的，吃完咱就出去逛！”
小玫點(diǎn)點(diǎn)頭，又拭了拭眼淚，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回到房間里。此時小玫的表情已經(jīng)平靜地像參加朋友喜宴一般。
小玫飯量小，只默默地吃了兩碗就不再吃了，這邊大家都熱情地讓她夾菜她只是搖頭不語。此時，她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千里之外的傷心之地，而科科卻似乎總是吃不飽，他面前已經(jīng)擺了十幾個只有湯的碗而他卻還不肯罷手。于是她輕輕地用腳尖碰了下他的腳，科科抬眼看著小玫就明白了，便加快速度又呼啦啦風(fēng)卷殘?jiān)瓢愕赝塘藘赏朊娌乓酪啦簧岬胤磐?。眾人依然是客氣地挽留，而小玫的笑容里卻是去意已決。
一出大門小玫就對科科說：“我想回家！”
“跟小軍一起走吧，一個女娃讓人多不放心！”
“我都是大人了，你現(xiàn)在就給我買票?！?p> “我得問我巴巴，他今天忙著哩。明天吧，咱先去樓觀臺。”
“我哪里都不想去。”
“別想那么多了，上車。”科科拍了拍自行車后座示意小玫坐下。
科科帶著小玫迎著夏日中午的熱風(fēng)一路狂奔。他像個得勝的將軍一路恣意飛車，小玫的心情已落入萬丈深淵。
此時田野里是一片綠的汪洋，綠色的玉米地；綠色的稻田；綠色的黃瓜地，金黃色的花點(diǎn)綴其間，葉子下面結(jié)藏著嫩綠的黃瓜；綠色的西紅柿地里時而露出紅色的果子；綠油油的荷葉和散落其間的粉的白的荷花；綠色的白楊像威武的士兵一般整齊地排列在鋪著細(xì)沙、碎石的路兩邊；小孩子們蹦著跳著在黃瓜地里捉迷藏，渴了就摘個黃瓜、西紅柿吃，小玫心頭的烏云也隨之慢慢消散。
在樓觀臺看完翠竹、爬完山、算完命、焚完香求了李老君，小玫的心神才漸漸定下來，下山路上小玫琢磨著道士的幾句話，他竟然說自己命好，將來姻緣也好，小玫心里也默默祈禱但愿如他所說！
離開家鄉(xiāng)的日子又到了，小軍依依不舍地告別麥芽，麥芽紅著眼圈。麥芽媽說：“小軍啊，早點(diǎn)回來?。 ?p> “姨，這會廠里在上海設(shè)立了辦事處，麥芽去上海上班能行不？”
“還沒過門呢，不方便吧！”
“姨，她在辦公室里面當(dāng)出納我才能放心在外面跑業(yè)務(wù)，你說哩？”
“這是風(fēng)俗，還是遵從老先人的規(guī)矩吧！”
小軍無奈地看了一眼麥芽，“好吧，姨，這是我的想法，您和叔也考慮下?！?p> 麥芽媽點(diǎn)頭。
小玫總算盼到了離開的日子，這天對于她來說是開心的?？瓶茀s有些失魂落魄，他對小玫說：“我一定會在三個月內(nèi)超過小軍，到時候第二個辦事處——華南辦事處會如期成立，我還要邀請你參加呢！”
“祝你好運(yùn)！”小玫微笑著向他道別。
一路上，小玫對小軍總是愛答不理，除了睡覺就是和小嶺幾個說笑一陣。小軍知道小玫的心情，只坐在一邊默默無語。
下車時，小軍一手提起自己的小行李包一手提起小玫的大皮箱。小玫扭頭就走，小軍跟上小玫說：“小玫我配不上你，我是個農(nóng)村娃。”
“你是配不上我！”小玫冷冷地回道，然后加速追上前面的人，留下小軍一人在后面提行李。
這邊科科南下珠海開拓市場，珠海、深圳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也是無數(shù)弄潮兒的首選根據(jù)地，每一年都會有大量的人流涌入這些南方沿海城市，科科很快就打開了華南市場。銷量節(jié)節(jié)高漲，很快就超越華東市場的總和，他也如期實(shí)現(xiàn)了對小玫的諾言，小玫起初只是當(dāng)玩笑聽聽而已，沒想到三個月后真的聽到了擲地有聲的回音。這一結(jié)果完全改變了他在小玫心中的印象，瞬間，小玫覺得他高大光輝起來。
愛情真是一種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只有在合適的“酶”的催化下，才會產(chǎn)生奇妙的情感，如果沒有這種“酶”即使兩個人相識再久都不會有愛情降臨?？瓶片F(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走入小玫的心靈，不忙的時候她會想科科在忙什么、吃飯沒、累不累……諸如此類?；匦砰_始多起來，字里行間里也開始洋溢著甜蜜和關(guān)切。
