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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3崛起北亞

第072章 北海商號 夢中額吉(下)

1623崛起北亞 秋水滿楓林 4908 2021-10-11 17:55:19

  “小臺吉諾敏要見我?”

  聽到忽麻臺破鑼般的叫喊聲,張?zhí)煺延悬c傻了眼。

  小臺吉諾敏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他,他為什么要見我?

  傻眼中的張?zhí)煺?,轉眼看見了忽麻臺那張笑得陰森森的大肥臉,腦海中突然就反應過來。

  莫非,要見他的那個小臺吉諾敏,就是當今土謝圖汗袞布的小兒子?

  想到這里,張?zhí)煺言诖┰角熬椭赖囊恍╆P于土謝圖汗部的歷史,就慢慢地浮現(xiàn)在他的腦?!?p>  要了解土謝圖漢部的歷史,就必須先了解一下,關于漠北蒙古,也就是喀爾喀蒙古的一些歷史。

  喀爾喀蒙古這個名字的來由,據(jù)說是在15世紀初,他們在漠北的哈拉哈河(喀爾喀河)游牧的時候,因為部落沒有名字,其他的部落,就用河流的名字來稱呼他們。

  從此,世上就有了喀爾喀蒙古這個說法。

  到了達延汗(漢名小王子)統(tǒng)一蒙古,分封子孫的時候,他將有“萬帳”之稱的喀爾喀蒙古,一分為二。左翼分封給第六子安出孛羅,右翼分封給庶出的十一子格列山只。

  后來,蒙古大汗率其他的喀爾喀部落,南遷至今天的內蒙古。

  只有格列山只的喀爾喀右翼,被命令留在故地。他們也就在以后漫長的歲月中,慢慢地占據(jù)了整個漠北地區(qū)。

  到了16世紀中葉,他們與南遷的喀爾喀部落,分別稱為外喀爾喀蒙古和內喀爾喀蒙古。這也就是今天的外蒙古和內蒙古叫法的來由。

  到了16世紀后期,格列山只的子孫們,又將外喀爾喀蒙古的七個大部落,分成左右兩個部分。左翼為土謝圖汗部。右翼為札薩克圖汗部。

  歷史的車輪在不斷地向前滾動,到了現(xiàn)在,也就是17世紀20年代。如今在土謝圖汗位上的是袞布多爾濟,人稱袞布土謝圖汗。

  至于袞布有幾個兒子,張?zhí)煺堰€真不知道,但他知道有兩個。

  一個是他的長子察琿多爾濟。1655年,袞布死后,就是察琿繼承了他的汗位。

  另一個是他的次子札那巴札,他在1635年出生,長大后,札那巴札成為喀爾喀蒙古最大的精神令頁袖。

  以上兩個在華夏歷史上留下名號的大人物,就是張?zhí)煺褜τ谛柌純鹤觽兊乃辛私狻?p>  他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來,小臺吉諾敏究竟是袞布的第幾子,也或者是從哪個方向冒出來神圣?

  看見張?zhí)煺褲M臉的蒙逼樣子,對察言觀色已經運用到極致的范十老掌柜,立馬就猜到,張?zhí)煺汛藭r在心中想什么。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張?zhí)煺训纳磉叄皖^湊近張?zhí)煺训亩?,輕聲細語地說:“小臺吉諾敏,今年15歲,是袞布與奴婢的私生子。

  因為生母難產而死,所以他在袞布家中,無名無份,‘小臺吉’只是下人對他的尊稱而已。

  據(jù)說袞布對他非常討厭,去年任命他為恰克圖的鎮(zhèn)守官,把他遠遠地打發(fā)到恰克圖來。明是重用,其實是想眼不見為凈。”

  范十掌柜的話,讓張?zhí)煺衙┤D開,他兩眼放光,好像看到了一件可居的奇貨。就笑瞇瞇地對范十掌柜說:“多謝先生為我解惑?!?p>  說完,他大步走出旅館大廳,古井無波地對面笑肉不笑的忽麻臺道:“老子滾出來了,稅官大人,有什么指教嗎?”

