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曉音得知是何師爺書信檢舉的王知府,謝過了何師爺。何師爺欲報恩想讓李顯與于曉音一同住在自己府上,于曉音與李顯不便打擾,謝過何師爺。
兩人回到李顯老宅,李顯此時心亂如麻,這一日經(jīng)歷生與死。
“相公,三日后岳家軍便揮師北上,你準備如何答復?”
李顯反問:“娘子以為我該當如何?”
于曉音想了想說:“嫁乞隨乞嫁叟隨叟,我全聽相公的?!?p> “岳將軍說的對,好男兒志在四方,應守家護國。我打算三日后就隨岳家軍北上,只是你怎么辦?”
“我相公不必掛牽,我在這等你榮歸?!?p> “我……”李顯欲言又止。
于曉音一眼識出李顯要說什么,她沒有揭穿李顯心思而是等他親口說出。
轉眼兩日,明天便要隨軍北上,這兩日李顯總是魂不守舍,答非所問,于曉音看著難受,心想:“這一去不知幾時能歸,總是帶著心事遠赴戰(zhàn)場,可不是什么好事?!?p> 午飯間,于曉音問:“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要不要再帶些銀兩?”
李顯說:“一無田產(chǎn),二無祖業(yè),家里的銀兩我都帶去,你如何度日?”
“得知于家堡出事,父親在世時的好友以及虧欠于家堡的商戶,給了不少銀兩,窮家富路你多帶點?我會做女工,錢財方面你不用擔心?”
“軍營管足吃喝,我還帶這么多銀兩干嘛?”
“出門在外總有用得著的時候?多帶點!有備無患?”
“哦!……”李顯又陷入沉思。
于曉音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丈夫要遠征,此時此刻心里想的卻是別的女人。
于曉音抹去剛要流出的淚花說:“真放不下,就去看看她?你走的也踏實!我也能放心!”
“哦!啊?……我!”
“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日心里都在想什么?”
李顯眼中含淚說:“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可為夫實在是難以割舍?”
“這有什么公不公平?本來男人三妻四妾就很平常,而相公只是有一位初戀知己,而我是只是后來糟糠!”
“娘子如此豁達,我李顯豈能再朝三暮四,桃花庵不去也罷!我這有的書信,就勞煩娘子在我走后送到桃花庵?!?p> 翌日,李顯辭別于曉音,隨岳將軍揮師北上。
于曉音看著手中的信,心里不停的盤算著送是不送,看是不看。
看李顯走時候的堅決,她就應該送這封信!相信自己的相公他就應該不看這封信的內(nèi)容。給他留點念想吧!畢竟他與李沫念相愛多年。
一個從戎遠征,一個不聞俗世。
于曉音送走李顯,轉身來到桃花庵。
李沫念法場歸來,心神不定,雖已剃度,可李顯的生死她依舊掛心。
于曉音叩打門環(huán),無塵打開大門問道:“這位施主找誰?”
“小師傅不知李沫念小姐還在不在庵里?”
“你說無念師妹,她在做午課?!?p> “這有封信麻煩小師傅交給李沫念,無念師傅,”說完于曉音把信交到無塵手上,轉身要走,又回轉來到無塵面前。
“施主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還得勞煩小施主傳達幾句話!”
“施主請說?”
“你就對無念師傅說,謝謝她,君現(xiàn)在從軍北上了?!?p> “嗯!好的!施主還有嗎?”
“沒了!謝謝小師傅。”于曉音轉身下山。
無塵將信交到無念手中說:“遞信的女施主叫我?guī)齻髟?,謝謝你!君已從軍北上。”無塵說完就離開了牡丹殿,去后院打掃。
本心看了一眼無念,無念淚落信封,假意沒有看見繼續(xù)誦經(jīng)。
無念接過信,看著信上那熟悉的筆記,又聽到無塵傳話,不知不覺的淚滴在了信上。
夜晚,無念回到房中,打開信封。
顯
不求再續(xù)情緣
今生命皆由天
望念青燈佛前
能求得再世緣
想當初情送紙鳶
回首間紅塵隔斷
顯有賢妻不奢戀
留心一角住沫念
從此斷
不相見
沫念是無念——
無念看完李顯的訣別信反倒不再流淚,走到窗前望著夜空的皎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李顯一無戰(zhàn)功,二無功名,岳將軍先叫李顯喂馬,等有了軍功才好提拔,告訴李顯不要著急,以他的本事說不定未來的仕途會超越自己。
一路上倒也清閑,每日馬上行軍,馬上放牧。除了安營扎寨夜晚睡覺的時候不在馬上,其余的時候都在馬上。
數(shù)月作戰(zhàn),北國步步緊逼,南國接連敗退。幸好岳將軍來援及時,否則還得敗退百里。
剛好到秦嶺淮河,兩軍以秦嶺淮河為界限,安營扎寨。
南國秦嶺淮河以北數(shù)百里土地盡失。
北國軍中數(shù)月作戰(zhàn),有軍士水土不服,病倒著與日俱增。
北國主將左丘烈召軍師韓綽與眾副將大帳議事。
左丘烈說:“我北國戰(zhàn)士勇猛精進,將南國秦嶺淮河以北全部攻下,正是士氣高昂之時。以此士氣會師中原,飲馬長江,指日可待。天公不作美,近日來軍中大量士卒水土不服,已無法戰(zhàn)斗。恰巧南國援軍又到,各位有什么高見?”
軍師韓綽說:“現(xiàn)在形式最有利的就是撤軍,可大將軍也說了,現(xiàn)在正是我軍士氣倍增之時,南國援軍一到我們就撤兵,勢必削弱士氣,未來再出秦嶺不但造南國鼻舌,也使我軍威不振?!?p> “所以有什么良策?是進是退?”
