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事多磨
拄柱聽到私定終身這幾個字,激動起來,忘情地抱住菊花親吻,開始菊花還推著,想想馬上要離開,又放手了,拴柱親吻一會,手也不安分起來,在菊花腰上擁著捏著,菊花一個激靈,條件反射似地推拴柱,拴柱己面紅耳赤,一手緊緊抱著,將菊花順勢按倒在地上,撲在身上,身子相擁貼緊,想把對方箍到肉里去,尋找新的突破,拴柱從菊花腰下抽出手來,急匆匆去解菊花的皮帶,菊花突然醒悟過來,猛地推開拴柱,雙手護住腰上說“這不行,使不得,等我們結(jié)婚”,栓柱在興頭上,被突然推開,粗氣還未停住,急切地回應“反正我們會結(jié)婚的,早晚的事”,說著手又上來了,菊花很堅決地推開并且說“不行”,拴柱無奈,好一會才將沸騰的熱血降下來,好言溫存著菊花,“親愛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對你好,讓你一輩子開開心心,幸福生活,我回家給老媽說好,到你家提親”,菊花破愁為笑,兩人又玩起了小時候的勾當,倆人小指頭扣在一起,共同說“拉手拉勾,一百年不變”。
菊花走后,餐館在慘淡中又維持了兩個多月,榨干吸走了張屠夫的腰包,老漢渾濁的眼睛滴下幾滴淚水,狠勁地擤了一把鼻涕,摔手扔出去,仿佛扔掉了晦氣、倒霉、不甘,重重地說了一句“日他媽的,回家”。
張屠夫坐在炕上,老伴小心地陪在旁邊半個屁股坐在炕沿上,栓柱蹲在地上抱著頭,他不理解爹為什么不同意到菊花家提親,“五姨提的媒,鄰村馮老三的丫頭,再沒有錯的,家底好家,在村上門風正,威望高,人提起來沒有不豎大拇指的,那娃,我見過,人老實,實實的好”,張屠夫與菊花父母一個村子,鄰里和睦,不能明著說菊花的短處,也不能對外說不愿意聘他家的媒,卻用了另一個手段,先下手為強,托五姨給兒子在鄰村聘了一頭親事,今天開家庭會議,發(fā)生意見分歧,拴柱不同意,要娶菊花,并早與媽溝通好,有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張屠夫一輩子要強,家長作風,大男子主意,開飯館,經(jīng)營,關(guān)閉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的一生,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講道理,不急不燥地說一長串話來對比,并且他的黑臉上掛著虛偽的親善的微笑,目的是兒子不能娶菊花,拴柱悶著頭生氣地說“我和菊花說好了的,別人我不要”,張屠夫好話說了一大堆,再也耐不住性子“反了,只要你爹在一天,你給我死了這心思”,老伴圓著場子“好好說嘛?要聽聽娃的意見,現(xiàn)在興婚姻自由”,張屠夫氣的顫抖手指著老伴發(fā)火,“你,你,你!全錯在你生的好兒子,翅膀沒硬就能死了,跟爹作對,你當媽的就只一味地寵著護著,我看你們合著不氣死我不罷休,不聽我的,有你們后悔的”。老伴也氣了,軟弱了一輩子,這會為了兒子,口氣也硬,“我看著菊花長大的,有模有樣,人好,心眼兒也好,與我兒子對路,你提的別人,我沒見過,我不放心!”張屠夫氣得頭一甩一擰的,竟拿起家里平時招呼人的煙要吸,老伴一把奪過,“說你上勁了”,張屠夫越發(fā)生氣,“老糊涂了,眼睛沒水,不會看人”。老伴不愿再爭下去,賭氣說“兒子比你文化程度高,懂道理,婚姻大事由他自己作主,你少操點心,好不好,開飯館,你不聽我的,把家里抖摟光了,這次不能讓你把我兒子氣跑了”。這話揭了張屠夫的疤,說到痛處,老漢一下子從炕上跳了起來,怒不可遏,“你個黃臉婆,頭發(fā)長見識短,知道個屁”,這話又戳到了老伴的痛處,大聲哭著“我是黃臉婆,你嫌棄我,跟那個狐貍精好,你去呀,你去找人家過”。家里炸了鍋,鬧翻了天。
