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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周

章一六二 血污(下)

盛周 回火的木棒 3189 2021-07-16 11:52:49

  兩邊將領各自豪氣萬丈,身側軍卒各個心中惶恐……

  廢話,一個不小心把自家上官折在這里了怎么辦?即便是西涼軍這里柴遷并不是所謂的軍官,那也是手持劉寶華將令的不是?

  斷然不能讓他們這么胡來!

  于是乎,眾人紛紛向前提速突進,瞬間將雙方距離拉近。對方的身影在眼中快速放大,一時緊張氣氛拉滿,直教人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飆升起來。

  “鏗鏘!”

  最先碰上的反倒是兩邊的兵卒,兵器互擊、戰(zhàn)馬相撞,痛呼聲伴隨著金屬碰撞聲直接灌滿了眾人的耳朵,也宣告著這場小規(guī)模戰(zhàn)事的正式爆發(fā)。

  草火訛可雖說是被戴上了一個殘殺俘虜的惡劣帽子,但其人今年也只是二十出頭,卻已然靠著自家老爺子恩茵下來的謀克,在軍中不過兩三年便做到了猛安的位置,能力可見一斑。

  此時草火訛可雙鞭揮舞,連連擋開西涼兵的進攻,五六支鐵槍刺到身前,居然未能傷他分毫。其人又瞅準了機會,呼地甩出一鞭,正中一躲閃不及的騎兵之面門,那人連聲痛呼都發(fā)不出來,便囫圇個跌落下馬,被亂紛紛的軍卒踩踏而死。

  柴遷不及他這般勇武,但也差不了多少。此番來戰(zhàn),手中也只有一柄關中兵卒配置的橫刀,用著頗有些不太順手。

  “納命來!”

  一聲粗喝傳來,柴遷悚然偏頭,發(fā)現有一女真壯漢滿面猙獰,不知是不是看出他是這支騎兵的指揮官,便掣著兩支短戟撲將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緊隨在柴遷身側的扈再興兀地從旁殺出,手中揮舞的九節(jié)鞭沖著那人不要命般地劈頭蓋臉砸下去。這女真大漢明顯被驚了一跳,一時怔住,竟被那九節(jié)鞭砸在腦門上。

  下一刻,九節(jié)鞭好似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般順滑而下,而這女真大漢的半邊猶自猙獰的臉頰以及大半個腦袋,也隨著九節(jié)鞭一起碎散落下……端的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

  扈再興卻好似沒有被這情景惡心到一般,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女真狗兒,如此脆弱不堪嗎?”

  其人說的是漢話,而場上金軍全是女真人,一個也聽不懂,壓根沒有人來理會他……開玩笑,戰(zhàn)場上死狀再慘的也見過好不好!

  隨著六七百人同時呼喝入場,戰(zhàn)事也瞬間達到高潮。

  因為戰(zhàn)馬形體高大,西涼軍又多穿著黑色甲胄,很是有些顯眼。金軍也不去管別的,只是將兵器齊齊往上捅去,不過片刻之間就攢倒了三四十人。張威心中焦急,一時又不知該做些什么,便回過頭去想問柴遷,四下橫掃卻不見了柴遷身影,心中大駭,冷汗頓時冒出。

  “都下馬步戰(zhàn)!”

  兀地,柴遷聲音自亂軍之中響起,張威等人聞言一怔,旋即便是恍然大悟。

  是了,如此膠著戰(zhàn)場,可供戰(zhàn)馬站立的地方也十分狹窄,一個不慎就要從山丘上滑落下去的。如此局面,騎兵難以沖鋒,戰(zhàn)力發(fā)揮不出不說,還極容易成為金人的目標……是該下馬!

  此言一出,眾騎兵紛紛松開韁繩翻身下馬。金軍被這沒頭沒尾的一下給唬了個正著,還道是這群人為何突然下馬步戰(zhàn)起來,也沒個說法的,一時居然全部停手,直接將戰(zhàn)場丟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未幾,柴遷高舉橫刀,猛地揮下,將一猶自愕然的金軍大漢劈翻在地,眾人才醒悟過來,瞬間又陷入了混戰(zhàn)的局面里。

  本以為突然放棄騎戰(zhàn)的漢人會不適應步戰(zhàn),沒曾想其眾武力仍盛。而這部金軍其實多為親衛(wèi)和家兵,實際的作戰(zhàn)經驗并不豐富,在這群自百戰(zhàn)之地搏殺經歷出來的秦川男兒面前,頗有些被壓制住的感覺。

  原因無他,先前說過翼城西涼軍并非個個騎兵,其中仍是有相當一部分步兵的。礙于行軍速度,這才讓劉寶華給他們配備了戰(zhàn)馬。今日受困后的鏖戰(zhàn),這部所謂的看營騎兵,其實就是因為先前為步兵,騎戰(zhàn)經驗和水平不夠格,這才留了下來。

  行止途中,柴遷看出他們控馬術不夠精湛,推測其眾應該是步兵轉化而來,于是便讓他們下馬作戰(zhàn),果然不錯。

  “都給俺撲殺上去!”草火訛可明顯感受到天平傾斜,登時大喊道,“俺的這面旗子不能動!殺退了漢人,俺給你們擺席吃酒如何?”

  這話一出,女真漢子們紛紛高聲相應,口中胡亂喊著什么,手中兵器揮舞的速度和力度都有些加強。

  西涼軍壓力倍增,但事已至此又如何后退,只得是硬撐著頂上去,勢必要將那桿已經清晰可見其上圖案的旗子砍將下來……只要旗子倒了,金人不定便都散了!