  “哎喲喂,我可不敢指教你,”忽麻臺看著張?zhí)煺眩秃孟窨吹剿轶w鱗傷的模樣,高興得雙眼瞇成縫說,“你是從遠方來的客人,自然有我們的諾敏大人來指教你。

  我可配不上,哈哈哈,快點跟我走吧,讓我們的諾敏大人久等了,小心你又罪加一等?!?p>  ……

  恰克圖的官衙與旅館的距離近得很,只隔著一條八米寬的大街。

  當張?zhí)煺褞е⑶鸷兔闪?,跟著忽麻臺走進官衙,穿過寬闊的前院,來到后院一棟相對比較華麗的木樓。

  又走上了二樓,在一間門板上貼著秦瓊和尉遲恭兩大門神畫的廂房前,停下腳步。

  忽麻臺奸險地笑著對張?zhí)煺颜f:“遠方的客人,我們的小臺吉諾敏,就在房間里等著你,你進去后,就自求多福吧,哈哈哈?!?p>  就在不久前,他在這個房間里,向恰克圖的鎮(zhèn)守官諾敏,匯報今天商業(yè)稅的收入時。他添油加醋地說,有來自湖西之地的大船隊,船東是個十來歲的小胖子,以次充好。

  用五萬六千張沒有什么價值的雜皮,交了商業(yè)稅,而8萬張上好的黑貂皮,卻一張也不愿上交。成功地惹火了年紀輕輕的小臺吉,揚言要把小胖子打斷腿……

  于是,便有了忽麻臺到旅館找張?zhí)煺训哪且荒弧?p>  說完,他就無比興奮地在門口盤腿坐下,既是在侍候小臺吉,也是在等著看張?zhí)煺训男υ挕?p>  張?zhí)煺褜雎榕_的齷蹉視若無睹,他讓阿丘和蒙力克留在廂房外,自己便推開廂房門,就走了進去。

  走進去后的張?zhí)煺眩炊蹲×?,廂房內的陳設簡單到令人無語——除了一張木坑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燭臺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在木坑床上,病秧秧地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正蓋著毛皮被子,只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一雙強打起精神的眼睛,無不好奇地看著張?zhí)煺选?p>  很明顯,床上這家伙是個病夫。

  “你就是來自湖西的小胖子?”

  張?zhí)煺堰€沒有說話,床上的英俊少年就聲音沙啞,開口責問道“我是恰克圖的鎮(zhèn)守官諾敏。我的稅官對我說,說你以次充好,全用雜皮來交稅,不愿用好皮上稅,可有此事?”

  說完,他冰冷的目光就默默地看著張?zhí)煺眩肟纯此粋€十來歲的熊孩子,是如何手足無措地應對著自己的問罪。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張?zhí)煺鸭葲]有像那些軟骨頭的漢商那樣,見到了自己,馬上就跪下去磕頭,甚至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也不像自己部落那些小人,見到自己后,就不斷地向他阿諛奉承,點頭哈腰拍馬屁。

  反而,小胖子的身體站得直直的,向他微微地欠身行禮,然后就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說道:“說我用雜皮交稅,那要怪你的稅官說不清楚。

  他說,只要我把五萬六千張毛皮交給他,商業(yè)稅就算兩清。

  他又沒有特指要交哪種毛皮,我要是用好皮子上稅,我不傻???”

  哦嗬,不跪下參見就算了,還敢大言不慚地狡辯。

  一向親人不喜,部民卻對他恭敬有加的諾敏小臺吉,登時就對張?zhí)煺旬a生了強烈的興趣。

  他雖然是恰克圖的鎮(zhèn)守官,可有多少毛皮的收入,那全是土謝圖汗部的。

  而整個土謝圖汗部,以后注定是比他大幾個月的大哥察琿的,跟他諾敏沒有半個銅錢的關系。

  所以,他壓根不關心張?zhí)煺延檬裁疵砩隙悺?p>  他只是關心,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胖子,怎么會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在他這個鎮(zhèn)守官的面前,面不改色,侃侃而談。

  他決定再試他一試。

  于是,諾敏咳嗽幾聲,用毛巾擦去流下來的長長鼻涕說:“那是你的狡辯,本鎮(zhèn)守認為你有怠慢我土謝圖汗部的意思,決定罰你拿出黑貂皮來上稅,你心服口服嗎?”

