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話都說出去了,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沈婉容仔細(xì)觀察著沈念棠的表情,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意外,甚至慢慢平靜下來,嘴角帶著若有若無地微笑,只是那笑看起來不怎么好。
白露立秋兩人雖然震驚,卻只敢面面相覷。然后找了個(gè)借口和沈念棠的婢女一同下車了。
一時(shí)間,馬車?yán)镏皇O律蛲袢莺蜕蚰钐南鄬Χ?p> “郡主與侯爺聊過了?”雖是問話,可沈念棠語氣肯定。
沈婉容點(diǎn)頭,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沖動(dòng)了。
沈念棠嘆息一聲,“侯爺是個(gè)好人?!?p> 這叫什么話?沈婉容向后坐去,皺著眉看沈念棠。
“我知道兄長在為二皇子做事,可我欠侯爺一條命,我必須還!”沈念棠堅(jiān)定地說,眼神直勾勾盯著沈婉容,好像是希望在她那得一句肯定。
“你說清楚?!币娚蚰钐奶拐\相告,沈婉容默默放下心。
沈念棠苦笑著,“郡主難道不奇怪為什么我沒有議親嗎?”
被她這么一說,沈婉容才發(fā)應(yīng)過來,按理說沈念棠早就到了議親的年紀(jì),可現(xiàn)在她的婚事都定下來了,沈家人還對沈念棠如此不上心,實(shí)在是沒有道理。
先前還當(dāng)是沈念棠父親不在,可她兄長在京都任職更是前途璀璨,又有沈家這靠山,按理說求親之人應(yīng)該不在少數(shù)才對。
大概是猜到沈婉容的想法了,沈念棠緩緩開口,“我與他人私定了終身,犯下了大錯(cuò),被家人知道了?!?p> “那后來呢?”這話說得不算隱晦,沈婉容大致猜到了。
“兄長情急之下差點(diǎn)失手殺了姜由,是侯爺救下他,也把兄長當(dāng)街意圖殺人的罪名給遮掩了過去?!鄙蚰钐牡卣f。
姜由,看來就是沈念棠的心上人了。
“你就因?yàn)檫@個(gè)所以替趙澈做事?”
沈念棠惶恐,“都是我一廂情愿想報(bào)答侯爺。”
“那那位姜公子后來如何?”
“侯爺把他送走了,京都有兄長在,他若留下,更麻煩?!鄙蚰钐牡皖^拿過腰間的禁步,細(xì)細(xì)摩挲。
沈婉容一看那神情就知道這禁步估計(jì)是那位姜公子送的了,癡兒啊。
“你兄長知道你為趙澈做事嗎?”沈婉容打斷沈念棠的回憶,冷漠問道。
沈念棠眸中泛淚,輕輕搖頭,“他不知道,自那之后,我與他都不去提這事了?!?p> 沈婉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聽完這些事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沈淮生那木頭還會(huì)有這么沖動(dòng)的時(shí)候呢。
突然雙手被沈念棠抓住,“郡主,妙音和我兄長真的不能在一起?!?p> “為什么?”
沈念棠糾結(jié)的表情全部落在沈婉容眼里,她只好開口刺激一下,“我與趙澈已定下婚約,你還是把知道的統(tǒng)統(tǒng)告訴我為好。”
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一樣,那破釜沉舟的架勢讓沈婉容心中一跳,“郡主,妙音她...她是太子殿下的人。”
有趣了,這趙澈倒是沒提起過,看來他也沒有打算坦誠相告。
“你怎么知道?”其實(shí)沈婉容已經(jīng)相信沈念棠的話,出于謹(jǐn)慎還是打算問清楚。
沈念棠著急,“我在靖安侯府親耳聽到的,絕對是真的!我擔(dān)心妙音會(huì)對我兄長不利,郡主,求求你了!”
說著,沈念棠就要跪下,要不是沈婉容眼疾手快把她扶起來,她真的要在這馬車?yán)镄腥蚓虐莸拇蠖Y了。
“起來!”沈念棠沉聲。
“郡主!”沈念棠快哭了,沈淮生再怎么說都是她兄長,雖說兩人各自為營可也不愿意看到彼此有難。
沈婉容無奈,這事和她本來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現(xiàn)在倒好,真就給自己找麻煩。
“這事你兄長和妙音的事,我可管不了?!?p> 說完這句話,沈婉容把手帕遞給沈念棠,“擦擦眼淚吧。”
沈念棠還想再說些什么,可看到沈婉容把白露立秋都叫上來了她只好沉默,用那種乞求的目光無聲看了沈婉容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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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沈念棠壓到二夫人哪里之后沈婉容就去靖安侯府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靖安侯府,不得不承認(rèn),趙澈治家有方啊,廊下來來往往好幾批婢女都是快步整齊而過,就連衣擺晃動(dòng)的浮動(dòng)都相差無幾。
替她奉茶的侍女看著和立秋差不多大,卻沉穩(wěn)異常,眼神都沒有多往別處看兩眼的意思,要不是靖安侯府的老管家知道來人是永安郡主之后,脫口喚了句“侯夫人”,沈婉容都要懷疑她到底是不是這靖安侯府未來的女主人了,怎么都沒人對她好奇呢?
“郡主,已經(jīng)派人去叫侯爺了,您先吃點(diǎn)點(diǎn)心吧?!崩瞎芗掖葠鄣乜粗蛲袢?,怎么看怎么滿意,和侯爺簡直是絕配!
沈婉容受不了這目光,只好用喝茶掩飾過去。
趙澈沒讓沈婉容就等,不一會(huì)就信步而來。
“郡主造訪有失遠(yuǎn)迎?!壁w澈長身玉立,背光站定。
沈婉容偏頭看去,有一瞬間好像看到了蘭因寺那尊鍍金的大佛像,都一樣的冒著光。
“趙澈,”沈婉容站起身,“我問你,望舒樓和太子有什么關(guān)系?”
