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乎乎的雞蛋羹,擺在了餐桌上。
靜兒還在咧嘴,一次次學習笑容。她咧嘴的時候,會不自覺眨眼,跟個瓷娃娃一樣。
“不對,嘴唇自然上揚,咧開一個弧度?!?p> 白蕭然食指放在嘴邊,反復(fù)示范:“像這樣,想一些開心的事情?!?p> 白蕭然自己最開心的,就是看到祁言。
只是想一下,也覺得挺開心。
靜兒也伸著食指,狠狠地戳著自己的臉蛋。她的皮膚也很脆弱,才被戳了幾下,就漲紅了。
馮蘭及時制止:“靜兒!快吃飯!”
靜兒于是轉(zhuǎn)過身,端著碗,開始吃飯。
興許是沒學夠,她的眼睛緊緊追隨白蕭然。
待到馮蘭去洗碗,白蕭然悄悄問她:“你為什么想學習笑容啊?”
靜兒抿嘴,小手不停拉扯衣服:“大家,大家都會笑。我學會了,就可以和大家一起玩?!?p> 白蕭然語塞,靜兒這種孩子,恐怕很難找到玩伴。
小孩子最是難搞,不僅顏控還排外,有些正常的小孩,尚且不能融入集體,更別說靜兒了。
“阿姨,你會陪我玩嗎?”
靜兒望著她,一臉期待:“媽媽說你會陪我玩的?!?p> 白蕭然心中傷感,伸出手拍她的額頭:“你媽媽是神仙嗎?說什么應(yīng)什么?”
吃過飯,馮蘭又拿出藥瓶,兌了十幾顆藥丸,遞給靜兒。
靜兒十分乖巧,一顆一顆,挨個咽下去。
有些藥丸干苦,靜兒生生咳了許久,才咽下去。
白蕭然的心里,五味雜陳。
靜兒這么小的孩子,已經(jīng)開始面對,人人色變的白血病了。
白血病是一種惡性克隆性疾病,白血病細胞無序增殖,抑制正差造血,還會侵擾其他器官。白血病致死率雖然不高,但是長期治療,也會拖累病人身心。
尤其是靜兒這種,未經(jīng)世事的小孩。
“沒有醫(yī)治的辦法嗎?”
走出病房,白蕭然對馮蘭說:“這個病應(yīng)該可以醫(yī)治的。”
“我知道?!?p> 馮蘭皺眉:“嘗試過化療,效果不明顯?!?p> “干細胞移植呢?”白蕭然迅速查找手機:“我聽說干細胞移植,治愈幾率更大。”
“那也需要合適的志愿者,甘愿做移植手術(shù)!”馮蘭扭頭,控制情緒:“我們不像你,生來就衣食無憂。謝謝你的好意,你回去吧?!?p> 白蕭然孩從未這么熱心過,更過分的是,馮蘭這拒人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
“你說的什么話?我尊你一聲學姐,可你看看自己,有一點長輩的樣子嗎?”白蕭然氣急:“你身為一個母親,不應(yīng)該為靜兒考慮嗎?她還那么小,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怎么能!”
“我知道我很失??!”馮蘭吼道:“用不著你來提醒!”
白蕭然握拳,一股悶氣憋在懷里,不吐不快:“她是你的女兒,她是生是死,你說了算,你用不著在我這急!你以為我閑著,就愛管你們母女嗎?”
說罷,白蕭然抬腳,走了幾步。
身后的馮蘭,忽然捂臉,哭出聲來。
“滴答滴答……”
眼淚摻雜著哭聲,一時傳遍了走廊,大家紛紛回頭,看向兩人。
白蕭然咋舌,又折了回去:“你哭什么?搞得我欺負你一樣!你有什么難處,你就說,我能幫你,當然盡量幫你,你這是求人的態(tài)度嗎?”
馮蘭哭的雙眼通紅,抬起臉來:“你愿意幫我?”
白蕭然直翻白眼:“你就看我好脾氣是吧?還蹬鼻子上臉了?難道要我說:學姐,求求你了,我不幫你渾身難受。你才樂意嗎?”
“你看我像是那么賤的有錢人嗎?!”
白蕭然兩手叉腰:“你還不起來?你跪在地上,一會讓人看見了,又說我仗勢欺人?!?p> 馮蘭慌忙起身,對著她豎起大拇指:“你真是好人。”
得,還拿了一張好人卡。
白蕭然扶額,有錢人身邊,都發(fā)生著什么悲慘世界啊?
她又不是濟世觀音,干什么日行一善?
就在白蕭然發(fā)愣的時候,馮蘭已經(jīng)叫來了主治醫(yī)生。
醫(yī)生穿著白大褂,將她打量一番。
白蕭然一臉稚嫩,顯然是個嬌縱的女大學生。
“馮女士,我知道你救子心切,可也不能,隨便找人埋單吧?”
醫(yī)生又對白蕭然說:“小姑娘,你去哪里玩不好?非要來醫(yī)院。你爸媽給你的錢,是讓你上學的,那是辛苦錢,不能隨便花!”
“醫(yī)生,你不了解。”
白蕭然長嘆一聲:“我們這些有錢人,不行善事是要折壽的,而且斷子絕孫。”
“你攔我花錢,豈不是要我晦氣?你就說吧,手術(shù)費多少?”
醫(yī)生震驚:“少說也得十來萬。”
白蕭然擺擺手:“就這?趕緊準備手術(shù)吧,別耽誤我敘舊?!?p> 這醫(yī)生活了半百,頭一次在醫(yī)院見到,如此狂妄的富二代。
白蕭然雖然狂妄,卻是禮數(shù)周到:“學姐,你把靜兒安置妥當了,也幫我個忙唄?”
“沒問題沒問題!”馮蘭再也沒有先前高傲的模樣,什么都不問,就直言:“我一定幫你!”
看著馮蘭開心的模樣,白蕭然搖搖頭,去交手續(xù)費了。
醫(yī)院前臺,人群擁擠。
全是些老頭老太太,來回折騰。
“學姐,這醫(yī)院這么落后,要不我給你弄輛車,你和靜兒去市里看病吧?”白蕭然張口,嚇得馮蘭趕快搖頭:“不用了,離家近,我好照顧靜兒?!?p> 好不容易排到,白蕭然拿著黑卡,“刷刷”幾下,結(jié)清了手續(xù)費。
馮蘭將一個借款單,推到她面前:“你拿著這個,十年內(nèi),我連本帶息,一定還你?!?p> 白蕭然驚訝:“你給我這個干嘛?你這不是生生打我臉嗎?”
她白富美出手,哪還有借款單的事?傳出去,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唉,哪里的話?”
馮蘭拍著胸脯:“我和你,那是過命的情分,這借款單,也是我誠心誠意給你的。你的恩情我領(lǐng)了,可我的脾氣,你也得包涵?!?p> “收下這個借款單,咱倆從今天起,就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馮蘭豪氣沖天,那眉飛色舞的模樣,真不像是借錢的。
反倒是白蕭然,在她身后,像個迷妹,畏畏縮縮。
就連花個錢,都名不正言不順。
白蕭然又想起祁言了。
祁言才是她的最愛,又高又帥,還花錢不眨眼。
嗯,祁言花錢平淡如水,就跟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