  “不服,我對你們土謝圖汗部可尊敬得要命,”張?zhí)煺寻杨^搖得像撥浪鼓,斬釘截鐵地說,“再說,就是我想把黑貂皮拿出來上稅,現(xiàn)在也沒有呀?!?p>  “為什么,黑貂皮不是在你手中嗎?”諾敏皺起眉頭,奇怪地問,“你的皮子,誰還管得了你來分配?”

  “對啊,如果是我的皮子,肯定沒有人敢反對我是如何處置的。

  可問題是,就在剛才,我所有的毛皮,已經全部賣給的恰克圖城內,實力最強大的8家漢商。

  我現(xiàn)在的手頭上,可是連一根毛也沒有,拿什么來給你上稅?”

  張?zhí)煺训脑?,讓諾敏頓時覺得自己積蓄了巨大力量的拳頭,在全力一擊后,就像打在空氣中,沒有半點作用。許多已經想好的,極有殺傷力的問罪之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就已經全部結束。

  氣惱之下,他不由鬧起小孩子脾氣,氣呼呼地說:“反正你就是有罪,說吧,該如何罰你?”

  張?zhí)煺岩姷街Z敏小臺吉,堂堂的恰克圖鎮(zhèn)守官,竟然鬧起了小孩子脾氣,不覺啞然失笑。

  他走近諾敏的床邊,恰巧又見到諾敏開始猛烈的咳嗽,然后又用毛巾擦去惡心的鼻涕。

  張?zhí)煺蜒壑樽愚D了幾轉,就笑嘻嘻地對諾敏說:“要不,鎮(zhèn)守官大人,我替你治病吧。我治病的手段可高明了,保證手到病除,怎么樣?”

  “你會治病,真的還是假的?”

  已經病了好幾天,每天全身酸軟無力,頭重腳輕,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無比難受的諾敏,聽張?zhí)煺颜f他會治病,就像溺水將死之人,見到了有獲救的希望。

  諾敏異常著急地說:“你要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重重有賞。可你要是來開玩笑的,可就別怪我真的要罰你?!?p>  “放心,你得的那病,對我來說,就是個小意思,吃兩粒藥片下去,兩天就好了。你就是想罰我,也找不到借口?!?p>  說完,他讓阿丘進來,叫他從懷中掏出幾個小瓶子,從中找出一只寫有漢字“感冒靈”的小瓶子,再從里面倒出三四粒白色小藥片。

  張?zhí)煺押芩斓匕阉幤f給諾敏,笑呵呵地道:“我剛才看過了,你生的病是重感冒。

  要是相信我的話,就隨溫水吃了這幾片藥,很快就會沒事。如果不信,那就算了。我回旅館去,你繼續(xù)生病。”

  諾敏看見張?zhí)煺训碾S從,從懷中掏出幾個小瓶子。這些小瓶子,全部是晶瑩剔透的水晶瓶子,造型之美,工藝之精,他是從來未見過的。

  接著,他又見到張?zhí)煺褜⒌钩龅膸琢0咨幤?,藥片之白,可比得上冬天下的白雪潔白無瑕。在藥片中,還似有似無地聞到縷縷的藥香。

  在這個一個小小的感冒,就有可能要人性命的時代里,生命之脆弱,可不是后世的人能想象的。

  諾敏也曾經見過生龍活虎的人,像他這樣生一場病之后,沒幾天就完蛋的。

  所以,當他見到張?zhí)煺涯贸龅陌咨幤瑫r,就想也不想,選擇相信張?zhí)煺训脑挘嘈潘?,真能治好自己的病?p>  決定之后,他就讓忽麻臺裝來溫水,忽麻臺見他真要吃小胖子來歷不明的白色藥片,剛要開口勸幾句。

  諾敏就像看透他心思似的,苦笑著說:“忽麻臺叔叔,你也知道,我是個無福之人,額吉因生我,難產而死。

  出生后,阿布不喜歡我,兄長和姐姐們也不喜歡我,只有你和草原上的牛羊馬匹,能喜歡我。

  現(xiàn)在我病了,如果我不好好治好病的話,我怕我會回到長生天的懷抱,那我額吉,不是白死了嗎?

