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遼東風(fēng)云變幻,不管是數(shù)十萬兩國將士的浴血奮戰(zhàn)也好,還是里面潛伏的什么陰謀也好,都還暫時影響不到高雞泊這個義軍的小小根據(jù)地,而這只小小的隊伍也正抓緊時間為下一場戰(zhàn)爭做著準(zhǔn)備。
自擊破張金稱以后,義軍威名大盛,董康買馬上借機以孫安祖的名義與湖區(qū)的各路人馬進行交涉。眼見擁有幾百人馬和十幾個老兵的張金稱都在一天之內(nèi)落得個單身逃亡不知所蹤的下場,又聽聞義軍的頭目竟然是刺殺了縣令的猛士孫安祖,不管是出于對義軍實力的害怕,還是因為佩服孫安祖為民除害的壯舉,湖區(qū)內(nèi)的各路人馬大都接受了孫安祖作為他們名義上的大頭領(lǐng),甚至還有不少人干脆帶著隊伍直接來投。
雖然來投奔的都是些實力不大的小頭目,但義軍的人數(shù)仍是迅速增加,加上編入的張金稱降兵,一月之內(nèi)義軍已經(jīng)膨脹到了上千人。
王伏寶和元浩都是隋軍軍營里廝混過的,對軍中操練的流程都很熟悉,便被任命成了義軍的教官。不過王伏寶之前在隋軍中就已經(jīng)混到了火長的位置,管教軍士自然是輕車熟路,而元浩則不一樣,他雖然也熟悉軍中操練,但他卻是被操練那一個,整日被竇建德操練,不過他也有個王伏寶沒有的長處。
“話說那武松到了景陽岡前,眼見崗子前一個酒店......”元浩比王伏寶強的地方就是他肚子里有一堆小說故事,這年月底層人民精神文化享受極其匱乏,連評書都還沒出現(xiàn),每天能聽元浩講講水泊梁山之類的故事就是了不得的享受了,因此元浩竟然比王伏寶還受歡迎,每晚說故事的場面堪比德云社專場,引得許多人都喊他做“小先生”。
每日操練完畢,眾人除了吃飯就是要聽元浩說一段故事,連王伏寶和孫安祖都常來捧場。元浩也有意用這些故事給這些四面烏合聚集起來的人們灌輸一些思想,雖然對飯都吃不飽的人而言精神食糧肯定沒有實打?qū)嵉募Z食吸引力大,但只要能稍微激發(fā)一下人們的反抗意識就算是有收獲了。
不過故事肯定還得魔改一番,反正真要是照著原版來說,許多劇情元浩早就記不得了,因此元浩版水滸傳里宋江絕口再不提招安、林沖也不會委屈求全,見面就要捅高衙內(nèi)幾個透明窟窿。元浩就是要以此潛移默化,鼓動義軍敢于投入反隋大業(yè)。
只是這么做也有些小小的副作用,一次董康買從旱寨帶人來主島入伙,順帶聽了一段元浩版水滸,從此竟然就自稱起豹子頭董康買來,明明他半點也靠不上豹頭環(huán)眼四個字,不僅如此每次一說水滸他還會吵鬧著要給林沖加戲,活脫脫一個飯圈人。
高雞泊方圓百里,有大小島嶼、沙洲足有上百個,董康買原先所居住的島嶼也不過是較大的一個,如今湖中各路人馬都相繼向義軍臣服,董氏小島倒是變得擁擠起來。并且義軍人數(shù)膨脹的太快,吃飯也成了問題,原本董康買儲存的糧食和張金稱處繳獲的糧食雖然可以解一時之需,但從長遠看,義軍還是要立足于自給自足,否則便只好日后都出去搶掠為生了。考慮到將來必然會遇到的大軍圍剿,如果養(yǎng)活不了自身,義軍豈不是要坐以待斃,原本董康買在島上開墾有田地,湖民們依靠捕魚也能解決部分糧食,但顯然養(yǎng)不活現(xiàn)如今數(shù)千人。
高雞泊不像梁山泊只有一個大島,自然也就無法像梁山好漢一般在寨中駐扎數(shù)萬人,但多個島嶼的形狀也啟發(fā)了元浩,這和后世東江軍的局面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他借鑒后世經(jīng)驗向?qū)O安祖王伏寶建議,可以選取一些較大的島嶼派駐人手進行屯田耕種,在投奔而來的頭目中選擇比較忠心、有能力的人去各個島嶼屯田種地,但這些人原先的隊伍必須全部打散重編。
