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舞劍
坐在威廉左手邊的婦人舉杯提議，為公爵韋爾夫的健康干杯。
羅杰這才注意到自己對面的婦人。
這婦人打扮得也算雍容華貴，可和艾達(dá)夫人一比，簡直就是螢火蟲和月亮的差別。
于是眾人舉杯同飲。
羅杰一邊喝一邊心中嗤笑，他想，這婦人的提議真是切合實際，看韋爾夫酒色過度的樣子，再不注意健康，估計離掛不遠(yuǎn)了。
宴會這么不溫不火地進行著。
羅杰注意到，艾達(dá)夫人抬起纖纖玉手，掩住紅唇打了個哈欠。
似乎并不是只有羅杰一個人注意到這點。
威廉把身子湊過去，輕聲問道：
“夫人，今夜月色甚好，要不，我陪你去花園里散散步？”
羅杰“呸”地把一根骨頭吐在地上。
一條癩皮狗立刻竄過來叼了去。
艾達(dá)夫人說：“天天宴會，只是吃吃喝喝，有些無聊了呢。”
公爵韋爾夫振奮起精神說：“讓夫人感到厭倦，這是我的過失，還請夫人允許我彌補一下?！?p> 于是韋爾夫拿起銀勺，在鑲滿寶石的金杯上“鐺鐺”敲了幾下。
眾人都停下宴飲閑聊，矚目公爵。
韋爾夫用有些沙啞的嗓音宣布：“諸位，有誰能讓美麗的艾達(dá)夫人一笑的，我重重有賞?！?p> 有一個年輕的爵士應(yīng)聲而起，他說：“請允許我為夫人表演劍術(shù)?！?p> 韋爾夫抬起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個年輕爵士就走到羅杰身后的空地上，拔出了劍。
羅杰似乎是嫌棄扭著身子看不舒服，就直接站起來面對那爵士。
他注意到那個爵士的劍很長，比自己的“蚊子咬”長了一半還多，握柄也長了一倍，簡直就是給巨人用得。
羅杰覺得這劍長得有些累贅了。
隨后他看到，那爵士并非單手持劍，而是雙手一起握住了劍柄。
羅杰知道，在諾曼劍的劍術(shù)里，也有雙手握劍增加攻擊力的招數(shù)。
但通常都是右手緊握劍柄，左手虛握柄錘。
歸根到底，還是以保持單手劍的靈活為主。
羅杰看到那個爵士開始舞劍。
他雙手高舉，一個力劈，隨后腳步一錯，扭動腰身，雙手拉著劍一個橫掃。
他的動作并不快，也不靈活，只是看劍帶起的風(fēng)聲，就知道力量絕對不輕。
羅杰雙手交錯抱于胸前，右手看似無意地搭在左邊的“蚊子咬”劍柄上。
那個爵士揮舞著長劍，又使出幾個攻擊的招數(shù)。
羅杰發(fā)現(xiàn)，相比自己學(xué)的劍術(shù)，講究攻防一體、招數(shù)絕不用老、招招相連不同。
這人完全不考慮防御，他就是攻擊，每一擊都是全力，力求一擊斃敵。
但這種全力一擊，勢必導(dǎo)致攻擊后的僵直，這明顯影響了他攻擊的頻率。
羅杰想，這種雙手劍術(shù)，意味著沒有辦法持盾，而且也會影響攻擊的速度和頻率，除了攻擊力大，似乎并沒有什么優(yōu)勢。
但是看到那爵士堅定的眼神，揮劍時一往無前，絕不退縮的氣勢。
羅杰知道了，這是一種拼命的劍術(shù)。
他眼神一陣恍惚，在腦海里，他站到了這個爵士的對面。
......
羅杰單手拔劍，持盾。
對手雙手緊握長劍，斜指地面。
羅杰一個箭步欺近對手。
對手把劍向后掄起，然后縱劈，劍尖幾乎畫了一個圓。
羅杰可以很輕松地對這個不設(shè)防的對手造成傷害。
但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堅毅如鐵，寒冷似冰。
羅杰知道即使自己捅穿對手，對手還是會一劍劈下。
對手的劍長，自己來不及退出他的攻擊范圍。
對手全力一擊，自己的盾擋不住。
于是看著對手滿身是空檔，羅杰也不敢攻擊。
他只能退。
對手一擊劈空，僵直。
羅杰返身再攻。
對手收劍，他的動作太慢了。
機會！
羅杰猛沖，迅速縮短兩者距離，幾乎面對面。
贏了！
這個距離長劍揮起來也打不出力氣。
......
羅杰眨眼，回過神。
他看到那個爵士，右手持劍柄，左手握在劍身中間部分。
羅杰驚詫，他居然握在劍刃上。
那爵士一個下蹲回旋轉(zhuǎn)身，長劍如匕首般突刺。
快、準(zhǔn)、狠。
羅杰覺得腹部一緊，似乎被捅了個洞。
然而這只是他的想象，爵士對面并沒有敵人，只有空氣。
羅杰猜測，這種長劍的劍刃并不是很鋒利。
大力劈砍的時候，太過鋒利的劍刃容易卷刃，反而不如稍許鈍一點的劍刃攻擊力大。
所以這人敢手握劍刃，使出這種招數(shù)。
可如果對面是真的敵人，在劍捅進敵人腹部的時候，必然會因為阻滯而減速，這會導(dǎo)致爵士的手在劍刃上滑動，那他的手指估計就廢了。
不過羅杰看這爵士的眼神，他想，這人應(yīng)該是知道這一點的。
他就是在拼命，招招拼命，只求殺敵，不在乎自己。
這個年輕的爵士收起了劍，向公爵和艾達(dá)夫人行禮。
羅杰鼓掌，如同其他佩劍的爵士一樣。
他覺得這是一個精彩的表演。
但艾達(dá)夫人似乎并不這么認(rèn)為。
她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羅杰心臟不爭氣地快跳了幾拍。
于是韋爾夫抬手讓那爵士坐回原位，并沒有給出賞賜。
宴會的氣氛有些冷。
羅杰覺得這時候如果敏希豪生在就好了，那個吹牛大王雖然滿嘴胡扯，可用來調(diào)節(jié)氣氛，真是再恰當(dāng)不過了。
不過他不知道自己放走的敏希豪生現(xiàn)在在哪里。
而他也不會蠢到，在這里詢問公爵韋爾夫這個問題。
因為這勢必會引出，導(dǎo)致自己和公爵韋爾夫不和睦的那場戰(zhàn)斗。
但并不是只有敏希豪生一個人會講故事。
羅杰扭頭看向侍衛(wèi)在小博希蒙德身后的里納爾迪。
他記得里納爾迪講過東征者們攻陷尼西亞的故事，那段拖船過陸地的情節(jié)很是精彩。
于是羅杰對公爵韋爾夫說：“據(jù)說尼西亞城，曾經(jīng)被羅姆蘇丹國占領(lǐng)，并且成為他們的都城。
“我們所處的這座城堡，就是當(dāng)時的羅姆王宮。
“而我這里，恰巧有一個參與當(dāng)年攻陷尼西亞的東征者。
“為什么不讓他講訴一下，當(dāng)年的情景。
“我相信，那會是一個精彩的故事?！?p> 公爵韋爾夫扭頭看向艾達(dá)夫人。
艾達(dá)夫人眨了眨她漂亮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忽閃忽閃地顫動。
她說：“我喜歡聽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