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土壩
羅杰長吸一口氣，平息了下情緒，他問：“有沒有更簡單一點的堰壩，最簡單的?！?p> “堰壩有很多種，談不上什么最簡單?！?p> 阿米爾又開始回憶：“我去也門其實主要是去看馬里卜的水利遺跡的，那可是《古蘭經(jīng)》‘撒巴章’第六節(jié)中所提到過的‘阿利姆洪水’發(fā)生的地方，知道啥叫阿利姆嗎？”
這個阿拉伯話嘮完全沒有給羅杰回答的機會，他自顧自地說下去：“阿利姆就是谷間攔水壩的意思，阿利姆洪水就是壩垮了造成的災(zāi)難。”
羅杰勉強插了個嘴：“是馬里卜人沒筑好壩嗎？”
“當(dāng)然不是啦，是時間，時間能讓所有有形的東西化為虛無。”
阿拉伯人解釋道：“在馬里卜有幾十條河谷季節(jié)河由西向東沖刷成一條水道，從馬里卜高原流向艾茲納河谷。
總共有80多座水壩，離馬里卜城最近的也是最重要的水壩被稱為馬里卜水壩，用了600年。
當(dāng)?shù)厝藳]好好修繕，然后被一場洪水沖垮了。洪水過后，當(dāng)?shù)厝酥匦录庸塘舜髩?，又用?00年。
后來因為戰(zhàn)亂，沒人修繕，就又垮了。然后廢墟就在那里等了500年，等我去看他們，呵呵?！?p> 羅杰略過了這個厚臉皮的自吹，他提醒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啊，對，我剛才說到那里有80多個水壩。也沒全垮，還有些在用的。
大多都是土壩，這大概可以算簡單的壩了。
不需要太多技術(shù)，但很耗人工，所以也算不上簡單，人手不足的話累死也修不成的?！?p> 羅杰如同黑夜里看到了一盞燈，他興奮地說：“人手我們有啊，仔細(xì)說說，土壩是啥樣的。”
阿米爾意興闌珊，他說：“土壩沒啥技術(shù)，有啥好說的，我和你講講馬里卜大壩的結(jié)構(gòu)吧。它的壩體是從巴勒克山上開采下來的堅硬石塊，每個石塊都鑿成長方形，重達(dá)數(shù)噸，整齊地吻合在一起......”
“不不不，還請你繼續(xù)講土壩，你覺得這里可以用嗎？”
“土壩滲水。”
“滲水不要緊，外面還準(zhǔn)備挖道溝呢。這里可以用嗎？”
“用是可以用，就是太耗人工?！?p> “我們有人，好多人。”
阿米爾看著男爵問：“你們準(zhǔn)備了多少人？”
男爵開始撓頭。
羅杰插嘴：“別管他，和我說，你說說這里用土壩，怎么筑，尺寸有嗎？”
“對對，和他說，他做主，別管我。”男爵果斷放棄撓頭。
阿米爾詫異地看著兩人，緩緩點了點頭，他說：“如果筑土壩的話，就是用土石壘起來，按我剛才測算來看，頂上寬13pes，底下寬270pes，高13pes，兩道壩加起來長1350pes?！?p> 羅杰開始心算，壩頂寬13pes算它4米，底寬270pes算它80米，高13pes算它4米，兩道壩加起來長1350pes算它400米，也就是67200立方米，一個人一天筑一個立方米，估計來750人，三個月差不多。
但他擔(dān)心“習(xí)慣”溜進來，于是他說：“五個山村，應(yīng)該可以來750人，你算算看大概幾個月完工？不夠的話河邊村子也可以招人?！?p> 阿米爾想了想說：“最好還是挖個地基，中間用粘土作芯防漏，外面用土石承壓。750人的話，三個月夠了?！?p> 羅杰興奮了，他的估算里沒有“習(xí)慣”，希望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他高興地說：“就土壩，就用土壩，這樣就行啦！”
“還有堰呢，光土壩擋不住直沖下來的洪水。”
阿米爾一句話把羅杰浸到了冬天的洪水里，心中的火焰“噗”的一下成了一縷青煙。
“還有辦法沒？”羅杰有氣無力得問著。
“辦法倒是有?！卑⒚谞栍纸o出了希望。
但羅杰已經(jīng)沒力氣激動了，他擔(dān)心又只是一個肥皂泡。
他背靠大樹，懶懶地道：“說說唄?！?p> 阿米爾遙望著河床說：“用木樁子，沿著河床，每隔一段就打一排木樁子下去，可以攔住水勢?！?p> 羅杰還是懶懶的，他說：“把話說完，有什么問題都說出來吧?！?p> 阿米爾說：“是有個缺點，我想你肯定沒有干木頭，如果用現(xiàn)砍的樹干，水里一泡，明年這時候就爛的差不多了，水一沖準(zhǔn)壞。所以這是一次性的，明年旱季得把堰補上?！?p> 男爵插嘴道：“那可都是錢吶?！?p> 羅杰想了想，問：“你有多少把握？”
“給我十個人，帶上斧頭錘子，我沿著河床一路看一路打樁，應(yīng)該可以在壩完工前完成?！?p> “那大壩工地怎么辦？你不在誰管？”羅杰問。
男爵插嘴道：“不用湯姆大師嗎？”
阿米爾回答羅杰道：“土壩的施工圖我畫給你，你得自己來了，誰讓你是作主的呢?！?p> 羅杰不再慵懶，他的眼里燃起了斗志，他說：“我想我可以的?！?p> 男爵插嘴：“我也可以幫忙?！?p> 羅杰繼續(xù)說：“感謝你，我會給你最高的酬勞的?！?p> 男爵插嘴：“這句話好像應(yīng)該由我來說?！?p> 阿米爾對羅杰說：“你可是想好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場賭博，萬一我的計算出了岔子，那就是一場災(zāi)難?！?p> 男爵插嘴道：“賭博？災(zāi)難？”
羅杰說：“我相信你，讓我們一起和老天賭一把吧。”
羅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他和阿米爾相視而笑。
男爵插嘴：“這就定下了？”
羅杰邀請阿米爾同行回村，說晚上還要再聊聊細(xì)節(jié)，阿米爾欣然接受。
羅杰招呼男爵：“走啦，羅洛男爵，我們回去?！?p> 男爵總算體現(xiàn)了他的價值。
羅杰和阿米爾幾乎聊了整晚。
第二天羅杰去村口找湯姆大師，他已經(jīng)作出了決定，理應(yīng)給別人一個回復(fù)。
羅杰遺憾地告訴湯姆大師，他決定采用阿米爾的方案筑個土壩。
大師臉色如常，沒顯示任何不悅，很紳士很禮貌地預(yù)祝羅杰成功，然后客氣地行禮告退。只是在他轉(zhuǎn)身后，羅杰的小耳朵捕捉到了大師一絲微微的嘆息。
羅杰知道大師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但他沒什么辦法。大師對他的計劃沒有幫助，他不是做慈善的，而且大師也不會接受施舍，他只能看著大師離開。
但很快，羅杰改變了主意。
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村外來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大師，湯姆大師?！绷_杰跑著追上大師。
面對大師疑惑的眼神，羅杰問道：“你有沒有興趣建一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