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的奏鳴曲
對于臺北自由行,蔣小花顯得比穆影和田甜都要興奮得多。早在兩天前就開始做攻略了,田甜逗她“誰說這次要帶你去了,要帶也是帶朱迪?!毙』M不在乎“沒關(guān)系,我的行程我自費也是可以的,我不要離開小影。”反倒朱迪不但去不了,還介紹了一位在臺北認(rèn)識的朋友給她們。朱迪圓滿完成穆影的化妝任務(wù)回工作室了,歌舞團要去貴州山區(qū)慰問演出,外包朱迪她們工作室隨行,去之前跟小花、田甜和穆影吃了一頓火鍋。小花加了朱迪朋友的微信,是個攝影師小哥,很熱情的表示在臺北有需要隨時可以找他。
從火鍋店出來穆影看到手機上五通未接來電,媽媽王秋莉的電話。正準(zhǔn)備撥回去的時候電話就又打回來了“喂,在嗎小影,哎哎,是媽媽,這幾天事情還多嗎?今天抽空回來一趟呀,你爸說可好久沒見你了,特意做了你愛吃的燴三丁,還蒸了個懶龍,在哪呢讓你爸接你去???讓司機給你送回來也行?!?p> 穆影無語“媽媽,我這小本經(jīng)營哪有司機,就算有,司機和助理都是蔣小花,她已經(jīng)很忙了?!?p> 王秋莉很執(zhí)著“那田甜也行啊。”
穆影說“田甜就更忙了好嗎?”
王秋莉說“都是你的工作人員,讓她們給你當(dāng)回司機怎么了呢?”
穆影打起精神“媽媽,人家是我的工作人員,也不是我的傭人,需要人家?guī)兔k私事那也得征求人家的意見的好嘛~”她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跟親媽起爭執(zhí),就轉(zhuǎn)移話題“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啊?”沒說的話是要不為啥一連氣打五個未接電話。
王秋莉似乎很開心“哈哈哈哈,沒有沒有,就是想你了,趕緊回來啊,我跟你爸等著你?!?p> 穆影皺著眉頭覺得事有蹊蹺,但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就跟田甜和小花說得回爸媽家一趟。田甜也很詫異“這會兒?你確定沒出啥事?”
穆影說“我不知道,感覺哪兒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蔣小花說“要不還是我跟你回去一趟吧,萬一真有啥需要幫忙的,也多個人手?!?p> 田甜說“我也這么想的,有啥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p> 穆影開車帶小花一起回了王秋莉家,在東四環(huán)邊上的一個小區(qū),穆影特意給爸媽買到離自己家遠(yuǎn)一點的小區(qū),省得王秋莉經(jīng)常不打任何招呼就開始幫穆影扔?xùn)|西,或者按照她自己的意愿買一些穆影不需要的東西。拒絕吧,感覺有點傷人;不拒絕吧,后續(xù)的麻煩也著實不少。
路上穆影還在擔(dān)心,剛吃了一肚子火鍋,要真的有塊懶龍在家等著的話,那可能真心還有點吃不下去?;丶揖桶l(fā)現(xiàn)自己想的有點多,根本沒有所謂的懶龍,也沒有什么燴三丁,要有可能也都是剩飯了,家里干干凈凈,除了爸媽,還有鐘承,哥們兒陪著老頭下象棋下得正開心,桌邊上還有一壺看起來是剛泡好的綠茶。
老爸穆國華的老花鏡架在鼻子尖上,扭頭看了一眼穆影和小花“呦,小影回來啦?小花也來啦?快過來,我這新泡的龍井,還是明前的吶,今兒小鐘特意拿來的?!?p> 鐘承抬頭跟穆影和小花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小花有點暈,特小聲的問穆影“我哥這是唱哪出?”
穆影更懵圈,小聲回過去“你問我,還不如直接問問你哥?!?p> 王秋莉端了一盤洗好的蘋果出來“你倆嘀咕啥呢?洗洗手來吃水果。小花來一起。”
穆影問“媽,給我的燴三丁呢?”