為了更好的消化整編義軍,元浩還從后世常凱申處學(xué)來經(jīng)驗,將準(zhǔn)備派出去的原大小頭領(lǐng)們?nèi)考衅饋碛蓪O安祖和王伏寶進行整訓(xùn),辦起了隋末版的“軍官進修班”。既然是培養(yǎng)人才,自然要專心致志投入學(xué)習(xí),而在他們進修的同時,他們原有的部下會被全部打亂重編,待到幾十天后頭領(lǐng)們學(xué)習(xí)完畢,分配給他們的部眾早已不是他們原先那批人了。
這么公然吞并雜牌必然會惹人不滿,不過有孫安祖和王伏寶兩位兇神惡煞的門神看家,根本沒人能搞出事情,試圖攜眾偷偷逃走的兩個頭目當(dāng)夜就被斬下人頭掛在了竹竿上,剩下的人便都老實了起來,而且頗有幾人感到義軍確實不凡,倒是下定決心要跟著義軍干了。
諸多島嶼相互分散,都只能以船只聯(lián)系,元浩又建議義軍把船只集中一處,規(guī)定各島屯田的頭目都是三月一換,雖然難免將不識兵,但卻從此再無人能夠生事。
為解決糧食問題,董康買又親自去見了一次竇建德,竇建德聞聽高雞泊中這么快就做出若大事業(yè)也大為興奮,連夜命人去竇家莊籌措了一批人手物資送進高雞泊。這批人里有燒磚工人,還有養(yǎng)豬養(yǎng)雞鴨的農(nóng)戶,又有鐵匠等各色人才,極大的支援了元浩等人的造反事業(yè)。特別是這其中的養(yǎng)豬戶還是竇家莊獨有的手藝,當(dāng)時人多以羊肉為上品,認為豬肉腥臭難吃而且難養(yǎng),還是元浩在竇家莊時建議竇建德在莊里研發(fā)出了閹豬的技術(shù),從此竇家莊的豬肉幾乎成了漳南縣的名產(chǎn),今日還是第一次把這核心技術(shù)外傳呢。
沒有官府的各種苛捐雜稅,也沒有大戶的各種欺壓,再加上竇建德送來的技術(shù)和物資,讓大多本就是農(nóng)民的義軍們很快對生活再次燃起了許多希望,人心迅速安定了下來。有新開墾的田地,有新養(yǎng)的豬崽,新養(yǎng)的雞鴨,樸素的他們又怎么會再有其他的心思?中國的農(nóng)民是世界上最勤懇樸實的人群,他們最大的追求不過是有一個安穩(wěn)的環(huán)境能讓他們靠自己的勞動吃飽飯而已。可惜高雞泊外的河北大地如今正因為大水和征遼一片生靈涂炭。在如今的大隋朝,農(nóng)民竟然要躲到這沼澤包圍的大湖中,依賴一群造反的義軍才能獲得一絲安穩(wěn),就算大隋朝有再多的功名大業(yè),又如何能阻止它自身的滅亡呢?
依靠大隋在河北的倒行逆施以及王伏寶等人的努力,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義軍竟已在高雞泊中建立起了一種全新的秩序,義軍一邊耕田生產(chǎn),一邊在王伏寶等人的帶領(lǐng)下整編訓(xùn)練,士氣飽滿的他們正準(zhǔn)備迎接來自大隋朝第一次征討,因為此刻他們真實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幸福生活。
在元浩的建議下,孫安祖獲得了一個新的名號:“摸羊公”。,在高雞泊的四面八方,都升起了義軍這新的旗幟。摸羊公的大旗在高雞泊高高飄揚著,向四方招引天下好漢。
底層的民眾并不缺乏幽默,羊者,楊也,楊廣此刻如同一只莽撞發(fā)情的公羊,只知道去盯著眼前這般那般的大業(yè),而義軍就要摸一摸這只“楊”的屁股,讓他明白,萬千民眾才是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