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當(dāng)年的事情不談，顧縣伯之所以將馬場設(shè)在溪綏，原就存了充當(dāng)耳目之意，可現(xiàn)在先是馬場接連出事，緊跟著北境就出了亂事。
若當(dāng)真只這兩件還可說是巧合，可暗地里燕王還在大肆囤糧。
還有之前，燕王曾借慕容俊之手暗中打壓周家，企圖籍此搭上周家那條通往北境的路子……
“此事非同小可，我這就去報與寺卿大人?！庇嘌灾馈?p> 若實情真如顧縣伯所言，那這事便絕不是他一個大理寺少卿所能管得了的。
“縣伯暫且回去，稍后可能還會有人來問你此事，你……”
“我省得，少卿自去稟報便是?！鳖櫩h伯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事實不只余言之，便是大理寺卿季長風(fēng)也同樣不能隨便處置——
不是不能，而是現(xiàn)在的事態(tài)已經(jīng)明顯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且其中還牽扯到燕王這樣一介藩王，一旦稍有紕漏，便很可能會動搖國本……
……
“爹，娘叫孫嬤嬤傳話，說是明日回徐家，我打算陪著她一起，您……要一起么？”
入夜，顧十九用晚飯借故想四下逛逛，而后直接到了前院。
此時顧縣伯正在整理卷宗，抬眼瞧見顧十九進來，順手將手里的卷宗放到了案頭。
顧十九瞧在眼里，也沒多問，只是接著道：“從前也沒聽您提過，也不知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我想著到底是頭回登門，加之我又是晚輩，所以便請陳嬤嬤私下里備了些禮物，這是單子，您給瞧瞧，可還行？”
“這事你問孫嬤嬤……算了，給我吧?！鳖櫩h伯話說一半才意識到不妥，不由又立時改口。
跟著，待瞧過顧十九遞過來的單子，這才又再開口，道：“倒是沒什么不妥，就是有些過于中規(guī)中矩了?！?p> 顧縣伯雖與徐家不是很親近，可也遠不到生疏的地步。
至少他與徐家大爺?shù)年P(guān)系還是很好的。
“我這有塊新得的好墨，待會你拿回去，再叫薛貴去庫房拿兩根上好的山參，明日一并帶上。”
“好?！鳖櫴劈c點頭，頓了下，見顧縣伯確是沒打算說燕王的事，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一夜無話。
翌日，徐家。
顧十九陪著徐氏抵達徐家的時候，徐家大爺早已在府門外頭等候多時。
抬眼瞧見徐氏終于到了，徐家大爺頓時激動了起來。
“嫣兒——”
“大哥——”
徐氏忍了一路，終是在見到徐家大爺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哭了出來。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徐家大爺也有些哽咽，縱使心底存了千言萬語，可當(dāng)下卻也只有這一句回來便好。
“舅舅。”顧十九在旁看著，心下忍不住也有些動容。
可不同于徐氏，顧十九更多的是愧疚。
受她所累，從前的徐家過得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徐家大爺，后來更是為了救她而被慕容俊害得丟官貶職，甚至一度被貶到了漠北那等苦寒之地……
“阿魚？”徐家大爺被顧十九叫得愣了一下，只是瞧著顧十九的模樣還是將她給認了出來，“一眨眼都這么大了……”
“大爺，姑娘跟表姑娘舟車勞頓，要不還是先進去再說吧，老爺也還在里頭等著呢？”眼瞅著眾人就要聊開了，管事的不由得當(dāng)即在徐家大爺跟前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聞言，徐家大爺頓時回過神來：“對對對，先進去再說?！?p> 說罷徐家大爺借故揉了把眼睛，這才一手拉著徐氏一手拉著顧十九直接進了府邸。
“爹，嫣兒跟她女兒阿魚回來看您來了?！?p> 進到府內(nèi)，徐家大爺直接領(lǐng)著眾人去了前院。
如管事的所言，此時徐老太爺早已等候多時，且除了徐老太爺，還有徐夫人以及她的一對子女，也就是顧十九的表哥跟表姐。
除了徐氏跟徐夫人，余下的小的這一輩基本都是頭回見面，中間又是一番見禮，尤其是徐氏，更是怎么都忍不住又哭了好幾場。
“快別哭了，你再這樣哭下去一會眼睛該哭腫了?！?p> 徐夫人進門得早，與徐氏也相處過幾年，現(xiàn)下見她哭得這般可憐，身上又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只覺心都要碎了。
“叫嫂嫂笑話了?！毙焓夏弥磷硬蛔〉匕粗劢?，可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地外流。
見狀，徐夫人不由暗嘆了一聲：“公公，我先帶嫣兒下去洗漱一下吧，正巧一會母親也該醒了，正好帶嫣兒過去瞧瞧。”
“嗯，去吧?！毙炖咸珷旤c了點頭道。
同徐家大爺一樣，徐老太爺?shù)钠鋵嵰灿刑嗟脑捪胝f，可再多的話在見到徐氏的那一瞬間都變成了喟嘆。
且不管是思念還是曾經(jīng)的怨恨，在徐氏出現(xiàn)的那一刻，在徐氏時隔多年再次喚他爹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你便是阿魚？”
許久，徐老太爺終于重新恢復(fù)平靜，然后認真地打量了顧十九一眼。
此前顧十九一直不曾開口，便是方才見禮時也只是隨著徐家大爺?shù)慕榻B向眾人行禮而已。
此時得徐老太爺親自詢問，顧十九不由按了下裙擺再次行了大禮：“外孫女阿魚，拜見外祖父?！?p> “阿魚是孫女的乳名，孫女閨名嘉南，南有嘉魚那個嘉南。”
“嗯?！毙炖咸珷斅勓渣c了點頭，又再量了顧十九一眼，道，“起來吧?！?p> 說罷，徐老太爺直接朝旁使了個眼色，跟著便有人端了個錦盤上來：“拿著玩吧，我有些累了，文翰，你帶著他們玩吧?！?p> 后一句，卻是對著徐家大爺講的。
徐家大爺自不敢說不，連忙應(yīng)了一聲后親自將徐老太爺送了回去。
自然，將徐老太爺送回去之后徐家大爺便忙自己的去了，至于帶顧十九玩耍之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徐家兄妹的頭上。
徐家不興納妾，所以到了徐家大爺這一輩也只有一子一女，且長子已經(jīng)成親，長女的親事也已說定。
“阿魚，過來?！毙旒夜媚镆娝虚L輩都走了，便立時起身朝顧十九招了招手，“這是我給你備的見面禮，你瞧瞧，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