王秋莉一點沒糾結(jié),就像剛才騙人的是別人一樣“想吃燴三丁啦?下次回來提前說,讓你爸給你做,來吃蘋果,小鐘今天特意拎過來的?!?p> 蔣小花使勁給鐘承使眼色,鐘承看見也假裝沒看見。蔣小花沒辦法只好付諸語言“哥,你過來一下?!?p> 穆國華推了推老花鏡“怎么?小花跟鐘承是……”
穆影說“表兄妹,親表兄妹?!?p> 穆國華笑得呵呵呵呵的,“哎呀,不知道他們還有這層關(guān)系,挺好,挺好!以后都是一家人。”
穆影語調(diào)平穩(wěn)“什么一家人,爸你可別亂說,容易讓人家誤會我跟小花有戀愛關(guān)系,我們倆都喜歡男的?!?p> 王秋莉過來說“你這孩子,亂說什么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待幾天唄。”
穆影“多待幾天你又該叨叨我在家懶不干活了,我還是走吧?!?p> 蔣小花跟鐘承急眼“你跑這干嘛來了?”
鐘承咧著嘴壞笑“我來看看我未來的老丈人不行啊?”
蔣小花“你這屬于病急亂投醫(yī),按照你這么個辦法,穆影能被你追到手才見鬼了?!?p> 鐘承說“我有什么辦法?我親表妹胳膊肘往外拐,一點消息都不透,我自己想辦法怎么不行了呢?”
蔣小花也不客氣,直接沖屋里大聲說“叔叔阿姨你們在啊,我跟我哥先回去了,家里有點事?!?p> 鐘承用嘴型說了句“算你狠”,然后也跟穆影爸媽告辭“叔叔阿姨,我待的時間也不短了,你們早點休息,我下回再來?!?p> 穆影說“嗯,媽我也走了。明天早起還有個什么公益活動呢,我改天再過來啊,爸你別老坐著,得起來多溜溜?!?p> 沒等王秋莉和穆國華有反應(yīng),跟小花拽著鐘承就走了。
出去以后穆影也著急了,問鐘承“你這瞎折騰啥呢?”
鐘承盯著腳尖哼哼“你不是都看出來了嗎?”
小花更著急“看出是啥了啊,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能急死人!你連‘我喜歡你’都不敢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的,你還能干啥啊?”
鐘承咧開嘴,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說“呦,妹你都替?zhèn)€說了,哥就不用說了?!?p> 小花狠狠瞪了她親表哥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我也不知道你那個前女友,叫啥胡悅的來著,她看上你啥?”
鐘承不滿意“什么叫‘叫啥胡悅來著’呀,人家也是女明星好嗎?人家也是微博粉千萬的女明星好嗎?”
小花“那你這么替她說話這么護著她,那你去找她就好了。找我們穆影干啥?”
鐘承直拿手點小花“你你你,你這是蠻不講理,還‘你們’穆影?你到底是誰妹妹?”
小花“我是你妹啊,當(dāng)初還是你讓我去穆影團隊的呢,你現(xiàn)在后悔了?”
鐘承“我是你妹……這句話是事實,但是聽起來也很像是在罵人。”
手機鈴聲阻擋了蔣小花想要繼續(xù)更過分地口吐芬芳的沖動,是田甜的電話“小花,你和穆影那兒咋樣了?小影爸媽那都還好吧?”
小花做了一次深呼吸“她爸媽沒事兒,是鐘承作妖?!?p> “他是不是去影家了?”
“等下回去慢慢說?!?p> “不用了,已經(jīng)有報道了。標(biāo)題就是‘鐘承帶禮物進XX高檔小區(qū),疑似見女方父母,好事將近?’只是暫時沒說女方是誰罷了。你別跟你哥吵架,穆影爸媽的小區(qū)應(yīng)該是安全的,他們那個小區(qū)也是住的名人比較多,所以小區(qū)地上不允許拍攝。但是你還是要盡快帶他倆離開,開車回穆影這,我在穆影家等你們。另外,跟鐘承說,約一下他經(jīng)紀(jì)人何維,他把我的微信和電話都拉黑了,我找不到他人。注意安全,一會見?!?p> 鐘承問穆影“你家密碼(鎖)都給田甜了?。俊?p> 穆影說“對啊,小花也知道,對我們來說都方便一些。你的密碼不給助理的么?”