科科一有時間就去上海找小軍匯報(bào)工作，然后順便去小玫的飯店里吃飯、聊天。先開始小玫嫌他煩后來由于“酶”的作用小玫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每次看一眼就趕緊把頭轉(zhuǎn)向別處，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秘密。
這一次科科來上海，小玫第一次問他想去哪里逛，他受寵若驚地瞪大眼睛，過了幾秒才答道：“隨便！”
“隨便是哪個地方？”
“你說哪個地方賣手表？”
“當(dāng)然是三百啰?！?p> “就去那里！”
他們來到百貨商店，直奔鐘表專柜。小玫說：“你要買表?。 ?p> “是呀！早就想買一塊上海牌手表了！”
“售貨員，你拿下這款?！毙∶抵钢粔K金色方中帶圓的男士手表。
“同志，你拿下同款的女表?！?p> 科科讓服務(wù)員戴在小玫手腕上，金色的表盤棕色的皮帶襯得小玫的手腕又白又細(xì)。
“是不是給哪個小妹買的？”小玫問道。腦子里涌現(xiàn)出昔日陪小軍買東西當(dāng)參謀的辛酸往事。
“你咋知道！”
小玫氣地臉蛋飛紅，眼里溢滿淚花，三下兩下摘掉手表就往外大步飛奔。
科科讓售貨員包好付完錢就趕緊追出來。
等他到了門口哪有蹤跡，他悵然地坐了公交車回到小玫的飯店里。果然她正獨(dú)自一人坐在桌邊生悶氣。
“大小姐，脾氣可不能太大了，要不然就不美了！”
“你來干嘛？把我當(dāng)你什么人？”
“別生氣了，小玫，我錯了，就讓這只表代表我的心意吧！”
“這么貴重的禮物我可無福消受！”
“我還怕這東西寒磣了大小姐呢！”
“那我就收下了，說吧，想讓我替你們廠做什么？”
“現(xiàn)在跟工作無關(guān)，只跟你我有關(guān)?！?p> “我跟你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大著哩！你替我們廠在上海站住腳，廠子是我們村的集體企業(yè)，我是其中的一分子，而且我巴巴是廠長，你說這關(guān)系大不？”
“人家小軍爸才是廠長，也沒聽見過說我爸是廠長！”
“不好意思，我們那把爸爸的弟弟叫巴巴。你不愿意聽我是關(guān)系戶，以后再不說就是了。只要你不生氣我做啥都可以！”
“你什么時候帶我去珠海逛逛我就不生氣了！”小玫轉(zhuǎn)了幾下眼珠道。
“隨時奉陪，就看大小姐的時間安排！”科科恭恭敬敬行了個軍禮。
“那就說走就走，明天吧！”
小玫開心地笑起來了。
“我們現(xiàn)在回辦事處看看小軍他們干啥，然后一起去吃飯?！?p> “又是小軍，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不好意思大小姐，我兄弟得罪你咧，我在這替他賠禮道歉?！闭f著竟然對著小玫作了一個揖。嘴里又道：“我們自己吃點(diǎn)啥？你愛吃啥？”
“這樣吧我們還是叫上小軍?！毙∶翟幃惖亻W過一絲笑容，然后伸出左胳膊來?！翱丛谀阏\心誠意的份上你給我戴上吧！”
科科誠惶誠恐地給小玫白皙的胳膊戴上那只金燦燦的手表。
二人來到辦事處，敲門的時候，小玫走到科科身邊親密地挽起他的胳膊，一時間，科科心潮澎湃、無限感動。
小軍開門一看是他倆，就說：“出去這半天才回來，干啥去咧！”
小玫說：“逛街去了！”說著還故意把帶著手表的左手揚(yáng)起來捋了捋額前的頭發(fā)往耳后夾去，抬手的瞬間長袖衣服順勢溜到胳膊肘上露出嶄新的、金燦燦的手表來。
“嘿，小玫，你這手表真漂亮，在哪里買的？”小軍打趣道，小玫從西京回來后就一直對自己愛答不理的，他想借此消除緊張的氣氛但也真想知道在哪里買的，他相信小玫對時尚的眼光！
“這個得問你哥。”說完還故意用挽著科科的右胳膊碰了碰他的身體。
“我家剛從那回來的，你買的話我?guī)闳??！?p> “發(fā)展神速啊，才見了幾次就情定上海灘了？”小軍有點(diǎn)酸酸地說道。
“小軍，你想多咧，這只是我的一片碎心意！”
小玫已把頭歪在科科的臂膀里去了，手挽得更緊了，說：“是呀，有情人見一次就導(dǎo)電了，無情人見一輩子都是絕緣體！”
“啥導(dǎo)電不導(dǎo)電的，我沒文化，我就知道我餓了！”
“來這就是叫你吃飯哩！”
“小玫想吃啥？”小軍問道。
“還是吃意粉吧，我們都愛吃！”
“就是，你說這意大利面咋做的這么好吃，北方人愛吃、南方人也愛吃！”
“意大利人更愛吃！”小玫補(bǔ)充道。
說著大家又去了上次的西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