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盔有些不可置信地湊上前聞了聞，紙張之上一股略微辛辣發(fā)沖的味道直竄了上來。鍋盔揉了揉鼻子，沒忍住打了個長長的噴嚏。
“東家，這紙可不興賣??！怪刺鼻的，誰會用這種紙？”
鍋盔皺著眉頭說道。
當然，若是便宜些，那還是能用的。
“不急，我先說說價格吧！”魏石神秘一笑。
現在你對它愛答不理，待會兒可不要覺得是自己高攀不起。
“第一張，叫做松花箋。百錢一刀！”魏石說道。
眾人愣住了，那鍋盔就像是手里捧了快火紅的炭塊，趕緊拋到了柜臺上。
“這紙，還要命嗎？不買了不買了?！卞伩偷負u著腦袋。
一刀？
這刀是能隨便挨的嗎？
魏石嘿嘿一笑，伸出食指輕輕在額前晃了晃：“非也非也。這刀乃是指紙的數量，制作出來的大塊紙會摞成厚厚一沓，在切割后才會售賣。一刀就是一刀能切開的紙數，本店為百張。”
白鴻看著魏石這嘚瑟的模樣，無力扶額。
昨日準備賣紙時，魏石也是如此發(fā)問。她就是這動作，話也基本上是原樣。
但這動作，讓一個美麗的女子做出來，倒的確別有韻味。
但是讓這么一號李逵樣式的壯漢做出來……白鴻好像看見了李逵和張飛一起站在自己眼前，朝著她拋媚眼。
渾身惡寒。
魏石可不知道白鴻是這樣看他的，這動作他可是記了足足一天，手指擺動的頻率，腰扭動的幅度可都是記得牢牢的。
今日總算把這個美妙的姿態(tài)做出來了，魏石只覺得渾身舒坦。
而在場二三子的眼神，在他眼中就成了贊嘆。
倒也沒錯，的確是贊嘆。只不過是對這紙價的，魏石的動作根本就沒有幾人放在心上。
百錢百張？
豈不是只要一錢一張？
有人突然發(fā)問道：“不知多大一張呢？”
沒錯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白鴻贊嘆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個盲僧發(fā)現了華點。
看樣子這年頭的人也不全是傻子嘛！
這種說法可太容易玩字面游戲了。
若是巴掌大的一張呢？
若是指甲蓋大呢？
那這紙價可就貴上天了。
魏石反手從柜臺上拿起了那本紙樣，說道：“每一張紙大概是這兩倍大！這個大小我們也是想過的。
若是不裁開，每一張紙與簡牘展開之后的大小差不多，符合各位的習慣。
若是裁成兩張，裝訂成冊，這樣的一本書又正好方便攜帶。”
這下真炸鍋了，這松花箋居然這么便宜？
眾人也相信了剛才那儒生所說的話，這喜可真是圣人??！
還有些人想得更廣，紙這么便宜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識字蒙學所需要的錢財大大降低了。
喜這輕輕一張紙，就推動了數以萬計庶民學習之路的攔路石啊。
圣人！
這圣人之名當之無愧！
“靜一靜！諸位聽吾言語！”魏石又喊道。
看這情況，他也不敢再多耽誤時間，飛快地把剩下的紙的價格和適用范圍全說了出來。
價格都要比松花箋地低上了不少。
其中最便宜的，是一種略微粗糙，還帶著毛刺的紙。只需三錢便可買一刀。
但這種紙吸水性太好，無法書寫，用于便后擦拭或者平日擦拭器物。
而尋常的用于書寫的紙，也不過就十錢一刀。除了松花箋之外，最貴的是一種白色光潔的紙張，四十錢一刀。
眾人久久未語，都在消化這些信息。
一瞬間，在心中定價數金的紙僅需數錢就能買。
這差距未免太大了。
只要不買松花箋，最貴的紙買上一刀所需的錢都不夠買上一石糧食的。
“咦，那最后那種紙呢？辛辣刺鼻，是不是最為便宜？”
鍋盔突然發(fā)現魏石并沒有說最后一種紙張的價格。
但其實，現在那價格對他來說已經不怎么重要了。憑他的能力，煉一爐丹就夠買上許多的松花箋了。
現在這發(fā)問，大多只是因為好奇心的驅使。
他想知道這傳說中相當了不得的紙張，超市究竟能把他的價格壓到多低。
魏石沒說話，豎起了一只手指頭。
“一錢一刀？”之前開口的那儒生喊道。
雖然五錢已經不算貴了，但是他的家境確是不大好。若是能以更低的價格買到，那自然是極好。
魏石搖了搖頭，有些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白鴻，白鴻朝著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白鴻的首肯，魏石才接著說道：“十金一刀！”
“什么？”
“吾不是聽錯了吧！”
“奸商啊，奸商啊！”大罵的有之。
“汝在言什么胡話？之前不是說一金一張都不算貴嗎？這一金十張倒是說這超市為奸商了？”依然在為超市抱不平的也有。
魏石一臉苦笑。
他就知道這紙的價格說出來會讓人如此反應。
白鴻搖了搖頭，朝著一邊滿臉不忿的青鳥低聲耳語了一句。
青鳥個子小，聞言站起身，在擁擠的人群中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鉆了出去。
不多時，青鳥的喊了起來：“熱湯，諸位讓讓，莫燙著咯！”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見青鳥手中端著一個精巧的雙耳鼎，只不過是由琉璃所制。
鼎中卻是有水不停地晃蕩這，冒著滾滾熱氣。
見狀，眾人連忙讓開了一條道路。
要是被這澆上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白鴻站起身，先是解釋道：“原先的琉璃杯不耐熱，容易炸裂。現在已經做出了能略微耐熱的琉璃器具了。
但是也別把翻滾的滾湯倒進去啊!本店不日就會售賣，當然今日的重點不是這琉璃鼎。”
說著，白鴻從桌上拿起那本紙樣，撕拉一聲，直接將最后一頁撕下來了半張。
眾人這才發(fā)現，這張紙好像是要稍微厚上一些。
“誒誒，這是作甚？”
人群中有人驚叫道。
眾目睽睽之下，白鴻直接將那半張紙丟進了琉璃鼎中，一手拿起一根短細的木棍輕輕在水中攪拌著。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半張紙就完全融在了水中。而透過琉璃鼎，眾人也能看見原本清澈的水變成了淡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