鐘承說“別的都好說,但是我家,我一般不給除我以外的人?!?p> 穆影和小花都不答話。
小花一路開得飛快,穆影在后座上扣上安全帶,一直拉著把手還不忘提醒“花姐,慢點慢點,注意交規(guī)。”蔣小花差不多是頂著最高限速一路開會回穆穎家。
田甜沏了一壺大紅袍,翹著腿坐在長沙發(fā)的一端,高手過招之前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那種架勢。
何維姍姍來遲,穿了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合身的灰色西裝,大約是為了凸顯身材,前身看起來剪裁得當(dāng)嚴(yán)絲合縫,后腰卻被勒得全是橫條的褶。畢竟也是跟時尚界擦邊的人士,西裝下邊搭的是一條異常肥大的黑色褲子,一雙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白色板鞋被蔣小花躲在眼鏡背后的鳳眼瞪得瞬間氧化成了黃色,換了一雙大碼的毛茸茸的粉拖鞋,氣勢立刻被削弱了一大半。
田甜很客氣“對不住啊何維哥,年初您約我那陣子真的太忙了,干咱們這一行的您也都了解,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氣?!钡允贾两K,卻并沒有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何維一屁股拍在田甜邊上的一個單人沙發(fā)里,粉粉的拖鞋絲毫不帶客氣的翹在金屬鏈條連著的球形腳凳上?!斑?,田總您客氣了,我也是忙的不行,手機什么的都是助理在打理,怎么?回的信息有什么讓田總不開心的地方了么?”田甜心說行,裝傻有一套啊,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一邊說“哪里”一邊給在座的每位倒了一圈茶。
鐘承說“這都五月了,你們還喝紅茶啊,趕明兒我那有新的碧螺春,給你們拿來點。”
田甜笑“嗨!這不也不是在我家,找得到的就是這個茶最好了,也不能虧待了您兩位,對吧?!焙尉S假裝剛剛知道,收回腳坐直身體,“呦,這不是你家啊,那不好意思了,但我看你挺像這兒的主人的啊。”言外之意大約是講田甜主導(dǎo)一切,穆影對自己的事情沒有掌控權(quán)。
田甜笑得蜜里藏刀“我哪有這個命吶,就我那小破屋,根本沒時間回去照看,去年不知道怎么想的,還養(yǎng)了個貓,花錢請了個阿姨幫我看著,結(jié)果就是阿姨現(xiàn)在過著我希望的美好生活,做做家務(wù)養(yǎng)養(yǎng)貓,我依然是奔波勞苦的命。”
何維喝了口茶,看了看杯子“茶具不錯,Wedgwood吧?!?p> 田甜“您內(nèi)行,說實在的其實我也不懂?!?p> 何維“田總你叫我來,也不是為了一直這么恭維我吧?”
田甜說“有正事呀,”掏出手機,打開鐘承被拍的照片和報道“這事,是您策劃的吧?”
何維的眼皮似抬似不抬“你有證據(jù)嗎?再說,就算是,我報我們家的藝人跟你有關(guān)系么?”
田甜說“別動氣,何總。您怎么營銷您的藝人,跟我的確沒多大關(guān)系,雖然我心里十分想建議您不要這么做,不過我還真的沒啥權(quán)利這么做。但是啊,你這要做啥非得捎上我們家穆影,這事情就跟我有關(guān)系了。”
何維說“這是娛樂記者那邊的事,他們要查到什么資料,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再說你田甜就不給娛樂記者小道消息么?”
田甜說“給呀。但一碼歸一碼,公歸公,私歸私?!?p> 何維“你意思是我公私部分嗎?”
田甜說“對。要不我推薦鐘承去天津拍《只有香如故》,你為什么不同意?”
何維“價碼、番位,跟我們家鐘承不合適。”
田甜“你問過鐘承的意見嗎?”
何維“鐘承只懂得演戲,市場行情他不了解?!?p> 田甜“鐘承只懂得演戲,所以他明白機會的重要性。演戲這種工作,從量變到質(zhì)變,你現(xiàn)在拿著價碼做借口,一次次的拒絕給他的機會。你覺得他演技上,上升的空間還剩下多少?價碼一直不合適,你就要一直這樣等下去嗎?”
何維說“好,既然這樣,鐘承你自己的意見呢?”
