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快要結(jié)束了
“今兒個特別想吃魚,所以和母親一起做了酸湯魚撈面,你快去洗手,等會也嘗一碗?嗯?”季昭托著笨重的腰肢,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淺淺的笑著。
“昭昭,”沈曜心下一動,輕柔的將她攬入了懷中,將腦袋埋在了她的頸窩里,深嗅了一口,那淡淡的芙蓉香,令他心曠神怡,“讓我抱一抱。”
“好。”季昭乖巧頷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好似天地都安靜了。
相擁的夫妻,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唇角勾起了相同的弧度。
片刻之后,沈曜接連用了兩大碗的酸湯魚撈面。
坐在他對面的季昭,看著他明顯消瘦了的下頜,眼底溢滿了心疼。
“你瘦了?!奔菊研奶蹣O了,“最近是不是很累?”
“嗯,”沈曜抬眸朝著她笑了笑,“快要結(jié)束了?!?p> 比起靖元帝膝下的三位各有瑕疵的皇子,賢親王更適合那個位置。
而靖元帝,似乎也認命了,再過不久,應當就能寫下禪位詔書了。
至于沈曜這段時間之所以如此忙碌,與賢親王的身世有關。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季昭一臉詫異的看向沈曜,“賢親王的身世?賢親王與當今圣上不是一母同胞嗎?”
大靖人人皆知,驍勇善戰(zhàn)的賢親王是靖元帝的胞弟啊!
“皇家陰私,難以想象?!鄙蜿兹嗔巳嗨哪橆a,笑著岔開了話題,“昭昭,不說這些了,你有孕在身,不宜多思多慮?!?p> 沈曜的大掌落在了她那隆起的圓潤的肚子上,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聽聞女子有孕,十有九吐,可咱們的女兒卻是個心疼人的?!鄙蜿兹滩蛔】滟澋?。
“你就這么篤定是女兒呀?”聽著他如此溫柔動聽的聲音,季昭忍不住挑起了眉梢,故意打趣道,“我倒是覺得是個兒子呢。”
“昭昭莫要胡說,一定是女兒?!鄙蜿渍Z氣固執(zhí)的說道。
季昭無奈極了,靠在了他的肩上,笑了好一會兒,最后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其實她已經(jīng)診出來了,她腹中的這一胎是個小子;
為了讓沈大人的女兒夢不破滅,她決定暫時不告訴他了。
入了八月之后,京都的天氣也越發(fā)的悶熱了。
皇宮,乾清殿。
饒是請了無數(shù)神醫(yī),靖元帝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zhuǎn)。
偌大的乾清殿中彌漫著濃郁的苦湯藥味。
皇后和淑妃日日前來侍疾,可靖元帝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甚至已經(jīng)到了識人不清的程度。
他唯一能夠認得出來的,竟然是賢親王周宇珩。
又一日,賢親王被傳召入宮。
“皇兄傳召微臣,所為何事?”步入乾清殿之后,賢親王站在龍床三丈開外,語氣淡淡的問道。
“小七……”一刻鐘前剛用了湯藥的靖元帝,抬眸看向站在下首那位器宇軒昂的郎君,心中一鈍,“你終究是恨著朕的,是不是?”
賢親王低頭把玩著腰間的那枚錦鯉吸水的環(huán)形玉佩,默然不語。
“朕……曾經(jīng)后悔過?!本冈劭嘈B連,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最后低聲感慨道,“朕知道,這段時間你懷疑自己的身世了,只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證據(jù),對吧?”
“冷宮里的鄭太妃,浣衣局里的桂嬤嬤……”賢親王緩緩抬眸,語氣平靜地說道,“皇兄真的覺得我查不到嗎?這世上從不會有能被遮掩住的罪惡,雙手沾了鮮血的人,便是死了,也要在地獄里受夠酷刑才能投胎去往來世?!?p> “你就這么恨朕嗎?”
“皇兄覺得,臣弟不該恨嗎?”賢親王笑了,不答反問。
“朕一直都在想,如果朕當初沒有聽到那個秘密,也許也就不會滋生那么多的罪惡了吧?”靖元帝勉強撐起了身子,靠在了龍床上,環(huán)視著偌大的內(nèi)殿里的陳設,低低的笑出了聲,“小七啊,這里是皇宮啊,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啊,便是咱們的父皇,他之所以能夠登上帝位,也是踩著無數(shù)兄弟的骨血才成功的,所以這些年朕從不曾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是你……你就像是皇室中的一朵奇葩,你敬重朕,為了朕,毫不畏懼的就去了戰(zhàn)場,朕很感動,也很羨慕……”
“七弟啊,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的那股赤子之心多有魅力吧?”
“皇兄今日召見微臣,只是為了說這些嗎?”賢親王皺眉說道,“若皇兄沒有旁的事情,那臣弟告退了……”
“周宇珩,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大靖朝分崩離析嗎!你稱病了數(shù)月之久,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要這個位置嗎!”靖元帝朝著那抹玄色的背影,痛苦的吶喊道!
“皇兄,”賢親王緩慢的轉(zhuǎn)過身來,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無比的平靜,好似一汪幽靜的潭水,不帶絲毫的情緒,“臣弟從未妄想過帝位,皇兄大抵是忘了吧?年幼時,你我一同在國子監(jiān)讀書,我的成績并不出眾……可是皇兄卻不一樣,皇兄你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在臣弟心中,你是榜樣!”
“臣弟敬重你,并不完全是因為幼年時的救命之恩……”賢親王又忍不住笑了,“只是如今提起救命之恩這四個字,臣弟倒是覺得很諷刺?!?p> “你……從未考慮過帝位嗎?”
“皇兄心知肚明,不是嗎?”
靖元帝笑了,大笑不止,最后又開始急促的咳嗽,甚至咳出了鮮血。
“原來這些年,朕一直在自作聰明啊,朕還以為……還以為……罷了……”
靖元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臣弟已經(jīng)讓人去江南請名醫(yī)了,還望皇兄珍重身體?!?p> “七弟!”
靖元帝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最后沉聲說道,“朕想同你說說話?!?p> 賢親王本想一走了之,可不知為何,他卻選擇了留下。
內(nèi)侍搬來了一張矮凳,賢親王端坐在下首,一言不發(fā)。
片刻之后,內(nèi)侍奉上了一杯香茗。
頂級的雨前龍井。
“朕記得七弟最愛的茶便是這雨前龍井了,所以這些年但凡朕得了新茶,總會讓人送到七弟府上……”
“皇兄的厚愛,臣弟不敢相忘?!辟t親王盯著那杯氤氳出了霧氣的香茗,心中思緒很是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