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家書抵萬金
春節(jié)很快如期到來,整個關(guān)中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間慢了下來。
家家戶戶桌上擺上了膠牙餳、五辛盤和雞子供以食用。
門上則大都貼著神荼和郁壘兩位門神的神像,以求驅(qū)邪避災。
劉義真也在主持完白天慣例的宴會后,收到了一份特殊的新年禮物——
劉裕的獎賞。
“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臣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乎。匈奴擾我關(guān)中,爾援古今頗牧,近在禁中。茲特授爾任都督雍、涼、秦三州之河東、平陽、河北三郡諸軍事、領(lǐng)護西戎校尉、雍州刺史、天策府將軍,使持節(jié)、侍中。威振夷狄。深眷元戎之駿烈功宣華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暫錫武弁,另加丕績,欽哉?!?p> 這詔書其實只是走了個流程,把之前的官職都給補全了。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劉裕認同了天策府兵的存在,將劉義真的將軍名號從安西將軍改為了天策將軍。
除此之外,劉裕還給了使持節(jié)、侍中的待遇。
使持節(jié)、侍中,就是說劉義真某種意義上已經(jīng)可以代表中央政權(quán)了!
這個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告訴劉義真:
“兒子放心在關(guān)中干!搞砸了有老子給你背鍋!”
嘖嘖。
不愧是南北朝第一帝,這氣魄就讓現(xiàn)在的劉義真望塵莫及。
其他將領(lǐng)也各自加官進爵。
王鎮(zhèn)惡遷天策司馬、弘農(nóng)太守、征虜將軍、漢壽亭侯。
沈田子進振武將軍、扶風太守。
傅弘之加馮翊太守。
鄭鮮之受長安長史。
這里面王鎮(zhèn)惡終于是如愿封侯。
而其余高級、中級軍官也有豐厚的獎勵,可以讓他們在異鄉(xiāng)過個肥年。
不過除了犒賞將士的財物之外,劉義真發(fā)現(xiàn)了一個沉重的木箱。
“這是太尉派人去士卒家中收錄的信件。”
來送詔書和財物的宦官連忙解釋,并且給劉義真展示箱子里面的東西。
一根根竹簡整齊的放置在箱子中,沒根上記載的話語雖然不多,但都是家人們的肺腑關(guān)切之言。
“另外,還有王將軍的家眷也一并接過來了,正在驛館候著?!?p> 劉義真隨意的翻了翻箱子中的信件,聽宦官這么說,便讓人給王鎮(zhèn)惡傳話,讓他去接自己的家眷。
“公子,其實這還有兩封家書,是太尉和夫人給您的?!?p> “哦?”
劉義真挑了挑眉。
夫人?
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端莊優(yōu)雅的婦人,她面對劉義真時似乎永遠都是一臉寵溺的笑容,這在劉義真的記憶中無比清晰。
她便是劉義真這具身體的生母——孫氏。
接過兩封用錦帛寫的信件,收拾了心情,率先打開了劉裕給他寫的信件。
不出意外。
劉裕對著劉義真就是一陣猛夸,稱贊他抵御赫連勃勃的功績。
同時劉裕還勸告劉義真面對世家以后一定要慎重,不可再像對待弘農(nóng)楊氏一樣直接一窩端了。
看得出來劉裕不是害怕世家,只是怕劉義真受到世家的針對,所以才讓劉義真三思而慎行。
此外,劉裕還隱晦的傳授了一些平衡之道給劉義真,這就不足與外人道焉了。
又打開孫氏的信件。
一行行熟悉又陌生的秀莊行書浮現(xiàn)。
和劉裕不同的是,孫氏的信中沒有提絲毫軍國大事。
反而全是寫家長里短的話語。
“車士,長安天冷,娘給你縫了件鹿皮衣裳,莫要凍著。”
“聽汝父說汝是個將才,但車士切記不可親自上陣,刀劍無眼,不要傷了自己?!?p> “你最喜歡的那只雀兒在你走之后不吃不喝,幾天后就去了,娘把它埋到了后院海棠花下,莫要傷心?!?p> “可惜路上太過遙遠,沒法給車士帶去新鮮的鱸魚。不過放心,娘給你備了好幾條,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做成魚羹吃...”
看著看著。
劉義真心中悸動。
一抬頭,早已是淚流滿面。
雖然劉義真原主的身體被占據(jù),但那些記憶卻是真實存在于腦海中的。
小心的將兩封家書貼身放好,劉義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傳我命令,宰一千只羊羔,慰勞三軍!”
“諾!”
因為這些士卒,包括他們的家眷其實都是不識字的。
所以在寫家書時就是旁人代筆。
如今反饋的時候也是識字的軍中吏員把一份份問候念給這些士卒聽。
當士卒們聽到來自家人的問候時。
有人在不自覺中濕了臉龐。
有人開始大聲嚎哭。
但更多的人還是將那封雖然看不懂,但依舊視為珍寶的家書小心藏好,生怕被哪個粗心的臭丘八給折了。
劉義真聽到士卒的反饋,臉上也是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士卒們收到家眷的消息便是激勵士氣最佳的一劑良藥,如此倒也不用擔心部隊嘩變,想必這也是劉裕派人送來家書的一層深意。
可就在這時。
傅弘之突然面色焦急的匆匆找到劉義真:
“公子!我實在勸不住了!只能你出面了!王鎮(zhèn)惡和沈田子打起來了!”
劉義真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