四個人一齊看向鐘承,鐘承顯得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這個,咱們還是以和為貴嘛,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也不容易是吧,我跟何維合作了這么多年了,彼此也還是很了解的……”
田甜打斷他“意思是你遵從何維的意見對么?”
鐘承說“也不能是遵從吧,這個還是大家的一個默契度的問題?!?p> 田甜說“好,我明白了,今晚我說的話,當(dāng)我白說的就好?!?p> 何維站起來就走了。鐘承又坐了一會,說“我在你們家待得太晚也不合適,我先走了,明天過來給你送茶葉?!?p> 穆影和蔣小花起身洗茶具,蔣小花一肚子氣,洗完了不算還找了個鍋,連壺帶杯子一起放進鍋里,到了大半鍋的水開始煮。
田甜點了根煙走進廚房,穆影削了個蘋果遞給小花“別生你哥的氣,可能他也挺為難的。畢竟一邊是朋友,一邊是合作了很久的工作伙伴?!?p> 小花搖頭說“何維才不是伙伴,這個人相當(dāng)自私?!?p> 田甜往水槽彈了彈煙灰“何以見得?”
小花分析“你看,上次我哥也是有一部劇,忘了是啥名字了,反正也是給拒掉了,理由是我哥前女友必須因為之前炒作戀情的事情道歉,否則不會跟他們公司有任何合作。跟馮婷婷似的,逼得劇組臨開機換人。他這么做的動機也太明顯了,表面上,是向著我哥說話,替我哥鳴不平,實際上就是為了表明他自己是一個多么有情有義與眾不同的經(jīng)紀(jì)人。我哥就慘了,繼續(xù)跟著他,還是沒戲可拍;如果離開他,大概率會被扣上忘恩負(fù)義對不對?你看,當(dāng)初為了你鐘承我們都如何如何了,現(xiàn)在你鐘承居然說走就走。”
田甜吐了個煙圈,跟蔣小花說“當(dāng)時你哥安排你的時候,感覺他人是很拎得清的,再加上跟穆影是好朋友,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能幫就幫一把。但是今天看這個意思,鐘承的忙,暫時只能幫到這了。再往下,我怕穆影會受到影響?!?p> 穆影說“能影響到我什么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p> 田甜說“也不是這么說,就,哎~怎么講呢,很多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會幫忙,覺得某一件事做好了以后,大家如何皆大歡喜,但是事實很少能如意,所以,通常應(yīng)該想的是,如果這個忙沒有幫好,比如中間出現(xiàn)了某種意外元素,導(dǎo)致幫忙的結(jié)果沒有達(dá)到預(yù)期,那,最差的結(jié)果是不是可以接受?!?p> 穆影“你能不能講得簡單點,我要被你說暈了?!?p> 小花“田甜的意思我理解就是,如果幫忙我表哥,達(dá)到的最好預(yù)期是他能找到符合何維要求的戲,盡快進組;如果中間出點岔子,比如劇組忽然換人、或者比如片酬達(dá)不到何維預(yù)期,他們可能會疑心我們是故意的,并懷恨在心,搞點事情惡心我們?!?p> 田甜看著蔣小花一臉贊許“小花你可以出徒了?!?p> 穆影說“這可太難了,讓我做經(jīng)紀(jì)人我估計已經(jīng)去世八百回了?!?p> 小花說“人各有志呀,要是所有的人都做經(jīng)紀(jì)人,沒有藝人,那也是不可以的。哎~可不想再糾結(jié)我哥這點破事了,我們還是計劃一下臺北的自由行吧,雖然也只有三天時間。你倆有啥想去的想玩的?”
