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石身處陣中,被他刺下獸背的士兵已經(jīng)幾十個,但是他無奈地發(fā)現(xiàn),潰敗已經(jīng)不可避免,這種感覺他之前體會過一次,那次過后,他們可苗郡士兵損失了七成,這次呢?本來保護他們的城墻變成了圈禁他們的囚籠,雨之國人從兩面圍定,看來今天就是以身殉國的時候了。想到這里,英石的心反而沉靜下來,他的出擊更加迅猛,同時朝著雷薩沖去,想要通過攻擊敵酋,制造哪怕一絲絲可能。
雷薩注意到了英石,這是雷薩第三次注意到他。是時候給這個勇猛但是傲慢的大可國將軍一個教訓(xùn)了。
雷薩吼了一聲,他的親衛(wèi)隊分開,放進來英石,英石縱馬跑到雷薩近前,雷薩的龍行獸比同類大上整整一個量級,英石長槍用力插到石板路上,鐵桿彎成了弓形,然后猛地彈起,他借勢躍起,右手持槍,槍尖朝著雷薩的咽喉刺去,站在遠處的雙方士兵們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他,從很多人的角度看去,英石好像躍到了月亮中,銀月盤變成了他在空中的背景。
這一槍之力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擋。
雷薩能。
他伸出猿臂,握住了槍身。
時空好像也隨之定住了。
雷薩手臂一縱,英石朝后面飛去,他在空中翻了個身,重重地蹲站到了地面上,雷薩的親衛(wèi)隊們立刻圍了過去,親衛(wèi)隊長法爾特別看不慣這個家伙,掄起流星錘就砸了過去,英石挺槍點了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槍身彎了,不由得暗暗心驚。
大可國軍隊突然潰敗了。
逃兵朝南門和北門的方向散去,為此,他們要穿過雨之國人的屠殺圈,每丟下幾十具尸體,才能逃出去幾個。
龍陽王癱軟在城墻上,烈陽扶起了他。
“我們敗了,我們敗了?!彼卣f。
“王爺,不用擔(dān)心,我一定會帶你殺出重圍?!?p> “即便如此,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見父皇。”龍陽王面色如灰。
“現(xiàn)在顧不了這么多了?!绷谊柪堦柾酰刂菈Τ氨毙腥?。
“王爺,”沐貴快步跟了上來,“北面來了一支千人的軍隊,旗幟鮮明,末將從沒見過,是援兵嗎?”
“一千人有什么用?”龍陽王連看都懶得看,幾乎掛在烈陽身上,但是高大的烈陽朝外掃了一眼,他站住了,“王爺,是翁家軍。”
“是嗎!”龍陽王一下子站直了,他勾著頭朝城墻下看去,果然,一支氣壯山河的軍隊從北面奔馳而來,雖然只有一千人,但在散亂逃奔的潰軍中異常醒目,他們?nèi)缤恢o堅不摧的箭,擋者披靡,輕易殺到兩軍陣前,所有人都被他們的氣勢懾住了,戰(zhàn)場突兀地安靜了下來。
“是翁守仁!”龍陽王大喜,“他親自來了!咱們得救了!”
“這就是翁家軍?”沐貴心中一震,翁家軍是軍人中的傳說,他雖然是一個大將軍,但常年鎮(zhèn)守可苗郡,輕易不得進京,無緣得見翁守仁,“翁家軍不是有三千人嗎?來的只有一千?”
“夠了?!饼堦柾醮笮Γ澳莾汕?yīng)該分成兩路,分別去風(fēng)之國和雪之國平亂去了?!?p> 沐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翁守仁調(diào)轉(zhuǎn)馬身,他的目光在城墻上亂哄哄忙著應(yīng)付攻城的人群中一掃,馬上找到了龍陽王,“王爺,末將來遲,請恕罪!”
他的聲音穿過整個戰(zhàn)場,清晰地傳到了龍陽王的耳朵中,龍陽王高興地喊道,“不遲,不遲,正好?!笨上穆曇魝鞑涣四敲催h,但翁守仁好像聽見了,他點點頭,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眼前的雨之國軍隊,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醒目地立于中陣的雷薩身上。
“你就是雨之國首領(lǐng),雷薩。”
“我是雨之國控熊部落首領(lǐng),雷薩,”雷薩看著那個大可國老軍人,他身量雖然遠高于普通大可國人,但是和自己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如,只是那老人身上有種攝人的氣勢,令雷薩不得不肅然應(yīng)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翁家軍的軍主,翁守仁。”
這些話經(jīng)由原可苗郡騎兵之口傳了出去。
“你聽說過我?”翁守仁有些意外。
“不但聽說過,”雷薩舉起了自己的巨斧,到了大可國,他幾乎還沒有使用過它,“你還是我最想見的大可國人。只是我想看看,你是否像他們說的那么神奇?!?p> “你殺我可苗郡軍人,屠我可苗城百姓,此刻就是你的束手之日。”翁守仁單手舉起普初刀,指向雷薩,大喝一聲,“翁家軍!”
“在!”一千人發(fā)出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令數(shù)萬嗜血的龍行獸畏縮后退。
“誅滅丑類!”
一千翁家軍出動了,一千匹全身披掛的戰(zhàn)馬毫無畏懼地沖向那些比自己高大數(shù)倍的嗜血巨獸,四百名弓戰(zhàn)士的鐵胎硬弓弦響,四百支箭矢如同催命的符咒,立刻掃開了翁守仁前面的抵抗者,三百名槍戰(zhàn)士快馬加鞭,排在翁守仁兩旁,為翁守仁隔開了一條通道,好像用神力分開海水一般,凡是靠近這股神力的雨之國人立刻被挑落,三百名刃戰(zhàn)士全部躍起,在高大的龍行獸背上縱跳,如履平地,每跳一次,就有一個雨之國人墜落下去。
翁守仁行走敵人的腹心之中,如同行在曠野,所有的雨之國人都被這一千人吸引了,他們震驚地看著這支小小的軍隊,他們瘋狂地撲了過來,想要殲滅他們,卻好像浪花排在巖石上,除了令自己粉身碎骨,毫無用處。
翁守仁沖到了雷薩近旁,直面他的親衛(wèi)隊,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雷薩的親衛(wèi)隊至少有十幾人被一個大可國將軍牽扯著,他們瘋狂的進攻那名已經(jīng)沒有了戰(zhàn)馬、長槍也彎曲了的將軍,卻毫無用處。
“真是一名虎將,”翁守仁起了愛才之心,“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p> 英石抖擻精神,和十?dāng)?shù)個親衛(wèi)隊已經(jīng)戰(zhàn)了許久,他知道戰(zhàn)場發(fā)生了變化,也聽到了翁家軍的名字,但是雷薩的親衛(wèi)隊全都是百里挑一之輩,又全使流星錘,他一桿長槍,雖然不落下風(fēng),但也無暇他顧。當(dāng)下只聽得一個人喊到要助他,百忙之中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披掛整齊的老將軍拍馬趕來,手中大刀厚重異常。
公羽百行
作者按:英雄惜英雄,是因為英雄太少了。英雄其實是易折易碎的,英雄天然地有一種奔赴深淵的本能,連壞人都能看出這一點,“你想做英雄?我就成全你!”然后就拔刀相向。當(dāng)然,英雄是不會輕易被一兩個宵小害掉的,但久處危墻之下,難免不被傾覆,所以英雄也要互助,魯智深千里送林沖,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