  但將是軍膽,草火訛可如此做派,其本人除了高喊口號外更是奮勇向前,女真兵卒們完全不顧生死,直直往西涼軍的方向躥去。

  “誰敢去拔旗!”柴遷見狀緊急,知道時間不多,扯著嗓子大喝起來。

  眾人默然不言,只是猶自奮斗殺敵不止。

  “誰敢前去拔旗!”柴遷又喊了一聲,心中已經是有些無奈。

  依舊是沒人答話,但西涼眾兵明顯用力更甚,朝前狠狠推進了七八步的距離后又復膠著卡住。

  “有誰敢前去拔旗的!”柴遷又劈翻一人,對方溫熱的鮮血噴灑開來,飛入柴遷口中。其人將口中鮮血吐出,眼前又模糊一片,用手隨便一抹,登時便將還帶著內臟碎片的血漬擦了滿臉,端的像個從地府里殺出來的惡鬼一般。

  “我去!”

  正當柴遷準備再喊一聲時,只聽身旁有人高聲應答,旋即這人又是一聲暴喝出口:“是不是旗子倒了就行!”

  “是!”柴遷一開口,臉上流著的溫血便止不住地要進嘴巴里,只得寥寥幾字回應。

  那人得了這句,當即甩開了手中的橫刀,從兩個圍繞包來的女真大漢腋下靈巧閃過,直奔那桿寫著完顏的大旗而去。

  起初還沒人反應過來有人要來奪旗,即便是草火訛可下令要守住,也只有兩個女真士兵站在彼處把住旗桿……因為漢人如何能到這里來?

  須知道,前面鏖戰(zhàn)如此,難道會有漢人直接殺穿陣型,把這面旗子砍倒嗎?

  簡直是癡人說夢!

  兩個女真大漢看著自己的同伴在前面殺得血雨腥風,倆人各自手癢,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迎風舞動的大旗,便相視一笑,將旗子往底盤上稍稍插穩(wěn),旋即操起身邊放著的大刀,大步沖入了戰(zhàn)陣之中。

  只是兩人前腳剛踏入戰(zhàn)陣,隨后便從中沖出一人來。

  這人渾身血污,左臂已經斷了一多半,右半邊臉頰被撕裂開來,只剩下一絲面皮連著,隨著跑動的幅度來回晃動。其人身上甲胄碎裂開來,腹部外露著一支短匕,正往外不住地冒著鮮血。

  緊隨其后的是一個金軍大漢,后者滿面失色,手中大刀揮舞數次,卻都因為過于慌張而沒能落到實處。前頭的漢人略略抬眼,正看見那柄大旗飄揚在前,已經慘不忍睹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旋即竟是加快了腳步,也不顧腹中絞痛萬分,猶自前進。

  “卡其嘛!卡其嘛!”這金兵沒什么文化,只知道瘋狂地罵臟話,一時不知還該說些什么。但其人聲響引起了正在陣中的金兵注意,轉過頭來的同伴立即發(fā)現了此處的問題,當看到有個漢人往大旗方向跑去時,目擊者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驚慌起來……

  那可是將旗!

  “有人要拔旗!”

  不知是誰大喝一聲,金軍眾人紛紛轉頭去看,連草火訛可本人也登時愕然回首。

  只見方才那個已經殘破不堪的漢人三兩步躍到插在地上的大旗前,正要將旗拔起,下身突然一松,整個人頓時矮了一截。

  低頭去看,才發(fā)現自己的雙腿自雙膝往下已經是消失不見,不用想也知道是后頭追擊的那個金狗擲出大刀削去的……

  “金狗已死!”

  這人大笑出聲,右手把住旗桿,朝上狠狠一拽,卻是因為借力不足,只能稍稍拉上一點距離來。

  “射死他!射死他!”

  草火訛可終于是反應過來,大叫著指向了那個猶自拔旗的漢人。

  這人此時是什么也聽不見的,見旗子起不來,又低頭見腹部插著短匕,便冷笑一聲,將那匕首狠狠抽出,順勢帶出一道血蓬來。

  只見他抬手一刀,竟是將那旗桿直接剁進了一半!

  還不等他剁進第二刀,便已經有兩支箭矢落在了背后。劇痛傳來,那人神色一松,差點就要倒下,但其人又想起了正在奮戰(zhàn)的同袍,心中激蕩,便強撐著又復一刀劈在旗桿上。只是這第二刀力道變小,只是劈進了剩余一半的三分之二,便牢牢卡在彼處不動。

  “秦川……”那人口中喃喃,此時卻是氣力全無,直接倒了下去。

  正當草火訛可從悚然中恢復過來后,一陣大風刮過,吹得大旗獵獵作響,好似在宣告金軍的勝利。

  下一瞬,本就搖搖欲墜、只剩下一絲皮連著的旗桿,在這大風的作用之下直接傾頹而去,那獵獵大旗直接倒在地上,再無鼓動。

  而此時四下尋找張威共同指揮破敵的柴遷這才意識到,這個秦川來的漢子,方才已經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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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況危,遷高聲呼曰:“誰敢奪旗?”連呼三聲,張威應之,遂以身陷敵陣,手腳失絕,肝腸皆斷而至旗下。又覆箭,乃斬旌高呼秦川而死?!逗笾軙ぶT戰(zhàn)》

回火的木棒

今天的更新!還是寫這種現場的戰(zhàn)斗場景讓人有代入感、寫得快!感謝各位看官的光顧,覺得好的話可以推薦+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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