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時間還早，和文棟一起從上海來的同事楊其揚提出夜游西湖，蘇林黎笑笑李旭文理所應當要陪同。杜薇說，「那你們玩得開心，我就先回去了吧？」
黎笑笑嘴快，「你明天又不上班，遲一點回去有什么關系，你來杭州這么久，我們都沒一起逛過西湖，更不要說夜游了！」
杜薇內(nèi)心局促不安，臉上強裝鎮(zhèn)定，「太晚回去沒有公交車的！」沒等黎笑笑張嘴，她補上一句，「晚上打車不安全，尤其是我長得這么不安全！」
眾人哄笑，除了文棟。他一句話堵了杜薇的退路，「我們開車來的，待會我順便送你回去！」
「OK，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走吧！」黎笑笑起身。
杜薇氣餒，站起來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大衣，尾隨黎笑笑一起往外走。
文棟跟在后面，今天杜薇穿著白色雪紡圓領襯衫，里面似乎透著若隱若現(xiàn)的淡粉色，下身是長及腳踝的黑色紗裙層層疊疊，出了餐廳，手里的黑色的長款大衣套在外面，下身的紗裙被收住，只留下一小截在外面，多年不見的馬尾高高束起。體型是比印象中清減了不少，似乎也擺脫了不少稚氣。
蘇林租了一條6人座的自劃船，到了湖中小島，不能全員下船，除了杜薇其他都是建筑設計類的同行，而且眼下手中有相同的項目，杜薇就自告奮勇留在船上等候。
文棟上岸后跟黎笑笑耳語了幾句，又返回船上。
杜薇奇怪，問「你怎么不跟他們一起去玩？」
文棟神色自若地說，「我怕你又像小時候一樣，掉河里沒人救你！」
杜薇大窘，拿起手機裝作忙著四處拍照。
文棟說的是初一有一次班級組織春游，就在杜薇家附近的風景區(qū)。上午在風景區(qū)的森林公園，下午在濕地公園的湖上。當時也是租了一條輪船，先繞湖一圈，回來后因為碼頭沒有修建好，輪船不能?？堪哆?，只能停在離岸不遠的湖面上。再由人劃小木船一趟趟接人回岸上。杜薇當時是班里出了名的好動分子，她一看小木船駛來，就擠到船頭躍躍欲試。結果她右腳先踩到小木船的船尾，還沒來得及抬起左腳，小木船被她一腳蕩開，離輪船越來越遠，兩只腳分別在兩條船上，眼看就要呈一字馬狀態(tài)，撲通一聲掉進了湖里，把老師同學嚇得半死。杜薇不會游泳，扒著小木船的船邊一上一下喝了不少水，她嚇得大哭。在小木船上負責運輸同學的文棟一把拽起杜薇的衣服后背，連拖帶拉把杜薇救了上來。當天回家杜薇生怕被媽媽罵，在外面墨跡到衣服不滴水才悄悄溜進家門。周一到了學校，杜薇瞬間成了學校名人，還有平時會捉弄人的同學賊兮兮地跟杜薇說不能忘記文棟的救命之恩。害得她那段時間一聽到下課鈴聲就把頭埋在桌子上裝睡。
文棟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嗤一笑。
杜薇回頭瞪著他，「你笑什么？」
文棟先是搖搖頭，后來實在忍不住笑意，說「我想起來那次你不敢回家躲在你家旁邊的樹林里擰衣服上的水……」
「你跟蹤我？」杜薇怒目圓睜。
文棟笑得樂不可支。突然想到了什么，文棟立馬正色起來。
杜薇同一時間想到，「你」，頓了一下還是試探地問一句，「你是不是還看到了什么？」
「我記不清了。」
「不可能，你腦子那么好?！?p> 「真的不記得了，都多少年了？」
杜薇氣結，因為當時杜薇為了盡快回家，她把上衣脫了下來擰干，脫之前先警惕地觀察四周沒看到人才放心，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留了里面的小可愛背心。
沒想到這么多年沒見，單獨見面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聊起這事。