土地承包后,日怪得很,地還是那地,田還是那田,產(chǎn)量就是高了,過去小麥畝產(chǎn)五百斤,水稻七百斤,現(xiàn)在小麥能出八百斤,水稻更高,竟然上了千,再加上小麥里套種包谷,地二次使用,畝產(chǎn)又上個斤,糧食比過去翻了一番,糧食多了,人人吃上了精細的大米白麥,粗糧和著稻糠、麥麩用來喂豬養(yǎng)羊,家家擴大了豬棚羊圈,還可以外出搞副業(yè),村子里有了錢,蓋新房,娶媳婦的一年多過一年,掰著指頭算算,這一年莊子上有九個人結(jié)了婚,連郭二光棍多年,分地后娶了鄰村同樣成分的謝家一枝花,抱得美人歸,現(xiàn)在娃都二個了,南蠻子的兒子才十八歲就早早結(jié)了婚,我家栓柱今年快二十了,是全村年齡最大沒有下家的人,五爺和村莊上人大部分一樣,翻蓋了新房,石塊墊的墻基,前墻一磚到頂,后墻有一米的磚墻,上面是厚厚的土坯基子,石屋頂棚是一溜的新大粱、行條、椽子,鋪著新的厚厚的蘆葦席,墊了三層麥柴禾,壓了五層房泥,里面墻面涮了白灰,屋頂?shù)趿耸囗敚c城里的樓房比,毫不遜色,房大而多,院子里豬啍狗吠雞鳴,就是缺點什么,缺什么呢,缺栓柱的新媳婦。
五爺還不知道拴柱和菊花自由戀愛的事,他以為拴柱有生理缺陷,命運也不順,找媳婦是個挺難的事。他家三代單傳,農(nóng)村娃十八歲結(jié)婚的很多,早點結(jié)婚早生子,這樣才更有保證,他若是知道屠夫兒子攪黃了孫子的媳婦,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鬧翻天都是鐵定的,可他不知道,還以自己的老觀念,思謀著媒妁之言的程序,望著村里那個姑娘還未出門,花多少錢能迎進來,他為這事愁的頭發(fā)全白了,想過換親,自己有二孫女,可新社會不興這個,這幾年陸續(xù)全嫁了出去,攢了些彩禮,加上農(nóng)業(yè)收成,和賣豬賣羊的錢,還有和兒子不分白天黑夜搞副業(yè)掙了些錢,蓋了這一排漂亮的房子,還有近萬把塊錢,有了金窩,還怕引不來鳳凰,誰成想這世道發(fā)展這么快,萬元戶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而且是一年掙一萬,不是像他家這樣到現(xiàn)在一輩子攢了一萬。
菊花的父母從女兒的反常行動中,知道一點她和拴柱相好的事,可他們擔心拴柱的命運不好,擔憂拴柱獨卵子的生理缺陷,他們對五爺?shù)纳屏己偷滦惺亲鸪绲?,對張屠夫過去打老婆是不齒的,可這二十年來,再沒有發(fā)生過這事,張屠夫聰明能干,能撈來錢,翠竹善良柔軟,孝敬公公和婆婆,持家里里外外沒得說,對這個家庭,他們是滿意的,對這樁婚事,他們在猶豫搖擺中,菊花媽傾向于女大不中留,早點婚配嫁出去,菊花爹是老謀深算,還在等,還在挑更中意的,也委托孟姨在說媒,尋找更合適的。他們還不知道算命先生卦語的全部內(nèi)容,若知道拴柱先后會有四個女人,死一個,跑一個,冤一個,撿一個。那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往鬼門關(guān)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