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鯨咂摸著想這云愧也是個學富五車的大學士,這般神武出眾的馬駒也該有個與它相襯的名字。
咋就紅棗……這名字也太那啥了吧……
鐘鯨摸著下巴想了半天,“好名字!這名字一聽就很有食欲。”
云愧看著他那表情仿佛在說:你繼續(xù)編,我就靜靜看著你編。
鐘鯨抿著唇笑了一下,這個解釋……果然還不如不解釋呢。
鐘鯨又騎著紅棗繞了一圈,從馬背上下來的時候,越發(fā)贊不絕口。
“雙瞳堅定,品行堅韌,毛色俱佳,四腳有力,后背寬厚,行如閃電奔馳,著實是匹好馬!”鐘鯨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把棗紅色的順滑的皮毛。
云愧輕搖著扇子,看他目光都跌在紅棗身上了;那雙黑色的瞳仁中都是贊賞,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浮山兄得此駿馬,可平時出行見你還是轎子坐的多,倒是很少騎馬。”
云愧看著鐘鯨,心中想著別的事情,一時竟怔了下。
隨即眨了眨眼睛,“兒時曾從馬上摔下來過,便不喜騎馬了;紅棗是圣上欽賜,好在桃花塢也夠大,平日就由它隨便在這桃樹林中住著了。”
兩個人一邊走,云愧一邊說道。
“海圳倒是很愛馬,可有坐騎了?”云愧問。
“從前學了點相馬的本事,看得多了,總會看到讓人心動的;心動的見多了,就難尋真心喜愛的,想留在身邊的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子明顯的暗了一下。
云愧心下又想了想他方才這話……心動的多了,就難尋想留在身邊的了。
忽覺得這話說的不是滋味。
“瞧海圳這話說的,似是遲早要勘破了紅塵,棄了這萬千浮華,進寺廟里去做和尚的意思?!辩婗L輕晃了一下扇子,側(cè)目看了眼身邊的人。
他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似乎在神游太虛,想的入迷了,竟然連云愧同他說話也沒聽著。
好久之后,才又笑著應云愧的話,“這紅塵我是走不出去的?!?p> “恩?”
“紅塵有酒、有肉、有美人;勘破了便什么都沒有了?!?p> 四目相撞,云愧看著他的眸子亮晶晶的,盛了光、盛了月、盛了桃花塢十萬桃花、還……盛了他。
他眉目溫柔,輕聲笑答:“走呀,喝酒去?!?p> 月華亭的構(gòu)造是云愧親自繪圖紙,親自監(jiān)工,制在了桃花塢后山桃花潭中心的八寶圓頂亭。
月華亭的頂子用的是西域五彩琉璃,四根長柱、底子、桌椅一應用的是漢白玉;四根柱子被雕上了桃花樹的模樣,又有云愧親手描邊,遠看過去竟比月宮水玉桂樹,美輪美奐。
桃花潭位置奇特,后背有山,地處谷底,大風經(jīng)年不斷,而這桃花紛飛的季節(jié)里,這湖面好似下起了花瓣雨,紛紛揚揚不絕如縷。
而湖中心的月華亭中卻是半點風都不見,天邊一輪圓月將光華送下,透過琉璃瓦,極致柔和的光華便灑滿了整個亭子。
鐘鯨仰頭往上看去,月光落在琉璃彩瓦上面,竟照射出五彩斑斕,恍如天境。
這處便只有一個詞能形容——天上人間。
但凡換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這桃花紛飛的極美之境,卻沒有云愧這般的財力,也是萬萬構(gòu)不成這樣精美絕倫、美輪美奐的景色。
而此刻,他心中腹誹的這大財主已經(jīng)替他斟滿了酒盅,“海圳嘗嘗看,放眼整個大平,我這桃花釀若稱第二,天下便沒有敢稱第一的?!?p> 鐘鯨嘗了一口,贊道:“這酒果然不錯。入口甘醇,柔和順滑;回味里,還有一絲……”他說不上來,一股清冽的香味完美的占據(jù)了口腔。
世人皆知桃花是沒有味道的,所有對桃花的香味的理解都來自于桃子,或許清香,或許微酸,或許甜蜜。
眾人只想,桃子的香味便是桃花的香味吧。
云愧還是那副淡淡笑著看他,他知道鐘鯨這是嘗到了他桃花酒中那一味特別的配方了。
這可是云相的小秘密。
正是因為回味中的這一點特別,所以他會說桃花塢的桃花酒是天下第一。
云愧笑盈盈的迎上去又給鐘鯨倒了一杯,“好喝嗎?”
“恩……就是這……”鐘鯨還在糾結(jié)這股異香。
云愧笑而不語。
喝了云愧的桃花酒,身上就會染上這股異香,仍你洗多少次澡,就算整個人一天二十四個時辰泡在水里,也不可能把香味洗掉;只能等……等足一旬十日,留香期過去了,這香味自然而然就會散去。
“好喝就多喝兩杯,桃花塢就是好酒多?!?p> 兩個人一人一杯,喝著喝著變成了一人一壺;再后來,斜斜歪歪的躺在地上,一人抱著一個壇子……
三兒趕到月華亭的時候,這兩人已經(jīng)歪歪扭扭的同倚著一根柱子,又是勾肩,又是搭背的,一口一個“好兄弟”、“好知己”的叫著了。
這說出去一個是當朝宰相、一個是當朝大將軍,都不會有人信!
這個樣子和留戀于長風巷里那些醉鬼、街溜子有什么區(qū)別!
三兒忙吩咐了隨行的兩個小廝奪了兩人手中的酒壇,將兩人抬到船上送了出去。
他折回月華亭收拾的時候,一數(shù)地上的酒壇子,整整二十個空壇!
不由失笑,左不過兩三個時辰,這兩人便喝了二十壇五年釀的桃花酒……便是喝水,也不能這么喝的呀。
次日,云愧起身的時候,只覺得頭痛難耐。
這便是吹了風,又醉宿的結(jié)果!
他開口喚了三兒,卻是鼻音很重,“鐘將軍呢?”
“將軍起的早,聽說相爺還在睡著,便吩咐不要打擾您,用了早餐先走了?!?p> 云愧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伺候我梳洗吧?!彼f著翻身下床那瞬,卻覺得腰痛無比。
霎時間,頓在一半,擰了擰眉,一時沒有繼續(xù)的動作。
“爺,您怎么了?”三兒立刻迎過來,看云愧一直扶著腰,立刻拉了他的衣服。
只見云愧后腰處青紫了一塊,“嘖,這群冒冒失失的奴才,我一會兒重罰了他們?nèi)?!?p> 三兒又忙扶著云愧躺下,“我一會兒去拿些藥酒,給您把抻著這處揉散開。”
“恩?!痹评艘宦暎皩α?,我問你,昨日你來接我們時,鐘鯨是不是已經(jīng)醉的不省人事了?”
三兒眼皮一跳,昨晚的畫面實在有些慘烈……他一時不知該從何開始描述。
想了半天,心下道:相爺也是個要面子的。
躬身回復道:“可不是嘛,醉的連舌頭都捋不直了,差了四個侍衛(wèi),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他抬回來的?!?p> 云愧聞言不自覺嘴角勾了一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云愧平躺在榻上,心中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這人酒量不如他!
不過……他昨天也差一點點就醉了;好險好險!
步灃
作者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相你也就是沒見到昨天自己的樣子【無情嘲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