  所以,忽麻臺叔叔,你不要勸我,我和小胖子前世無冤,今世無仇,他沒有害我的心思,你放心吧?!?p>  說完,他仰起頭,就把藥片塞入口中,就著溫水,一口就把四粒藥片,吞入腹中……

  吃完藥的諾敏,就很快入了睡,忽麻臺見到他呼吸如常,才放下心來。

  但當天晚上,張?zhí)煺褏s沒有被允許回到旅館。而是被忽麻臺安排住在諾敏的隔壁廂房。

  那個晚上,張?zhí)煺言诎胍沟臅r候,等諾敏醒來吃晚飯時,又讓他吃了一次藥。

  睡覺時,張?zhí)煺炎尠⑶鸷兔闪艘策M入廂房中,反正那木坑大??伤麄兯阑钜膊煌?,堅持著守在張?zhí)煺训姆块T口,一守就是一宿……

  第二天早上八點左右,張?zhí)煺押ㄋ褋砗?,馬上就得到諾敏傳來的好消息——他的病,全好了。

  為了多謝張?zhí)煺阎尾≈?,諾敏當天中午,就在官衙里,舉行了只有他和張?zhí)煺?,還有稅官忽麻臺的小小宴會。

  小小的宴會上,張?zhí)煺押椭Z敏,兩個明明相差著六七歲的小小男子漢,居然不可思議地臭味相投。

  他們并列地坐著,喝著馬奶酒,吃著烤羊肉,借著微微的醉意,說了許許多多的話……

  諾敏說的是在草原上,騎馬縱橫馳騁的快樂,在晚上看著天上星星時的恬靜……

  張?zhí)煺颜f的,是與父母兄弟姐姐們在一起時的快樂,特別是和母親在一起時的幸福,他說得最多……

  忽麻臺則成功地充當了聽眾的角色……

  在張?zhí)煺颜f話的時候,張?zhí)煺芽匆娭Z敏眼中的茫然和痛苦,就用力地拍著他的肩膀,滿嘴酒氣地說:“鎮(zhèn)守官大人,你是不是想你的額吉了?

  如果是的話,來,我教你唱一首《夢中的額吉》,你唱完后,就會見到你的額吉了。”

  說完,他也不管諾敏同不同意,徑自站起來,張開嘴巴,《夢中的額吉》這首他前世無比熟悉的歌曲,就從他的口中,悠悠地唱了出來:

  吉祥的彩云,是阿媽的祝愿。

  飄渺的呼喚,繚繞在心間。

  親愛的額吉,在那天邊眺望著我。

  ……

  乘著夢中的銀鳥我飛翔在天邊

  夢見您帶來了瑞兆的幸福。

  您的兒子這就來等著吧額吉。

  您的兒子這就來等著吧額吉。

  ……

  張?zhí)煺岩磺?,他特有的清脆童聲,就如同沒有任何雜質的天籟之音,把歌曲中,那份對母親的思念,對母親無窮的期盼和眷戀,真真切切地唱了出來。

  張?zhí)煺训母杪?,是如此的動聽,還有歌曲中的綿綿傷感,聽到諾敏和忽麻臺,還在宴會廳外的隨從們,無不覺到靈魂在顫抖,心靈在傷感,然后,潸然淚下……

  諾敏也是個天才歌手,當張?zhí)煺岩磺曛?,他竟然能夠把整首歌曲,一字不差的唱出來,搞得張?zhí)煺严窨粗痔ツ菢?,無語地看著他。

  然后沉浸在歌聲中的諾敏,閉著雙眼,流著眼淚,在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夢中的額吉》……

  宴會廳中,四處都充滿了他傷感哽咽的歌聲……甚至還有忽麻臺低低的啜泣聲……

  在唱了五六遍后,諾敏突然張開滿是淚水的雙眼。

  他笑著對張?zhí)煺颜f:“阿度(弟弟),謝謝你教會了我這首歌曲。

  我在歌曲中,見到我額吉了,她長得好漂亮,對我也很好,她一直摸著我的臉,一直笑著笑著,就是不說話……”

  剎那間,張?zhí)煺研娜绲陡?,淚流滿面……

  

秋水滿楓林

四千八百字的大章,厚顏無恥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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