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軍器監(jiān)(上)
夏繁還是沒有偶遇成功。
晚飯后她再次開始了偶遇之路,這一次雖然沒有遇上親兒子,不過遇到了前來王府跟總管交待什么的謝玄。
她將這陣子的“勞動結(jié)晶”交給謝玄,讓他轉(zhuǎn)交給楚漣。
之后又過了三天,親兒子終于偷偷摸摸地來找她了。
屆時,夏繁正在窗前繼續(xù)著自己的設(shè)計,聽到窗外的響動她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玄色身影以極其瀟灑的姿勢從窗口翻身進(jìn)屋。
還帶著幾片外頭嫩綠的竹葉。
夏繁下意識地就往窗外瞄了一眼。
并沒有人。
“嗯……還沒有改過來在南疆養(yǎng)成的習(xí)慣?!?p> 這個“嗯”字楚漣拖得很長。
夏繁笑著抬起頭,一只手撐著臉側(cè)盯著那人道:“所以,王爺本來是想找一個得體些的理由。”
覺得是瞞不過自己才說了實話。
“夏姑娘這樣就不對了?!?p> 楚漣彎身拿起一把小竹凳坐到夏繁對面,同樣一只手撐著臉側(cè)對她笑道:“心知肚明,何必又說出來?!?p> “王爺說得對?!?p> 夏繁繼續(xù)托著臉側(cè),她發(fā)現(xiàn)對面人那根束發(fā)的黑繩換成了紅色,玄衣寂寂,垂在他左胸處的紅繩和佛珠灼灼耀眼,連她這樣情感萎靡的人都不覺晃了一下心神。
這位祁王殿下,不愧是經(jīng)她濃墨重彩毫不吝嗇用詞句堆砌出來的紙片人。
對面那雙風(fēng)情自帶的眼微微半垂,楚漣低低笑道:“總覺得夏姑娘看我的眼神,甚是……慈愛?!?p> 慈愛?
夏繁心頭忽然生出了一絲強烈的雀躍。
慈愛……原來,她還能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不過當(dāng)初她寫小說的目的確實是想豐富自己的情感。
或許,她真的有了這樣的情感。
想到這里夏繁立刻側(cè)身,將桌上的圖稿遞給楚漣。
“王爺,您現(xiàn)在能不能帶我去一趟軍器監(jiān)?”
她要留在親兒子身邊,想試試盡心盡力地去保護(hù)一個人是什么滋味。
這樣,她多多少少就能體會到父親這些年的艱辛了吧。
正盯著圖紙的楚漣抬眸,側(cè)頭看了一眼窗外才轉(zhuǎn)暗的暮色后點了點頭。
“嗯,走吧?!?p> 起身剛往窗邊走去,就被一雙軟軟柔柔的手牽住。
“有門。”夏繁笑道。
他怎么回自家的王府還像一位不速之客一樣。
“夏姑娘說得對?!?p> 楚漣一笑,將圖紙疊好收進(jìn)懷里,“不過我們還是不能走正門出去。”
“因為雋王爺?”夏繁跟上他的腳步往門外走去。
“嗯?!?p> 楚漣點頭,“除了相府千金,景楠哥不希望我接近任何其他女子?!?p> 原來如此。
夏繁收回放在身邊人臉上的目光。親兒子這話無非就是在提點自己,接近他有危險。
不過她又借此完整了一下劇情。
按這思路,楚國的相府千金應(yīng)該就是要虐親兒子的女主了。
看來,她得盡快在軍器監(jiān)掌握一席之地,這樣才有跟女主硬剛的資本。
這么想想,自己妥妥地是一名惡毒女配。
兩人走到側(cè)門,那里正好有一輛馬車在等著。而坐在馬車外的是一張熟臉,謝玄。
看到她謝玄稍稍有些意外。
馬車上路后,夏繁率先開口問道:“王爺,我讓謝玄交給你的那套可做出來了?”
三天前她給出的是一套梅花袖箭。
她穿書的這個時代已經(jīng)有鍛造黃銅的技術(shù),像這類梅花袖箭的暗器完全能制作出來。
“嗯,分三檔。一次能連發(fā)六箭,最強的一檔可以穿透三丈外的目標(biāo),十分霸道。”
“那不算什么?!毕姆币恍Α?p> 暗器終歸是暗器,在正統(tǒng)的兩國戰(zhàn)爭中沒有多大作用。
“我有一款手掌大小的弩箭,千步之外可以取人性命?!?p> 手掌大小,還千步之外?
楚漣黑眸里晃過一絲驚訝。
當(dāng)今七國,數(shù)他們楚國和大夜國兵馬最為強盛,而他掌管的軍器監(jiān)在七國內(nèi)若說排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即便如此,他們軍器監(jiān)內(nèi)能有千步射程的,也只有床弩這樣的兵器。
顧名思義,床弩雖射程遠(yuǎn)殺傷力強,但體型笨重不易搬運。這次在南疆與大夜國的征戰(zhàn)中運送三輛床弩已是勞兵傷財。
因為床弩做工精密,其中有一輛運去南疆的途中已經(jīng)被損壞。
身邊人一雙黑眸流光溢彩,一看就被自己所說的弩箭所吸引。
夏繁對著還略有猶豫的那張俊臉笑道:“王爺留下我,我就將圖紙畫給你?!?p> 楚漣撩開車簾,看到外頭是一條空無人煙的長巷后問道:“夏姑娘能否告知你是哪國人么?”
“已不在七國之中?!毕姆贝鸬?。
楚漣眸色一晃。
她的母國覆滅了?
“是?”
“宣夏?!?p> 這個國家,是自己那本《女相欲乘風(fēng)》小說中女主已經(jīng)覆滅的母國。
楚漣恍然大悟,“姑娘竟然是宣夏遺族?!?p> 十年前宣夏國在大夜國和高句國的猛襲中三日覆滅,整個宣夏國除了妙齡美貌的女子皆被屠盡,暴行驚愕天下。
“當(dāng)今南朝國的女相便是我族人?!?p> 還有南朝國的皇帝,一帝一相都是她一字一句親手刻畫出來的。
“駕!”
馬車剛剛駛出長巷,一匹棗色駿馬就疾馳而過。
“王爺,好像是千慕慕!”
馬車驟然停下,外頭的謝玄撩開車簾探頭進(jìn)來。
懸掛在車頭的燈籠下,謝玄清俊面上的神情慌張不已。
夏繁抬眸看向身邊人,發(fā)現(xiàn)那人也正看著自己,似在思考著什么。
“駕!”
才錯開不久的那匹駿馬又折返而來,不過這時車簾已經(jīng)被謝玄放下了。
“嘶!”
馬車外,是馬蹄踏地的聲音。
“慕小姐,您來找王……”
外頭謝玄的聲音還沒落音,一只手就將車簾大力地往一側(cè)一甩。一個帶著幾分輕挑的女聲笑道:“嬌嬌兒,都快入夜了你還去軍……”
一只腳已經(jīng)踏在馬車上的千慕慕頓了一下,而后另一只腳也踏上馬車,另一只手將掛在馬車車廂邊角的燈籠取下,彎身坐進(jìn)車廂內(nèi)。
夏繁沉靜地看著坐在他們對面的不速之客。
燭火跳躍下,那人毫無脂粉的一張面容看著就讓人覺得清爽。
干凈利落的馬尾,一身素凈的男裝,還有一雙映著燭火升騰的閃耀黑眸。
夏繁一驚,難道對面的年輕女孩就是那位相府千金?
她側(cè)身看向身邊的楚漣想得到求證,然后瞧見那人真的輕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