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見過山，極少見到河。
我第一次見到河是在什么時候呢？那時的我，很小很小。稚嫩的孩子游玩在水上公園，望著滿邊湖水，覺得無角、無垠……兩只腳奮力地交替，讓腳踏船劃過明鏡，讓不存在的海鷗著迷地笑……
與水一別，就是十余年。
我搬了家，在小區(qū)對面，有一個公園，里面有一洼湖潭，人工的。上面架著一棟小小的橋，湖水綠得酸臭，像爛了假山、斷了流水的噴泉。有時里面會允許劃船，我總覺得水遲早被船堵得水泄不通。我不禁搖頭。
后來我得知在我老家村莊的一邊，有一條“清水河”，網(wǎng)上有點文字記錄。父親聽著我的念述，倏地明白了它是哪里。
村里人習慣叫它“大坑”，是村里集中的垃圾場。每天接受一輛輛垃圾車，時而冒起滾滾濃煙，是在焚燒垃圾。當雨掉落人間，這條“河”會漫出地面，侵襲街道，路面坑坑洼洼。修了公路以后，臭水窒息小徑。我爺家在大坑旁邊，我總踏著臭水路過，伴隨青蛙的哀鳴。這也算河嗎？
今年元旦，我路過木刀溝，我瞥著車窗，驚呼“河！河！”我便走去轉(zhuǎn)了一遭。
木刀溝平靜地沒有空氣，分布在道路兩旁。父親說，這是死海。他讓我看湖上枯敗的蘆葦、浮停的石塊。這湖鹽分很大嗎，我想。
父親說，讓我向湖里扔塊石頭，瞧瞧“死?！?。
我從湖對岸信手撿了半塊土磚，向湖擲去。石塊激起的碎冰，使我憶起了冬天。父親嗤嗤地笑。
聽了這段故事，熟睡的妹妹笑醒了。
車慢慢駛過木刀溝，我的心里流淌著一支清澈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