“你們安排就好,我都同意。”田甜把煙頭用水沖滅了,煙蒂扔垃圾桶“穆影我也是不懂你,又不會做飯,又沒時間做飯,搞這么一套全套的嘉格納擺著,多浪費啊。”穆影說“這誰說得準(zhǔn)啊,萬一有一天我想學(xué)做飯了呢?!?p> 田甜說“行。你加油,看好你~不過你的菜品成功之前我不要當(dāng)小白鼠。”
隔天傍晚三個人站在臺北的夜市,各種鹵水和油炸蛋白質(zhì)的香氣混雜彌散在空氣中,感覺像三只饑腸轆轆外出覓食的小動物。
臺北的寧夏夜市,朱迪的朋友強烈推薦要來一下。
蔣小花尖叫沖向章魚小丸子,田甜克制了一下后就被沙茶牛肉面征服了,穆影小心翼翼的發(fā)信息給健身教練林雪薇“在臺北旅行,可不可以吃得稍微熱量高一點。”
林雪薇回“盡量每種食物多咀嚼,不要暴飲暴食就好?!?p> 看到回復(fù)的穆影一頭扎向了蚵仔煎。
“好不容易減下來的,就這樣吃回去,是不是也不太好,要不要我?guī)兔ο麥缫稽c?”穆影回頭一看,是笑瞇瞇的周蒼野,旁邊是陳方凌,還有兩個不認(rèn)識的大男生??茨掠鞍l(fā)愣,周蒼野介紹“認(rèn)識一下,這兩個是我兄弟方文彬和鄭宰勛?!蹦掠昂艽蠓降恼f“你們好,我叫穆影。”打過招呼之后方文彬和鄭宰勛用韓語跟周蒼野說了幾句,就分開了。
穆影有點不好意思“是因為我你們才分開的?”
周蒼野“也不是,本來就分開的。七個人一起,還帶著各自的經(jīng)紀(jì)人,太晃眼了。我們也是今天練了一天,就來附近隨便找點吃的東西。我快要餓死了,你這個給我吃一點?!闭f著就拿過穆影手里的蚵仔煎,也沒管是不是剩的,往嘴里劃了兩大口“這個好吃的”回饋給穆影的是一個超陽光燦爛的笑臉。
穆影第一次理解蔣小花說過的“陽光騎士”,怎么能有人真的就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像是從沒在這個世界經(jīng)歷過任何艱難,眼睛變成兩彎新月,溫暖像橙色的月光一樣溢出來。
田甜旁若無人的走過來,碰了穆影一下“嘿,多少注意一下形象,這位女明星?!比缓笞谥苌n野斜對面看著穆影壞笑“就不能讓你跟小花待得太久,沒想到花癡也傳染?!?p> 穆影回過神自己也下了“抱歉~我再去買點別的。”
田甜說“不用了,我又買了份沙茶面,再加兩份蚵仔煎,”然后打開嗓門學(xué)臺灣腔“老板再來兩份蚵仔煎了啦”臺灣腔不變,轉(zhuǎn)低音量跟穆影說“仄(這)下應(yīng)該夠了啦,然后我們?nèi)ソ稚显龠冢ǔ裕┮稽c其他東西就嚓(差)不多了啦?!标惙搅韬荏@訝“你們女生多這么能吃的嗎?”田甜繼續(xù)臺灣腔懟他“對啊,不然哪里來力氣捶那些欠揍的死男人喔?!蹦掠靶Α皯?yīng)該是給你們買的,一起吃點吧?!?p> 陳方凌不理睬田甜的挑釁,問穆影“你們來臺北旅游么?很巧啊,又碰到了。”
周蒼野“要不要明晚去看我們的演唱會,上次倫敦就沒有看到?!?p> 穆影看了看田甜說“我們買票了,明天會去看的?!?p> 田甜說“哎~本來不想告訴你們的,既然打過招呼,明天演唱會不要太收斂哦,該跟迷妹講的甜言蜜語一定要再講得狠一些,我要看看穆影受不受得了?!?p> 周蒼野看著田甜“你是女魔頭嗎?”
田甜理所當(dāng)然的點點頭“當(dāng)然!”
蔣小花買了兩份豆花走進來,看見周蒼野和陳方凌明顯愣了一下,想要說的什么明顯沒有說,只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穆影眼尖,看出了蔣小花的欲言又止,趁著周蒼野和陳方凌風(fēng)卷殘云的空檔問她“剛進來的時候你想說啥?”
“啊,也沒啥,當(dāng)著外人的面,總得表現(xiàn)得正常一點,更何況未來還有可能是你老公啊”
“別鬧了,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
“真的咯,他們跟你和田甜不一樣,我比較容易成為顏粉,也追過他們組合,不過追星和工作是兩碼事。吶,這個花生豆花我剛剛吃還不錯,清清爽爽的,有點像豆腐腦,你要不要試試?”
