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記憶
這話是什么意思？
川川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這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這人她認識，是星城警界的一把手，偶爾會出現(xiàn)在官方的新聞中。
可是，這個人怎么會認識她呢？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學(xué)生而已？
見金奇和吳隊都緘默不語，秦局抬高了聲音：“說話??！”
他一個箭步走上前，拎著金奇的領(lǐng)子。
“你們見了多久了？”
金奇并沒有因此動怒，面不改色地道：“拜您所賜，沒多久……”
吳隊看到警局的其他人，雖然手下的工作不停，但他們大多是自己帶出來的，不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點動靜，他們估計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他連忙將幾人拉進了辦公室。
“這事，別說你不知情”。
秦局用手指虛點了點吳隊，嘆了一口氣。
“你就任著他們胡來？”
吳隊絲毫沒有被上司訓(xùn)斥的不安，笑道：“當(dāng)年，黎溪那事，您老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秦局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算了，半斤八兩，誰也別拆誰的臺。
金奇冷笑了一聲。
“那怎么能一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當(dāng)年那個協(xié)議是怎么回事，秦局你心里清楚，真要計較起來，吃虧的可不是我?！?p> 秦局當(dāng)然清楚，本來這協(xié)議就是他拿給吳隊，以吳隊的名義，半哄半騙讓金奇簽下的。
他承認的確有些地方不合規(guī)矩，但他也是為了保障公民的人身安全。
“什么協(xié)議？”
川川覺得自己越聽越糊涂，見他們沒有要向自己解釋的意思，也沒有再多糾結(jié)，因為這時，她心里有一件更令她困惑的事情。
“我記憶中的五叔，真的是五叔嗎？”
即使記憶會說謊，但是仔細回想，總會露出一點蛛絲馬跡，讓人察覺到一些不合邏輯的漏洞。
她記得，小時候，自己似乎很期待五叔的到來。
可是如果五叔真的是他她記憶中的陰險小人，她為什么會這么期待這樣一個人的到來？
吳隊在桌上翻找了一下文件，找到了一張照片，正打算遞給川川，就被金奇攔下了。
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秦局眼疾手快地從吳隊手中奪過照片，飛快地遞給川川。
“這個人，你還有印象嗎？”
川川看著照片中的人，他五官深邃，氣質(zhì)冷冽，看上去就像是在腥風(fēng)血雨中廝殺出來的野獸。
可是，她看到這個人，心里卻沒有一絲懼怕，哪怕她記憶里壓根就沒有這個人。
“他才是五叔？”
金奇還想說些什么，就被秦局打斷了。
“沒錯，他的全名叫做席五，目前是金三角地區(qū)最大的毒梟，也是國際組織的a級通緝犯。這人很危險，你不記得也是一件好事?！?p> 川川拿著這照片，不知怎么，鼻尖涌出一股酸澀，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說，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們確定，他真的是五叔嗎？”
秦局面色一冷，鄭重道：“再壞的人，也有心底柔軟的一面，但是他作惡多端，證據(jù)確鑿，你也許不知道，我們緝毒一線有多少人因為他而死于非命?！?p> 川川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發(fā)顫。
“那如果我恢復(fù)記憶，有沒有可能幫你們抓到他？”
秦局和吳隊對視一眼，其實，這也是他們最開始的想法。
只是出于保護受害者的原則，他們最后放棄了。
畢竟當(dāng)年，川川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剛剛從人販子手中被救出來，如果讓她知道，她曾經(jīng)與一個窮兇極惡的毒販子打過交道，未必不會造成劇烈的沖擊。
而且他們推測，川川之所以失憶，很有可能就是見到了這個人最恐怖的一面，以至于記憶產(chǎn)生了防護機制。
這也是為什么秦局后來決定讓金奇簽下保密協(xié)議，盡量避免川川回憶起當(dāng)年的事。
吳隊語重心長地道：“川川，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可是你要知道，即使你恢復(fù)記憶，也不會對案件產(chǎn)生任何影響，席五這個人很謹(jǐn)慎，不可能把致命把柄交給你，更不可能改邪歸正?！?p> 金奇也站到她身邊，雙手按住她有些戰(zhàn)栗的肩膀，想通過他，將自己身上的溫暖傳送給她。
他知道，川川在害怕，她害怕因為她的失憶，讓席五這樣的人無法繩之于法，甚至一步步壯大了羽翼，發(fā)展到今天的地步。
川川推開辦公室的門，門外警員們正忙得焦頭爛額，好幾個人拿著都沒有徹底泡開的方便面，隨意地往嘴里塞了幾口。
自己被救出來，坐在警局的長凳上，也和今天一樣。
那時候，有個警察，明明手里托著好多文件，卻還是騰出手來，給她端了一杯熱水，過了一會兒，又給他泡了一碗農(nóng)家小炒肉味的方便面。
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方便面，從胃里一直暖到了她心里。
即使那時候因為剛剛把那群人抓到，里面沒有什么人可以騰出時間陪她聊聊天，可是她卻覺得特別安心。
要是自己能夠幫上他們，那該多好呀！
遠的不說，今天的那群嫌疑人，突然提起五叔，很可能是蓄意為之。
他們有可能是真的忌憚五叔，但更有可能是五叔的仇家，故意在這個時候留下線索，混淆警方的視線。
無論如何，如果自己能夠理清那混亂的記憶，也許會有一絲線索。
她知道警方辦案的不易。
在電視劇或者小說里面，警方似乎總能輕易地破案，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更多的是像眼前的警員們一樣，一分鐘一分鐘地去排查監(jiān)控錄像，一點一點在現(xiàn)場采集痕跡，然后一個一個的核對。
“吳警官，你認不認識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
吳隊明白她的意思。
要是說他之前沒有動過這個念頭，那是假的。
席五對川川不一般，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至于原因，警方內(nèi)部和席五打過交道的人，多少都能猜到一些。
“不行，難道警方這么無能，還要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去直面自己最不想回憶的事實，才能夠破案嗎？”
金奇的音量并不低，話一出口警局驟然一靜，有幾個年輕的警員怒目而視。只是秦局掃了一眼，他們便偃旗息鼓，低頭做自己的事了。
這樣的話，大多數(shù)老刑警們早就習(xí)慣了，只有一些小年輕，還沒有接受夠社會的毒打，心氣難平。
“我跟五叔之間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嗎，不如，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