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之后,一切又恢復原樣。周禱再一次思考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在最后把自己置于死地。
人們的思想就像一個黑濁的漩渦,很輕易就能想到怎么樣才能犧牲別人。
這個時代需要一場洪水滌蕩罪惡,需要一個諾亞來留下良善。
周禱這么想的,也一直這么做的。
所以,他在上一次選擇了一個他認為最合適的人。
周禱還在奧萊山的時候,就給了阿玖足夠的幫助。
“你要成為人類的領(lǐng)袖,然后從你帶領(lǐng)的幸存者中,五去其三,留下的人開創(chuàng)新道路。”
但阿玖直白地拒絕了:
“沒有人該無故死去,我是領(lǐng)袖,我會為他們負責?!?p> 周禱很生氣,他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為什么會為那些自私的人開脫。于是他把神諭傳給他們營地的其他人,并加以誘導。
諷刺的是,不愿傷害別人的阿玖,被人在黑夜里殺死。
周禱沒有引渡阿玖的靈魂,而加以嘲笑:“你不愿放棄的人,輕易放棄了你,可悲嗎?”
阿玖不說話。在周禱前,阿玖像顆勁松。
周禱為對方的固執(zhí)而憤怒,他讓靈力逸散,打了個毫無價值的賭。
接下來的故事,就如剛剛發(fā)生的一樣:一切回到相遇前,阿玖的記憶被抹消,周禱希望親身見證毀滅。
現(xiàn)在的他不再是造物主,但他很了解這些怪物的特性。在周禱下界的前三天,他都在這個量異點試圖拯救別人。
顯然,除了一次次失望以外,周禱毫無收獲。
現(xiàn)在,周禱想去一趟巫醫(yī)司。
這是一個民辦的診所,與眾不同的是,這里只治別的地方治不好的病。
在那里關(guān)著一個屬于“百曉生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人。在上一個未來里,這個人是在所以城市全部淪陷過后才被發(fā)現(xiàn),一些關(guān)于百曉生的傳聞也就不了了之。
阿玖在一開始接觸過這個組織,知道這是一個交換情報的地方,在人類已經(jīng)寥寥無幾時還在活躍。
周禱很好奇他們的運轉(zhuǎn)方式。
重置了時間線,但是世界毀滅的預(yù)言還是會慢慢實現(xiàn)。周禱其實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只不過他想弄懂為什么阿玖會如此袒護別人。
他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住了腳步。這里不是他的目的地,但是他被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吸引了注意。
小孩子在面包車旁哭鬧個不停,不斷重復著“爸爸媽媽”。商店里快步走出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他們手里提著兩大塑料袋,把孩子往一旁的面包車上推。
這不是這對中年男女的孩子。
盡管神力已經(jīng)消失,但周禱保留了神的本源,能知曉身前人的,沒有他干涉的過去。
他想上前去拉住孩子,卻被一個瘦子學生搶了先。
“等等,這不是你們的孩子吧,有考慮做親子鑒定嗎?”學生把小孩護在身后。
周禱一下子就知道了這個人的名字——宋振赫。除此之外,他還在宋振赫身上感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你是從哪兒鉆出來的,想挑事兒???”中年男子臉一黑,低聲喝道。
宋振赫氣勢一下子就弱了好幾分,但他還是沒有放棄:“我就不讓,你說他是你兒子,拿出證據(jù)唄。我還說我是你爸爸呢?!?p> “別死乞白賴的,滾開!”中年人開始大聲叫罵,引來了一批好事者。
看見有人圍過來,那個中年婦女突然大叫起來:“大家來評評理呀,你看看這個人滿口胡話,光天化日要搶我孩子啊?!?p> “我四十多歲的時候才生下他,當時家里一點錢都沒有,可我和老公兩人砸鍋賣鐵也沒讓孩子過一天苦日子,今天有人當眾要搶我們的孩子,你還有沒有人性啊?!?p> 中年婦女表現(xiàn)的聲嘶力竭,那個男人也突然擠出一滴淚,跪在了宋振赫面前:“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p> “??”宋振赫陷入了疑惑。但他沒有注意到人群已經(jīng)躁動起來,開始指著他議論紛紛。不知是誰先示威似的扔出了一塊石頭,砸在宋振赫旁邊。
宋振赫嚇了一跳,自以為機智的下蹲躲過,卻撞到后方的孩子跌了一下,扭傷了腿,又被不??摁[的孩子揪住頭發(fā)。雖然他頑強抵抗,還是在纏斗中失去了數(shù)根寶貴的無組織細胞,離他的中年夢更近了一步。
周禱目光嚴峻的觀察著態(tài)勢,看見這一幕也放松了下來。
“這人倒挺有意思,正好可以幫幫他?!?p> 宋振赫可覺得事情不太妙,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人喊“那把他架走”一類威脅的話了。
對方一段莫名其妙的話,讓宋振赫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