執(zhí)行完盤光政策,這幾個人往外走的同時田甜接到一通電話“喂?哎哎你好,我是田甜,請問您是?”聽對方講了一陣以后非常嚴(yán)肅活潑地說“啊,是這樣啊小兄弟,我們現(xiàn)在的確沒有在BJ啊,對~下周找時間可以先見一下的,好,好的~沒有問題,有時間一起吃飯。”
街邊相隔不遠(yuǎn)的兩家小店,一家在播的是周杰倫的《夜的第七章》,另一家是間樂器行,鋼琴叮叮咚咚的聲音,兩段音樂意外混搭了一種旋律,名莫名有點好聽。
“我已經(jīng)在國內(nèi)成立工作室了,以后會搬去BJ,離你也更近一些?!敝苌n野沙啞的小低音混在夜的奏鳴曲里。
“那韓國這邊的工作你準(zhǔn)備怎么辦?”穆影聲音也很輕。
“會繼續(xù)吧。我跟陳方凌也一直在商量這件事,韓國那邊也會給跟現(xiàn)在的公司保持合作關(guān)系。其實我們Gravel的兄弟幾個也商量過這件事,維持現(xiàn)在的團體,對我們幾個人來說,都不算是最好的發(fā)展規(guī)劃。所以如果都解約,我回國就會是必然的?!?p> 田甜、小花和周蒼野落后十來步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田甜低頭發(fā)信息,小花流連街景,陳方凌則時不時的幫兩人擋開人群,有點像個保鏢。
穆影忽然想起來“哎對了~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周蒼野看著她的眼睛“什么?”
穆影覺得自己又在燒了,躲過他的眼神“是你們Gravel里,有一位崔志勛,有這么個人么?”
周蒼野用韓語重復(fù)了一下“????(我們志勛),有這個人的?!?p> 穆影試探著說“小花是他的粉絲,可以讓她去后臺要個簽名的不?”
周蒼野說“當(dāng)然可以,那個……你不要去后臺看一下我們的準(zhǔn)備狀態(tài)嘛?”
穆影笑“我見過了呀,咱倆參加過跨年晚會的,你忘啦?”
周蒼野摸摸她的頭“不一樣的呀?!?p> 穆影說“還是不要了,我怕影響你。”
周蒼野說“不會的。不過,你們什么時候走呢?我想跟你在一起多待兩天,淡水那邊有條路,一邊是老街,一邊是海景,我們可以去那邊轉(zhuǎn)一轉(zhuǎn)的?!?p> 穆影笑答“下次吧,我們后天的航班就得回去了。過兩天還要進組?!?p> 周蒼野說“那沒事的,我下周也回去BJ,新寫的歌,找了幾個團隊要談一下做MV的事。”
穆影說“好,回BJ請你吃廣東菜,王府井新開了一家潮汕菜,據(jù)說很地道?!?p> 周蒼野問“對了,還一件事,田甜有男朋友了么?”
穆影沒反應(yīng)過來“啊?”
周蒼野撓了撓后腦勺“陳方凌好像有點喜歡她,他不讓我問,是我偷偷問的。田甜有男朋友么?”
穆影想了想,決定據(jù)實相告“田甜好像……興趣不在男生?!?p> 周蒼野有點懊惱“這個,有點小郁悶哎~那我還是先不告訴陳方凌好了?!?p> 音樂切換了《安靜》,鋼琴的和聲漸漸轉(zhuǎn)換了專業(yè)的伴奏,隨著鋼琴聲漸漸亮起了淺藍(lán)色的舞臺燈光。周蒼野和另外六個人站成一排,中世紀(jì)復(fù)古宮廷風(fēng)的低領(lǐng)白色襯衫,空靈和低回的和聲全新演繹著熟悉的旋律。漆黑的觀眾席看過去是一片黑壓壓的頭頂?shù)妮喞?,所有人整齊劃一地跟著節(jié)奏揮舞著手里的熒光棒,王子們背后的大熒幕放大了每一個人的半身照,也放大了每一個女孩關(guān)于白馬王子那夢幻而美好的夢境。
誰不是靠夢想在支撐現(xiàn)實呢?