“大將軍,不能退兵,我們尚未與南國重要將領交鋒,便草草撤兵,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一將領說道。
“那不撤兵,現(xiàn)在這種情況,南國一但發(fā)難,我軍能勝否?”左丘烈反問道。
“回大將軍,此時交戰(zhàn)我軍決無把握取勝,反倒損兵折將?!绷硪晃桓睂⒄f。
“以末將看撐南國軍隊立足未穩(wěn),我軍應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
軍師忙說:“不不,阿基將軍切莫著急,南國軍隊雖長途跋涉,舟車勞頓,可我軍也是征戰(zhàn)數(shù)月,加上疾病困擾,不宜與南國軍隊硬碰?!?p> 阿基北國第一勇士,將職僅在左丘烈之下。
阿基道:“軍師不必謹小慎微,數(shù)月交戰(zhàn)南國將領也不過爾爾,讓我?guī)迦f精兵不出半月,定讓南國軍隊再退百里!”
韓綽道:“阿基將軍有所不知,岳鵬并非普通將領,文治武略皆有,手下善戰(zhàn)將領不占少數(shù),前面我們打敗的不過是南國的區(qū)區(qū)守將,這會岳鵬帶的才是南國的精銳部隊,兵力我們相差無幾?!?p> 左丘烈點點頭:“軍師所言極是,岳鵬才智我也有所耳聞,既然退兵休整才是上策,岳鵬軍隊剛到,我軍不戰(zhàn)而退,豈不令別國恥笑!敗退又無顏面?可有不失我軍威風,堂堂正正的退兵之策?”
韓綽說:“大將軍,我倒有一個良策!”
左丘烈一聽高興的說道:“哦?軍師快說!”
“南國向來依文治國,詩詞歌賦更是一絕,我軍不妨出七言律詩的前四句,看南國能否有人寫出后四句?若不能我們便以秦嶺淮河為界,南國所失淮河以北土地盡歸我北國所有,兩軍平息干戈?!?p> 左丘烈問道:“那要是能寫出后四句呢?”
韓綽哈哈一笑:“這次南國所派皆是武將,料他們也對不出來?”
“這個岳鵬不是才智過人嗎?”
“岳鵬雖胸有點墨,兵法戰(zhàn)策,尚為可嘉,詩詞歌賦平平?!?p> “軍師切莫大意,這萬中有一也未嘗不可!”
“若南國軍中真有人寫出后四句,我們可還他秦嶺以北百里土地,這樣我們撤軍即無損失,也有顏面?!?p> “岳鵬會答應軍師所述條件嗎?”
“答不出,不費一兵一卒止息干戈,也是大功一件,更何況南國向來偏安一隅。對得出又能收回百里失地,對岳鵬來說是兩全其美,他有怎會不知其中利益!”
阿基怒道:“不可,這些土地是多少北國將士用生命換來的,區(qū)區(qū)一首詩就能要回,那未免也太輕松了吧?”
左丘烈疑問道:“哦?阿基將軍莫非有更好的辦法?”
阿基胸有成竹的說:“?。〗o我五萬精兵我……”
左丘烈一拍書案:“莽夫!就靠這點勇猛之氣!打的天下也坐不得天下!”
其他副將一看便知大將軍已經(jīng)心定決策了,趕緊附議:“軍師良策,我等附議。”
左丘烈又問韓綽:“軍師大才可想好上四句說來眾將聽聽?!?p> “拿筆來?”
左丘烈趕緊命人筆墨紙硯伺候。
韓綽揮揮灑灑寫下四句詩,
飲遍天下同源水
馬踏中原塵土飛
長歌九州永響日
江山易主東北望
左丘烈與眾副將圍觀多時,“額……軍師書法筆走龍蛇,我等……”
“將軍莫急聽我慢慢道來。”
大多數(shù)將領都是重文輕武,韓綽為眾將軍念術一番。
“這是個藏頭隱意詩,對出頭還得對出意。不敢說南國無此人,我料岳鵬軍中無人以對?!?p> “還請軍師細言?”
韓綽自信滿腹地為眾將領講解:“這藏頭顧名思義,這四句的頭一個字大將軍可能念出?!?p> 雖然左丘烈識字不多,再加上韓綽草書寫法,但剛才韓綽念了一遍他記在心中,順著念出:“飲馬長江!”左丘烈心胸豁然開朗:“好,藏的好!我們就是要在飲馬長江水!不知這藏的意是什么?”
韓綽又道:“這四句詩每一句都有一統(tǒng)天下之意。”
“?。棵恳痪涠加幸唤y(tǒng)天下之意?”
“飲遍天下同源水,天下統(tǒng)一,天下所有能喝的水想喝哪的就喝哪的?”
“好!”眾將齊說。
“馬踏中原塵土飛,我北國的駿馬在中原隨便馳騁!”
“妙!”
“長歌九州永響日,我北國的歌謠在九州天天隨處都可聽到!”
“彩!”
“江山易主東北望,南國的江山也要易主我東北的王當!”
“大才!大才!大才!軍師真乃我北國第一文采,不!是天下第一文采!”左丘烈贊賞道,看著韓綽的草書仿佛自己每個字都認識了,但是你叫他查查有多少個字,我保證他給你湊不夠二十八個。
眾人的贊賞不絕于耳,韓綽心里非常受用。
左丘烈命信使去南國軍營送信,三日后在淮河邊兩軍將領會晤。
韓綽說:“將軍準備一張上好的絹帛,我把前四句寫好,會晤時叫南國人即可寫出,不能有過多思考時間。”
左丘烈大贊:“好!還是軍師想的周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