太尷尬了，手機真是緩解尷尬的神器，杜薇刷著朋友圈，突然看到朋友圈seek更新一條，文字很短，只有兩個字「夜幕」，定位在杭州西湖，再一看對方發(fā)的照片，怎么看怎么像身處湖中的角度拍的。杜薇點開放大，愣住了，照片一角模糊的背影不是自己又是誰？
「seek是你？」
「是?。 ?p> 「那你怎么從來沒跟我說話？」
「我怕你把我刪了！」文棟的語氣就像談論天氣一樣正常。
「怎么可能會刪你？」即使心里再怎么想，杜薇的嘴巴也是絕不認輸?shù)摹?p> 「呵呵噠！」文棟的語氣感覺似乎有些輕蔑。
杜薇本來還想問你干嘛拍我，但看這照片似乎也不像特意拍她的，更像是拍夜景抹不開鏡頭帶到的。
杜薇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里忽然出現(xiàn)那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杜薇因自己胡思亂想而感到羞恥，心虛地偷看了下文棟。湖面一片漆黑，岸上的燈光微弱地閃亮著。幸好文棟留下來了，不然杜薇肯定會心慌。
走到文棟楊其揚停車的位置，文棟率先走到駕駛座那一邊。杜薇正要開后排的車門，文棟說，「你坐副駕駛，他待會要先回酒店?！?p> 楊其揚一臉懵逼，「我不要跟你一起嗎？你待會難道要一個人回酒店？」
文棟一臉正色，「你不是說要先回酒店改一下設計方案嗎？」
「啊？」楊其揚一拍腦袋，「哦，對，差點忘了，你瞧我這腦子！」說著打開后排車門。
杜薇沒多想，就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杜薇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看著文棟問，「對了，笑笑她們設計院也有建筑設計師啊，為什么甲方不把全部項目都交給他們而找你們上海的公司？」
后排的楊其揚輕笑一聲，文棟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
杜薇回頭，「怎么啦？我說得不對嗎？」
楊其揚連忙否認，「不不不，我不是笑你?！箙s避開杜薇的問題。
文棟開口，「甲方都是公平的，也是狡猾的，這個項目找這家，下個項目找那家，都是非常常見的，再說圈子就這么大，上海杭州又這么近?！?p> 「你們是第一次過來么？」
「杭州么，來過幾次了?！刮臈澽D頭看了下杜薇又說，「跟你們在杭州見面倒是第一次?！?p> 杜薇眼神飄忽不定，「我們也不知道你會來杭州嘛，再說，我也是剛來杭州沒多久?！?p> 「你們還要在杭州待多久？」話一出口，杜薇感覺自己的語氣好像自己不希望繼續(xù)在杭州看到文棟似的。
果然文棟皺了皺眉，「怎么，杭州是你家的?。肯霐f我走??？」
「你有毛病吧？吃槍藥啦？我算哪根蔥哪頭蒜？有什么資格攆你走？」
文棟看了一眼杜薇，沒說話，一腳踩住剎車停在路邊，「楊其揚，到了！」
杜薇欲解開安全帶，「要不我還是打車回去吧，你們先忙你們的吧！」
文棟沒好氣地說，「你坐好，萬一你回去路上出了什么事，警察第一個找我?！?p> 杜薇心里咒罵著。
車再次啟動。
HZ市區(qū)的道路都很窄，白天車水馬龍基本都在堵車。這個點了當然很少堵車，尤其是去往杜薇住的郊區(qū)方向。但文棟開得依舊很慢。車里只有兩個人，一旦沒有說話，就覺得很尷尬，尤其是闊別多年彼此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圈。
「可以放點音樂嗎？」杜薇小心翼翼地問。
文棟先是不做聲，跟沒聽見一樣，杜薇有些泄氣，打開手機想要刷刷微博打發(fā)時間，文棟瞥了一眼，拿起手機，把音樂打開。
我說了所有的謊
你全都相信
簡單的我愛你
你卻老不信
你書里的劇情
我不想上演
因為我喜歡喜劇收尾
我試過完美放棄
的確很踏實
醒來了夢散了
你我都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