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除兵刺字
翌日，大慶殿朝會。
韓琦上奏曰：“官家，臣任職邊關(guān)時，觀遼國騎兵俱是一人三馬，而我大宋騎兵竟二人不得一馬，所以遼國騎兵擅長奔襲作戰(zhàn)能力的遠勝于我朝騎兵！”
說到這抬頭不露聲色的看了一眼趙禎，見他沒有怪罪于自己，又道：“本朝并沒有天然的戰(zhàn)馬養(yǎng)育之地，故戰(zhàn)馬對我朝尤為珍貴，盡管每一匹戰(zhàn)馬都悉心照料，但每年均會淘汰一部分戰(zhàn)馬，這些戰(zhàn)馬大皆因馬蹄受損過重，而無法在投入使用，正因為此，本朝騎兵訓(xùn)練的次數(shù)也就尤為甚少，長此以往，騎兵戰(zhàn)斗力自然遠不如遼國?！?p> 趙禎出言道：“韓相公既然如此說，可有解決之法？”
韓琦又拜道：“啟奏官家，臣昨日與東宮見太子殿下給馬掌鑲嵌一鐵片后，任憑馬匹長途奔跑，馬蹄竟然絲毫無損，故臣請官家將此技推廣至大宋。”
“太子，韓相公所言是否屬實？”趙昕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趙昕。
趙昕出列道：“啟奏父皇，確如韓相公所言，兒臣南下杭州，一路上換了不少馬匹，見多因馬蹄磨損嚴(yán)重，便心生給馬穿鞋的想法，故回京后，前幾日便于東宮做了一個小小的實驗，沒成想，鐵匠牛二竟然真的發(fā)明了此物，馬穿上后，不但不影響奔跑，且馬蹄不會受損，受損的只是鐵片?！?p> 文彥博出列道：“官家！若真如太子所言，本朝每年戰(zhàn)馬損耗大約在三千匹，如此算來，本朝每年可節(jié)省三萬貫銅錢。臣請陛下與全軍乃至全國推行此技?！?p> 趙禎對趙昕嘉獎了一番后，連帶著白丁一個的牛兒都賞了一個虛職，又道：“此物件可有名字？”
趙昕回道：“還沒命名，但請官家賜名！”
趙禎摸了一把龍須，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朕就賜名為馬蹄鐵?！?p> “官家英明！”
一眾大臣趕忙跪下拍馬屁道。
趙禎看了看趙昕，笑道：“太子，你發(fā)明此物，功不可沒，你想要什么賞賜??？朕無不應(yīng)允?！?p> 御史梁堅出列奏道：“官家生為仁君，應(yīng)當(dāng)謹(jǐn)言慎行，豈能如此隨意許諾他人，若太子殿下想要皇位，官家也應(yīng)允嗎？”
趙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方才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于隨意了，便說道：“君無戲言，若太子殿下真有此意，朕愿退位讓賢?！闭f完，緊緊的盯著趙昕。
趙昕腦袋上不由的冒出一絲冷汗，立馬跪下說道：“父皇春秋鼎盛之際豈能言退位讓賢，且兒臣才疏學(xué)淺，斷然不敢有此想法?！?p> 趙禎見此，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說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可想要何賞賜？”
趙昕笑道：“回父皇，兒臣不要任何賞賜，但兒臣有事要奏！”
趙禎好奇道：“不知太子所奏何事？”
見此，趙昕理了一下思路，說道：“自唐末藩鎮(zhèn)割據(jù)以來，為防止士兵戰(zhàn)場畏敵逃脫，后梁朱溫在士兵臉上刺字用以維持軍紀(jì)，此后后唐、后晉、后漢、后周各朝紛紛對士兵在臉上刺字，這一方法一直延續(xù)到本朝。兒臣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取消大宋百姓當(dāng)兵在臉上刺字一事?！?p> 龐籍出言道：“啟奏官家，在士兵臉上刺字自本朝太祖時期就已成定制，為何太子殿下輕言改祖宗之法，臣以為此事甚是不妥?！?p> 趙禎不解道：“太子殿下為何有此想法呢？”
趙昕說道：“回父皇，兒臣從馬蹄鐵一事中得到的啟發(fā)?！?p> “奧！是何啟發(fā)？你若說得有理，朕便考慮此事是否可行?！壁w禎好奇道。
趙昕清了一下嗓子說道：“兒臣從馬蹄鐵中得到的啟示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從而想到若想要士兵作戰(zhàn)勇敢必先練其心志，若練其心志必先解決的就是臉上刺字一事?！?p> 趙昕看了一眼眾位大臣，又道：“本朝自太祖立國以來，以仁孝治天下，且古語有云，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在士兵臉上刺字確實一定程度上能防止士兵畏戰(zhàn)逃脫，但對士兵造成的精神上的折磨也是難以泯滅的，一家有子，子去當(dāng)兵，卻要在臉上刺字，是為不孝，我們又豈能指望不孝的人來保家衛(wèi)國呢！誠然有如狄青一樣滿腔熱血之勇士自愿在臉上刺字以報效家國，但畢竟都是少數(shù)?！?p> 趙昕看著趙禎說道：“啟奏父皇，兒臣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講。”
趙禎示意道：“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p> 趙昕方才如釋重負，緩緩說道：“本朝民間有一句俗語，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dāng)兵，皆應(yīng)臉上刺字之始，故兒臣伏請，父皇廢除這一不仁道的做法。”
文彥博出言道：“啟奏官家，在士卒臉上刺字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其逃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記錄其部隊番號?！?p> 大學(xué)士蔡襄也出言道：“啟奏官家，臣認(rèn)為在士兵臉上刺字有助于其戰(zhàn)場奮力殺敵！”
趙昕昂首挺胸道：“父皇，昔者大秦士兵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靠的可是士卒在臉上刺字？霍去病率大漢鐵騎破匈奴，封狼居胥，靠的可是士卒在臉上刺字？大唐鐵騎縱橫西域，所向披靡，靠的可是士卒在臉上刺字？......”
趙昕的心情越來越激動，連帶著聲音也漸漸地越來越大，響徹大慶殿。
“古代劍客們在與對手狹路相逢時，無論對手有多么的強大，就算對手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明知不敵，也要亮出自己的寶劍。即使是倒在對手的劍下，也雖敗猶榮，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故一場戰(zhàn)爭能否取得勝利，除了將領(lǐng)的用兵策略之外，靠的就是普通士卒悍不畏死的精神，而廢除刺字制度，士兵必然精神煥發(fā)，且忠孝兩全，必將盡心竭力報效國家?！?p> 振聾發(fā)聵的聲音想遍大慶朝殿，雖然每一位參加此次朝會的大臣都對太子殿下刮目相看，但都在心里思考著廢除刺字是否會影響自己的利益，思來想去，好像對自己也沒有什么影響。
在他們眼里一群丘八臉上不刺字就不刺吧，反正一群泥腿子即便不刺字也不會有什么大出息，反觀士大夫家族，若以后有子弟想從軍者，臉上不用刺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宋朝文官的競爭壓力是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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