趙澈不意外沈婉容會(huì)知道,只是沒想到小郡主知道得這么快。不過他本來也沒有打算隱瞞。“望舒樓和太子沒有關(guān)系,和她有關(guān)系的是我。”
“?”沈婉容不解,他和太子要分這么清楚嗎?
“那你也知道望舒樓的妙音姑娘和沈淮生的事了?!鄙蛲袢葑呓鼛撞?,說。
趙澈微微點(diǎn)頭。
“那你不阻止他們來往?”沈婉容好奇,像趙澈這人看著可不像是明白愛恨貪嗔之人。
“妙音喜歡他,我也管不了她。”趙澈頗有些寵溺地說。
沈婉容問:“你和妙音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呢?”
“故友。”趙澈絲毫沒猶豫就脫口而出。
沈婉容拖長聲音“哦”了一聲,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日頭正好,沈婉容突然想提前逛逛這她以后要住進(jìn)來的府邸。
“侯爺可有空?”沈婉容仰頭看想趙澈,好心情的發(fā)問。
趙澈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挑眉,如實(shí)回答:“有。”
“那就領(lǐng)我四處逛逛吧?!?p> 說著就往外走,讓趙澈在背后不緊不慢地跟著,若是不說,還以為沈婉容才是主人呢。
不得不說,靖安侯的眼光還是可以的,尤其合沈婉容的心意。
沈婉容剛想開口夸贊趙澈眼光獨(dú)具一格,就眼邊白茫茫一團(tuán)撲過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shí),人已經(jīng)躲到趙澈背后了?!笆裁礀|西!”
趙澈抱著皎皎有些好笑,“家養(yǎng)的白貓罷了?!?p> 沈婉容不可置信地從趙澈背后探出頭,果然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貓,眸子還是異瞳,的確可愛。
“它不咬人吧”沈婉容沒等趙澈回答就上手摸了皎皎。
趙澈就怕皎皎撓傷了沈婉容,畢竟受過皎皎折磨的不在少數(shù),好在皎皎今日特別給沈婉容面子,瞇著眼睛感受沈婉容的撫摸。
看來,沈婉容是難得地入了皎皎的眼。
“這貓有名字嗎?”沈婉容勾著皎皎的下巴,逗它。
“皎皎?!?p> “皎皎河漢女?”
不過沈婉容也是順口借了下去,也不想知道是與不是,因?yàn)樗呀?jīng)從趙澈手里把皎皎報(bào)到自己懷里,看樣子眼里也容不下其他別的了。
趙澈第一次覺得自己比不上一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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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安是沒想到能在靖安侯府看到沈婉容,實(shí)在是心下一驚。
反倒是沈婉容看到許少安一點(diǎn)也不意外,還歪頭對他打了聲招呼。
“許掌柜好啊?!?p> 許少安這腳突然不聽使喚了,掉了頭就想走。還是趙澈把他喊了回來,“做什么去?”
許少安腳又收了回來,先是對沈婉容行禮,“郡主安康?!?p> 然后擋住沈婉容那邊的視線,對趙澈無聲說:“她怎么在這???”
趙澈看他兩眼就移了眼,沈婉容先起身到許少安面前,“許掌柜說什么呢?”
“沒什么!”許少安苦著臉。
“對了,許掌柜。”沈婉容微笑,“我那缺個(gè)管事的人,你可有興趣?”
趙澈忽略許少安投來的求救眼神,低頭去翻書。
“郡主?!痹S少安腦海里迅速想了無數(shù)個(gè)借口,可看著沈婉容,他慌得不敢說“不”。
“明日記得來沈府哦?!鄙蛲袢菖牧伺脑S少安的肩,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然后提起裙擺向外走去。
特意放慢了步伐,等聽到許少安哭喪一般吼:“你叫我來就是把我賣給她啊!”才滿意地離開。
趙澈把書收起,瞥了眼一旁無精打采的許少安,“我不是早就和你說好了嗎?你意外什么呢。”
許少安垂死掙扎,“我還以為你說笑呢!”
“你見我什么時(shí)候開過玩笑?”趙澈反問。把皎皎撥開了取了筆墨。
這下子是真的沒得商量了。許少安認(rèn)命似地低頭。
“不過!”許少安忽然抬頭,抓住書桌一角,問:“你和小郡主什么時(shí)候這么親密無間了?”
趙澈兩耳不聞其他,“替我研墨?!?p> 許少安又巴巴跑過去,聽話的硯起墨來。
“你說啊。什么時(shí)候和小郡主那么要好了?你們都聊什么了呀?”許少安耐不住,一副死纏爛打刨根究底的樣子,問。
趙澈淡淡地說:“郡主是聰明人,因勢而動(dòng)的道理她比你更懂?!?p> “怎么就比我更懂了?”被貶低的許少安不滿。
“就好比,”趙澈放下狼毫筆,定定看著許少安,“你就不知道你現(xiàn)在要閉嘴?!?p> 許少安吃癟。
“趙澈,你欺人太甚!”這話也就只敢在心里說了。
“你在寫什么?”許少安湊近去看,趙澈的字。
趙澈的字一直以來都受天子夸贊,饒是許少安這種向來討厭附庸風(fēng)雅之輩的人都忍不住稱好。
“層綠峨峨,纖瓊皎皎?!痹S少安輕聲念出來,“什么意思???”
趙澈拿起宣紙,吩咐許少安:“明日去沈府,把這幅字一起帶給郡主?!?p> “哦?!痹S少安心想:我就是一工具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