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卡洛琳小姐，我是杰瑞的藝術(shù)經(jīng)紀人。我叫周陽，當然，你可以直接叫我的英文名查理?！敝荜栁⑿χ鸵晃恢詢?yōu)雅的女孩打了個招呼。
周陽沒想到對劉曉杰畫作感興趣的人，竟然是紐約大都會藝術(shù)博物館的工作人員。
難道劉曉杰要天胡開局？第一幅出售的油畫，就將被大都會博物館收藏？
好吧，他想多了。只是這位叫卡羅琳的年輕姑娘，自己有興趣收藏劉曉杰的畫作而已。
不過這也足夠讓周陽重視起來，畢竟大都會博物館是美國的藝術(shù)圣地。如果能通過眼前這位女孩，打入紐約真正的藝術(shù)家圈子，那對劉曉杰來說，無異于是鯉魚躍龍門。
雖然這樣的概率同樣很低，畢竟在博物館里工作的大部分員工，也只是上班拿薪水的普通人而已。但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能和我講一講，杰瑞·劉為什么會選擇畫這幅作品嗎？”
“當然，因為今年是大選年，杰瑞是剛來美國還不到一年的留學生，雖然他的繪畫水平很不錯，但是根本沒機會接觸到紐約真正的藝術(shù)圈子，也就無從推銷自己的作品。
但他必須養(yǎng)活自己，而這其中最容易賣的就是畫肖像畫。從最初在街頭幫人畫10美元一幅的素描，到后來100美元一幅的色粉畫，杰瑞靠著自己的藝術(shù)天分以及勤奮的汗水，終于不再需要為吃飯和睡覺的問題發(fā)愁。
但是當他真正有條件靜下心來，開始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時候，又立刻要面臨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那就是畫家個人的藝術(shù)表達，與市場接受度之間如何找到平衡點。
今年恰好是四年一度的美國大選年，所以我和杰瑞決定蹭一蹭大選的熱度，創(chuàng)作一個以美國總統(tǒng)為題材的系列油畫。
肯尼迪總統(tǒng)是美國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總統(tǒng)之一，美國人至今依然十分懷念他。但是杰瑞在收集肯尼迪總統(tǒng)的資料時，卻一眼看中了畫作臨摹的那張原版照片。
即使在橢圓辦公室，這個美利堅權(quán)利的中心，即使貴為美國總統(tǒng)，這個地球上最強大國家的領導人，肯尼迪先生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孩子的父親。
拋開權(quán)利和金錢，父與子的溫情，才是最暖心的美國夢！”周陽開始滔滔不絕的吹噓自己的室友。
當然，他也沒忘記吹捧一下肯尼迪，因為他面前的女孩要不是肯尼迪的支持者，根本就不會想著買這幅畫，所以他肯定到投其所好。
而看到對方眼中閃過的淚光，周陽都懷疑自己演講的共情能力是不是又提升了，竟然快把女孩給聽哭了。
“謝謝你的贊美，我們還是來說一說它的價格吧。如果你的開價合適，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開一張支票！”金發(fā)女生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3000美元，你覺得怎么樣？”周陽本來準備開價2000美元的，一看對方的淚點這么低，立馬就漲價了。
“查理先生，這個價格足夠我自己去格林尼治村，找專業(yè)的畫家定制十幅了！”卡羅琳不滿的說道。
“首先，杰瑞的繪畫水準同樣是專業(yè)級的。他的父親曾在巴黎高等美術(shù)學院學習繪畫，而他自己則從六歲開始，就在父親的幫助下，接受正統(tǒng)的美術(shù)教育。
其次，藝術(shù)品最迷人的地方，恰恰是包含藝術(shù)家思想的即興創(chuàng)作。如果提前設定了嚴密的條條框框，那么作品就沒有了靈魂。
像我們討論的這幅作品，我覺得最有價值的地方，是它凝結(jié)了一位外國畫家初到美國，看到如同無數(shù)普通美國家庭一樣溫馨的總統(tǒng)父子時，對美國夢的巨大感動。
如果剝離掉這部分情感，你與其去定制一副毫無生氣的臨摹油畫，還不如直接去洗印一張原版照片?！敝荜柲托牡姆瘩g道。
“好吧，你的確是一個能說會道的經(jīng)紀人，就按你開價的3000美元，我決定買下它了！”卡羅琳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同意了周陽的報價。
這讓周陽懷疑自己是不是賣虧了，再狠一狠心也許能買5000美元。所以他在接過對方現(xiàn)場簽的支票時，總覺得事情有點太順利了，特意認真檢查了一下。
果然，周陽在支票的簽名欄里找到了緣由，并不是他手里這張大通曼哈頓銀行的支票有問題，而是支票的署名讓他十分意外。
Caroline Kennedy，翻譯成中文就是卡羅琳·肯尼迪。
周陽一下子猜到了自己身旁這位女孩的身份，她就是肯尼迪總統(tǒng)的女兒。所以畫作上的人其實是她最親近的父親和弟弟，難怪剛才這么動情，原來是被周陽戳到了傷心處。
肯尼迪家族除了是美國的政治豪門之外，同樣還是億萬富翁。所以周陽的確把價格開低了，因為對眼前這位美國公主來說，3000美元和5000美元完全沒有差別。
如果周陽沒記錯的話，她在后來擔任駐日大使時，曾公開過自己的財務信息。個人持有的家族信托、股票、債券、地產(chǎn)等總身家超過了2億美元。
“卡羅琳小姐，我不知道肯尼迪先生是你的父親。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想把這幅畫贈送給你，以表達我對總統(tǒng)先生的敬意！”周陽說著把支票遞了回去。
“不用了，正如你之前所說的，藝術(shù)家的價值應該得到尊重。其實一開始，我以為你知道我的身份，畢竟這對紐約人來說并不是一個秘密。
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不認識我，既然你和你的朋友，不是抱著接近我的目的去創(chuàng)作這幅作品，那我就愿意買下它。”卡羅琳第一次對周陽展露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呃……”周陽思考了幾秒鐘，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想說你下判斷可能太早了，也許我沒你想的那么單純。
我的一個朋友是達維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和她準備對紐約市政府提起違憲訴訟，要求紐約市政府保障街頭藝術(shù)家們言論自由的權(quán)利。
我想她可能覺得如果這件事能引起你的興趣，那么她勝訴的概率會高一些。你知道的，紐約畢竟是民主黨的地盤！”
周陽略帶尷尬的朝對方笑了笑。在看到“肯尼迪”這個簽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的猜透了。
這世界上哪來那么多巧合，隨隨便便跳出來一個買畫的人，就恰好是美國總統(tǒng)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