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偷吃了零食,有些心虛的原因,傅心言一直表現(xiàn)得特別乖巧。
下車自己丟了垃圾,然后就拉著時嘉柔的手,乖乖跟在她身邊。
時嘉柔還捧著依舊溫熱的蛋仔,低頭看看傅心言,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傅予澤領先她們幾步,雖然還是冷淡的神情,但寬松的風衣卻讓他少了幾分穿西裝時凌厲的壓迫感,看起來親近了些,更有種學校里被人崇拜的菁英學長感覺。
服務員彎腰推開包廂門的時候,傅予澤頓了頓,側過身問她,“有什么忌口嗎?”
時嘉柔一直在想要怎么解決這份蛋仔,沒停住腳步,差點就要撞到他身上去,她本能反應般地想躲開,可身體一晃就被傅予澤伸手繞過后背,攬住肩膀。
包廂外的頂光照在他額頭上,骨骼輪廓如同刀鑿,他收回手,皺著眉頭瞥了眼被時嘉柔拿在手里的蛋仔,“你還要吃這個嗎?”
他的聲音很低,連語氣都帶出了點親昵的意味。
“吃,吃吧?!?p> 站穩(wěn)的時嘉柔連忙后退一步,偏頭錯開他的眼睛,軟軟發(fā)糯的音調,聽著也有種欲拒還迎的感覺。
如果傅予澤再老二十來歲,體態(tài)再臃腫一點,這簡直就像一段標準的老年富豪和被他包養(yǎng)的金絲雀之間的調情。
服務員大概也是見慣了這種場面,低著頭,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傅予澤不再說什么,徑直走進包廂。
傅心言晃了晃時嘉柔的手,“嘉柔姐姐,你還不進去嗎?”
時嘉柔被她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就像被人看穿了心事似的,臉頰瞬間不斷升溫,連忙牽著傅心言一起走進去。
包廂挺大,擺了張足夠十個人坐的圓桌,梨木罩燈懸在上方,裝飾風格十分典雅。
還沒上菜,傅心言無聊,就拿著勺子,叮叮當當敲著瓷盤,節(jié)奏很是不錯。
時嘉柔也喜歡這么干,便把手指藏在瓷碗后面,悄悄跟著傅心言一起合拍子,傅心言注意到她的動作,眼睛一亮,頓時就更起勁了。
傅予澤坐在她們兩個對面,脊背挺直,聽見響聲抬眸看了眼,語氣淡漠,“言言,不準敲盤子?!?p> 時嘉柔頓時心肝一顫,仿佛是自己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名,迅速就把手縮了回去。
傅心言不滿地哼了一聲,但又不敢反抗,只能賭氣地從座位上下來,不開心地嘟囔一句,“我要去洗手間”,然后人就跑出去了。
偌大的包廂一時間只剩下時嘉柔和傅予澤面面相覷。
傅予澤眉眼深邃,所以看人時顯得無比專注,此刻就在對面迎光而望,時嘉柔更是坐立難安。
她向來不擅長沒話找話,氣氛如此凝固也實在讓人難受,看了看手里撒了花生碎和巧克力醬的蛋仔,時嘉柔決定就當給自己找件事做,自覺低頭咬了一口。
這次她就先吃了,但愿下次有機會再賠給傅心言一個吧!
傅予澤見她吃得慢吞吞,臉頰鼓起,一動一動的像只小倉鼠,燈光暖融融落在身上,微紅的耳尖上有細細的絨毛,讓人無端想起雀鳥的羽毛來。
“這個好吃嗎?”傅予澤淡淡出聲,問她。
時嘉柔咀嚼的動作一頓,輕輕“嗯”了聲。
她吃東西一向不挑,別人說的好吃不好吃在她看來都差不多,她只覺得吃飯是件又麻煩又累的事情。
咬了兩口,時嘉柔就停了,她嘴巴有些干,便拿起茶杯小口小口抿著水。
“邊吃東西邊喝水對胃不好?!备涤铦捎值馈?p> 時嘉柔喝水的動作頓了頓,不太懂傅予澤干嘛要提醒她這個,只得點點頭,“我知道了。”
然后又接著喝水。
“你寫的那首歌,”傅予澤轉變了話題,“版權怎么賣?”
時嘉柔呆愣了片刻,她從高二就開陸陸續(xù)續(xù)賣出過一些曲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隨意的,這都不能說是和她買版權,更像是微博上和音樂軟件上那些私信想給她打錢的粉絲。
所以,傅予澤其實是在可憐她嗎?
心臟像被重重打了一下,時嘉柔忽然想笑,她哪來的自信,怎么會覺得傅予澤是真的喜歡那首歌呢?
她放下水杯,正色道:“傅學長,買歌曲版權主要是為了以后出歌可能存在的分成糾紛,如果你并沒有要發(fā)行單曲的打算,版權其實無所謂,我有認識錄音棚的朋友,可以去錄一個版本出來私人保存就好?!?p> 傅予澤沒立刻回答,像是對他的話很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問道:“那哪種方法你賺的比較多?”
時嘉柔心里咯噔一聲。
如果只是可憐,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一定要給她打錢?
腦海中冒出個非常狗血的想法,她的耳朵霎時就紅得一塌糊涂,熱氣一路傳遞,臉頰和脖子也不能幸免。
“不能這么算的。”
時嘉柔握緊了手里的蛋仔,低下頭,小聲說,“我,我其實沒有很缺錢,學長?!?p> 見她又開始臉紅,傅予澤莫名就很想掐掐她,眉眼不自覺地變得柔和下來,故意問她,“那發(fā)行單曲你認識人嗎?”
傅予澤說過他不喜歡唱歌。
所以,他是要買給別人的嗎?
時嘉柔下意識掩不住情緒,臉上表情一垮,老實回答:“有認識的,不過發(fā)歌還要配合宣傳?!?p> 她這么配合,傅予澤真是被逗笑了,原本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微微勾起,很淺的弧度,他道:“那改天帶我去錄音吧?!?p> 時嘉柔愣了愣,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錄歌嗎?”
“就是你寫的《Crush》,”說罷,傅予澤又低低地笑了聲,連眼中都染上了點細碎的愉悅,“我真的很喜歡,不是恭維?!?p> 時嘉柔再度愣住,明明是在夸她的歌,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意也一并得到了認可。
不可遏制地就想起那天江邊的傅予澤,雨水自他的喉結滾落,還有被她一起塞過去的傘和襯衫。
他真的,不記得了嗎?
時嘉柔覺得傅予澤話里有話,剛想沖動詢問,就見傅心言猛地推開了包廂門,隨著她進來的還有上菜的服務員,氛圍頃刻間就被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