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錘的拳頭已握緊。小方的胃也不再收縮。
面對他們出道至今最強的對手,他們必須全神貫注。
善大師卻沒有動手的意思,他的目光轉向另一個角落。
那里站著一個人。像是剛來又好像本來就應該在那里。
“你終于還是來了!”
善大師雖然還在笑??伤谋砬閰s和鬼哭、狼嚎、夜游初來時沒有什么不同。
“要來的遲早要來,想走的你也留不住?!边@人緩緩說道。
雖然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從聲音上小方和林大錘都已經(jīng)聽出他是誰。
——濃眉大眼的伙計。
“和尚早就說過,關情關先生只要不想露面,誰都見不著?!鄙拼髱熣f道:“就算肯露面,也不是剛才那幾個小鬼能請的動的?!?p> 濃眉大眼的伙計沒有否認身份。只是淡淡的說道:“所以大師你來了?”
“所以和尚來了!”
關情沒有說話。他轉向小方和林大錘。
“多謝兩位剛才出手相助。山高水長,有機會一定請兩位痛痛快快喝幾杯?!?p> 話不多,但意思很明白。他不想再有人深陷這場漩渦,希望他們盡早離開。
同樣是在多年以后,還是同樣那個女人問小方:“你在聚仙樓呆了三個月,跟他沒有少見面,真的就沒認出他就是關情?”
說到“關情”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表情跟小方當初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一樣激動。
小方?jīng)]有回答。因為那是事實。
事實不容雄辯。但有些人偏偏很喜歡這樣做。
女人跟著問:“那你留下來了嗎?”
“如果是你呢?”小方不答反問。
“如果是我,就算有人把我的衣服全脫光,那里全部都是臭男人,”女人一臉認真的說:“我也會留下來?!?p> 對一些女人來說,要她在陌生男人面前脫光衣服,比殺死她還難。
小方也有同樣的感受。當他知道濃眉大眼的伙計就是關情時,他的命就已經(jīng)不屬于他自己。
林大錘做事從不后悔。
他向來敢說敢做。做過后就從來不去想是對是錯。沒有對錯,自然用不著后悔。
他一直覺得“想”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浪費時間,很費神,特別容易頭痛。
但這次他開始后悔了。
如果不是我太過招搖,杠著水缸去打水,這些人肯定不會找到這里。關情的身份就不會被暴露。
他懶得想,卻并不笨。還能聽懂善大師說的話。
他很清楚十個善大師加起來也不是關情的對手。
關情讓他們離開是不想讓他們受到傷害,這之后一定有許多的兇險將接踵而來。
“我叫小方?!睕]等林大錘開口,小方已經(jīng)先說話了。
“我知道?!标P情說道:“要命的小方。”
“他叫林大錘。”
“我就是。”林大錘挺起了胸膛。
“這里是聚仙樓。一個賣酒的地方?!毙》秸f:“所以不用等以后,也用不著找機會?!?p> “沒錯!”林大錘跟著補充:“我現(xiàn)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喝幾杯!誰來我都不走!”
“咳!要命的小方和不要命的林大錘,”關情的目光轉向善大師,緩緩說道:“你說和這兩個人在一起,究竟要不要命?”
當然要命。所以善大師走得很干脆。
對他來說,只要關情一出現(xiàn),他的任務就已經(jīng)完成。
夜色已開,遠方的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
正是萬物復蘇,人最犯困的時候。
“你們兩個先去休息,”關情說道:“睡醒后我們再好好喝幾杯?!?p> “好!”沒有多余的客套,小方徑直走向伙計們的房間,倒頭就睡。
大戰(zhàn)在即,他必須把昨天消耗的體力補回來。
林大錘沒動,他還在遲疑。
“放心!在你睡醒前不會有人打擾你。”關情微笑著說。
“我知道?!绷执箦N道:“如果找到能對付你的高手,他們早來了!”
關情笑了笑,道:“你的手怎么樣?讓我看看!”
林大錘的拳頭確實很大。攤開手指,你能看到全部的手指都已變形。
這是多年苦練和與別人激戰(zhàn)的結果。
“現(xiàn)在我明白為什么你那么愛喝酒了。”關情輕嘆著。
酒不光能助興,還能鎮(zhèn)痛、療傷。
別人都以為林大錘愛酒如命。只有他自己明白如果不是靠著酒意,他根本就睡不著。單是他手指鉆心的疼痛就是一種折磨。
林大錘眼睛里閃著淚光。人生中頭一次明白士為知己者死是種什么樣的感受。
“對不起!”林大錘垂著頭,像足一個剛剛犯錯的孩子。有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這種表情在一個八尺男人身上也同樣可愛。
“不是你的錯!就算不是你,早晚他們一樣會找上門來!”關情的目光還是一片和煦。
在他面前,你沒有什么能隱瞞,也用不著隱瞞。因為他總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會說什么。他總是能理解你的感受。
“也許真的到了該解決的時候。”
關情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轉向遠方。
遠方的天漸漸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