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夠想到,以王峰表面看似的年紀(jì),怎么會通曉一門已經(jīng)死亡的語言。
而即便是得知他前世李公公的身份,也無法想象與拉丁文如果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
誰知道李公公當(dāng)年主政期間,正巧遇上頭一批來華的歐洲傳教士,他們注重與達官貴人交往,李公公身居高位,更是重點照顧的對象。
由于東西方的文化差異過大,雙方的哲學(xué)思想很難達成一致,但為了與外邦交流需要,又或者對于傳教士帶來的古籍產(chǎn)生了興趣,李公公便有心學(xué)習(xí)拉丁文,逐漸掌握了這門不那么實用的語言。
時光過得太久,也許連王峰自己,都已經(jīng)快要忘記這門學(xué)問,但來到這位充滿隱士風(fēng)范的木屋修道院中,他便回憶起了與傳教士交往的不少往事。
隨著從記憶深處喚醒的,還有學(xué)過的拉丁文字。
所以第一次打開坐墊,發(fā)現(xiàn)了COLM幾個字母的時候,他直接先入為主的當(dāng)做了拉丁文來研讀。
再配合上Judy提到的“靈讀”,那么猜出門鎖的順序,對他也不是難事。
可唯一麻煩的地方,是現(xiàn)在面對符若歷老先生的質(zhì)問,自己又該如何解釋,是從哪里學(xué)來了這門知識?
王峰沒辦法說明前世的人生經(jīng)歷,又一時編造不出合適的借口,干脆也就不打算詳細說明,只是炫技般的吐出了一句古老的拉丁文諺語:“Audentes fortuna iuvat?!?p> 雖說發(fā)音不太標(biāo)準(zhǔn),但聽到此言,符若歷只得相信眼前的事實。
“命運女神偏愛有膽量的人,很好,你說的很好?!?p> 他眼中的光暈漸漸散去,知道這次較量中,是自己這方輸了。
而陪同前來的Judy,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王峰,她從未對任何男人有過如此崇拜,而面前的這位,顯然是個美麗的例外。
“我懂了,難怪在木屋中呆了一下午,你就變得神神叨叨,原來是洞破了積哥的跟蹤,為此設(shè)計下這么個陷阱?!?p> 為了一切求真,王峰假意無法破解密碼,等到第二天之后,才由Judy找出答案,這樣一來,一路偷聽的積哥,當(dāng)然會將地窖中的油畫視為真品。
積哥還想采用暴力,但他忘記了王峰手中握有籌碼,被老先生叫開,暫時退到了一側(cè)。
“王總膽識過人,才學(xué)無雙,按照諺語說法,更是得到命運女神的垂青,老夫輸?shù)檬切姆诜??!?p> 這位死要面子的漢學(xué)家,又恢復(fù)到了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努力不讓自己的失敗顯得可笑。
對付這種人,那便沒什么彎彎繞,只需要一點面子不給,句句撕破他的偽裝,就能讓其顏面掃地。
王峰也是這么做的,他現(xiàn)在手握真跡,便要對方履行承諾。
“按照之前的交易,我希望你能交出我國珍寶,將其送還祖國,也算是臨死前留個功德?!?p> 符若歷聽懂這是在詛咒自己早死,但也不愿爭論口舌之快,只是略微點頭說道。
“可以,你任選10件文物,我絕不會再做阻攔。”
這本就是之前商量好的交易,但王峰卻微微一笑,露出得理不饒人的態(tài)度:“10件?誰說過是10件啦?我這次來,就是多拿一些,想必老先生也不會拒絕吧!”
這位符若歷老先生,雖說表面上像東方文士,但內(nèi)心里依舊是個一毛不拔的猶太老鬼,聽說王峰獅子大開口,心里別提多么難受。
“已經(jīng)談好的條件,王總為何失言更改?”
“說明你還太年輕,居然會天真的相信我的一面之詞?!?p> 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送還,也的確是李公公的真心話,但對著白胡子老頭罵其乳臭未干,聽起來還是帶著幾分滑稽。
可手握油畫真跡,王峰確實有了些籌碼,符若歷不便反唇相譏,只好放低了音量:“那按你的說法,要是應(yīng)該多少件呢?”
王峰不急不慢,似乎勝券在握,又回到沙發(fā)上坐下。
“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先請教您一下,知道為何我一心要將這些文物帶回國內(nèi)嗎?”
“莫非是你那虛妄的愛國情懷?”
符若歷看著年輕人這副模樣,胡子都氣歪了,但又不好發(fā)作,只是嘴上占些便宜。
“這是我國的文化瑰寶,怎么又談得上虛妄?”
看來王峰不但要贏,還在從情理道德上獲得優(yōu)勢。
“這是人類的文化瑰寶,并不屬于任何國家和個人,要不是我潛心收藏,說不定早就散佚民間?!?p> 老先生又拿出了歐洲的那一套強盜邏輯,他們獲取了大量的外國文物,都是用這套說辭強行辯駁,其實根本無意交出寶藏。
“說來說去,還不過是自己私心作祟,用高尚的言語作為借口,卻萬難掩飾卑劣的行為!”
王峰越說越氣,他在歐洲呆的時間越久,就越能感受到這些文化竊賊的下賤。
“對于文物收藏,不應(yīng)有狹隘的國別之分,只要是能保護好這些藏品,那么是哪國人持有又有何區(qū)別呢?!?p> 像是這樣的言論,符若歷不知道說過多少次。
其實要想辯論,王峰也能找出無數(shù)的破綻,將老頭罵得體無完膚,但他手上握有殺手锏,這次根本不打算用言語取勝,而是早就想好,要用對方的說辭,將對方一軍。
“老先生說得對,晚輩心服口服?!?p> 誰也沒能想到,他居然同意了這樣的見解,這下不光是Judy在一旁疑惑,就連符若歷臉上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王峰不搭不理,而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本來的要求,是將所有文物一并帶回國內(nèi),而現(xiàn)在看來,的確沒這個必要了?!?p> 符若歷還以為是自己說服的對方,不禁肯定地點了點頭,但他發(fā)覺王峰臉上帶著壞笑,看起來極為不適。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倒是有一事?!蓖醴咫y掩內(nèi)心的狂笑,面色的表情也愈發(fā)詭異起來,“我率先下到地窖中,才發(fā)現(xiàn)了更大的秘密?!?p> “你知道為何范德法特即便在臨死之前,也沒有將油畫公之于眾嗎?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搜羅的作品并不止一件?!?p> 說著,他呼叫來了老葉,讓他帶來了一組照片。“請符先生過目?!?p> 符若歷本來還不明所以,直到接過照片一看,這才連連驚呼起來:“這...這不可能是真的!?”
看著他的失態(tài)反應(yīng),王峰更是心里有底。
“老先生應(yīng)該識貨,在那個地窖之中,其實還有十來副畫作,而其中最為著名的,應(yīng)該就是這一個啦。”
Judy還被瞞在鼓里,可她現(xiàn)在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油畫,能讓鎮(zhèn)定自若的符老先生大驚失色。
只見老頭眼淚鼻涕一并流下,已經(jīng)是完全的失態(tài)模樣:“藍馬之塔!藍馬之塔重現(xiàn)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