這一首歌之前那臺上還像是熱切的夢。
水幕環(huán)繞的舞臺上,黑色鋼鐵框的主題布景填充著紅色錯綜的燈光,皮質(zhì)馬甲滿綴著鉚釘和水鉆,即使在極靠后的座位上也看得見閃耀,熒幕上七個美好的身體肌肉線條凸起,為了舞臺效果抹上一層瑩亮的橄欖油,血脈賁張的勁歌熱舞,每一次落地都濺一片閃耀的水光,每個節(jié)奏點都是尖叫一片。
蔣小花跟田甜都在狂叫,四周都是一樣熱切的聲音,穆影確實意外的冷靜,仿佛周圍是一片寂靜的曠野,舞臺中心的光只照向周蒼野一個人。
周蒼野穿著紅色的西裝在跳舞。
周蒼野穿著牛仔服酷酷地擺著pose。
周蒼野穿著白色的T恤坐在酒吧凳上,甩著響指唱迷離的情歌。
“穆影,別回味了,結(jié)束了,我們該走了。”小花晃晃穆影。
田甜拿出手機,撿著急的信息回了幾條,漫不經(jīng)心的跟穆影說“或者你想住這也行,那我跟小花,我們倆先走?哎~臥槽!”
小花推眼鏡“你干嘛呀田甜?一驚一乍的?!?p> 田甜手機貼過來一張周蒼野躺在急救擔(dān)架床上的照片,不遠(yuǎn)處停著醫(yī)院的救護車,周蒼野穿著的還是謝幕時的那套衣服。
田甜說“穆影你趕緊跟我們走,你們家周蒼野被送醫(yī)院了。我先問問陳方凌這特么哪個醫(yī)院啊這是?”
穆影腦袋里“嗡”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我們先去就近的醫(yī)院看一下,沒有再說?!比齻€人跑出體育場,但是因為散場人太多,打不到車,小花定位到附近的一家綜合醫(yī)院,看了下導(dǎo)航不到五百米,走去醫(yī)院的路上收到陳方凌的微信,在臺北慈濟醫(yī)院。
小花看見前邊不遠(yuǎn)一輛出租車有客人下車,拽著穆影和田甜跑過去,然后一頭鉆進副駕駛“師傅,麻煩您,我們?nèi)ゴ葷t(yī)院?!彼緳C是為長得有點像張晨光的大叔,扭頭看了看飛速敲打手機回消息的田甜和滿臉淚痕的穆影,回頭跟小花說“好,那你們系好安全帶哦,我們等下要上高速?!?p> 穆影她們到的時候Gravel的其他幾個人剛走,陳方凌在走廊里跟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在說著什么,黑T恤離開的時候從穆影身邊走過,黑色的墨鏡朝穆影忘了一下。小花有點心慌的自言自語了一句“這人誰???”
田甜看了一眼“周蒼野他們老板申河勇,上次周蒼野被罵的視頻里,罵人內(nèi)人不就他嘛?”
小花沒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有點嚇人啊這老板。”
陳方凌走過來,擠了一點笑容以后跟穆影說“別擔(dān)心,已經(jīng)拍過片子了,醫(yī)生說頭沒事,骨頭也沒事,有一些表皮擦傷和淤青,都不礙事?!?p> 田甜問“真的?”
陳方凌低著頭“還有一點輕微的貧血,可能減肥過度了?!?p> 田甜繼續(xù)問“真的?”
陳方凌輕輕點點頭。
穆影問“那我能進去么?”
陳方凌說“可以的,不過就是人還沒有醒。”
穆影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周蒼野,頭發(fā)漂成淺淺的灰色,眉毛也換成了頭發(fā)的同一顏色。令穆影倍感羨慕的長睫毛此刻刷在下眼瞼微微凸起的臥蠶上。右耳的耳洞已經(jīng)不發(fā)炎了,帶了一個小小的鉆石耳釘。修長的手指搭在床的一側(cè),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另一側(cè)的手背上吊了一瓶生理鹽水。
感覺病房的空調(diào)有點涼,穆影把身側(cè)的被子往里掖了掖。輕輕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手指卻被拽住了,體溫有些涼,聲音也很弱:
“影,陪我待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