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大亂燉不像他說的那么單調(diào),其中的內(nèi)容不是兩個年輕人在菜場所能夠見到的,魯?shù)┖鸵酪乐?,老爺子一定還是時不時地去地面上采集打獵的。
這頓飯吃得很是暢快,老喬頭抽著煙,看著兩個年輕人大快朵頤,風卷殘云般把食物消滅干凈。
“我想離開這里了。”老喬頭突兀地說道。
“嗯?”依依還沉浸在一頓好飯后的愉悅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要離開這該死的老鼠洞,去上面,”老喬頭加強了語氣,顯示已下定了決心,“回山上。”
“可是,現(xiàn)在外面還很危險!”依依眼睛瞪大了,她明白父親這種語氣意味著什么,因此更加慌張,“連天之國的王都來了。”
“我聽說那個王能夠輕易地毀掉整個大可國,整個地球,既然這樣,我就是躲在這下面,又有什么用?”老喬頭捏著煙斗,好像要把它捏歪一樣,“我已經(jīng)太老了,都說葉落歸根,我一輩子生活在山林中,不能臨了臨了,爛在不見天日的地下。”
魯?shù)┖苷J同喬大叔的看法,他很佩服喬大叔的勇氣,但是魯?shù)┲?,這不是他發(fā)表意見的時候,他看向依依。
“可是……可是……”可是依依只會說可是了。
“不用擔心我,”老喬頭抽了一口煙,“你忘記爹爹是什么出身了嗎?難道你真以為爹爹不中用了?”他笑了笑,“在大山里,我才算是活著。”
依依的眼淚落了下來,她雙手抓住了父親的胳膊,好像要把他系在這地下庇護所一樣,但終于,她放開了手,抹掉了眼淚。
“好,那我就陪你去山上。”
“我也去?!濒?shù)┑馈?p> 老喬頭站了起來,變戲法一般從迅速從桌下拿出了一個包裹,“現(xiàn)在就走。”
布詩站在七星社門外,百無聊賴地看著頭上的頂燈,一陣轟鳴聲響起,盛**著一輛紅色的摩托從七星社院中駛了出來。
“怎么樣?”
“你先上車?!笔㈩佔屇ν修Z鳴著,等布詩上了車,抱住了她的腰,她催動機器,車子翹了一下頭,順著鐵軌朝前疾馳而去,輕易地超過了一輛長筒子車,車廂里的人紛紛矚目這一對英俊的年輕男女,議論紛紛。
“社長沒有答應?!钡乳L筒子車的轟鳴聲消失了,盛顏才平靜地說道。
“他憑什么不答應,”布詩皺起了眉頭,“你也不是賣給七星社的。”
“差不多也算是賣給七星社了,”盛顏嘆了口氣,“每個加入七星社之人簽的合同,都和賣身契差不多,這畢竟是個殺手組織。”
“那我就把你贖出來!需要多少銀子?”
“你把我當什么了?”盛顏笑罵道,“我簽的是生死契,只有死亡才能解除,不是錢的事?!?p> “那我就搗毀七星社!”
盛顏停下了車子,扭頭看著布詩,布詩目光堅定,顯然不是在開玩笑,“我很感動,但你不是昊邦的對手。”
“不試試怎么知道?”
“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盛顏笑道,“你去求你的父親,空羽情的面子,昊邦還是要給的?!?p> “我從不求人?!?p> “他不是別人……”
“他更不行。”
盛顏撇撇嘴,“要不,我去找小白,讓他找翁軍主?”
“不許你找小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么辦?”
“昊邦的兒子?”布詩沉吟了片刻,“是叫昊才吧。”
盛顏一驚,“你是想……”
“不錯?!?p> 這個世界永遠不缺乏醉生夢死的場所,不管是在什么時代,什么年景。
南封城地下庇護所中東部,一座名為洞天福地的大宅子中,晦暗、閃動的燈光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里,紅男綠女瘋狂地扭動著。一張鋪羅綾列錦緞的羅漢床上,昊才醉醺醺地枕在兩條光滑的大腿上,三個幫閑的光棍兒坐在他的對面,一同看著一個正在他們中間起舞的女子。那女子已經(jīng)跳得臉色蒼白,赤裸的腳上也有了血跡,但每當她慢下來,昊才就會怒罵一聲,把手中的酒杯丟過去,破碎的玻璃把那女子圍了一圈,幾乎沒有立足之地,但她依然赤著腳,舞動著。
“跳??!跳??!”光棍兒們喊著,“跳得好了,你昊少爺有賞!”
把腿給昊才做枕頭的那個女人也喝成了爛泥,癱了一樣靠在床背上,手里卻還拿著個酒杯,傻笑著。
跳舞的女人突然身子一軟,委頓到了地上。
“站起來,繼續(xù)跳。”昊才拎起了一個酒瓶子,就要拍在那女人頭上,瓶子被一個人奪走了。
“他娘的,誰啊,”昊才一屁股坐起來,“你……他娘的,這不是空羽情的雜種嗎?過來找不自在嗎?”
布詩伸手在昊才下巴上一捏,昊才立刻滿頭大汗,嘴巴張著合不攏,疼得只朝那幾個幫閑揮手。
“喲,來了不要命的了,”幫閑圍了過來,“知道這是誰嗎?七星社社長昊邦的兒子,昊大少,連昊大少都敢欺負,你真是……”
布詩一個手刀,說話的家伙利索地倒在了地上,其他兩個一看對方手頭硬,嘴里說著狠話,溜了。
布詩拎著昊大少朝門口走去,這場風波除了臨近的人看了幾眼,完全沒有泛起漣漪。
盛**著摩托從七星社門前疾馳而過,布詩一手扶住坐在后面的昊大少,一手甩了一支飛鏢,釘在了七星社的門柱上。
摩托在最近的出口離開地下庇護所,朝浩蕩山開去,停到了那座林間小屋前,布詩像拎小雞一樣拎著昊大少,把他扔到了小屋旁邊的柴堆上。
昊大少的酒全醒了,他嗚嗚作聲,指著自己的嘴巴,祈求地看看布詩,又看看盛顏。
“活該,以前看你就是個花花公子,紈绔子弟,現(xiàn)在干脆是個惡少了,”盛顏罵道,“就你剛才那惡毒樣子,打死你都不多。”
“別和他廢話,”布詩取了麻繩,三兩下把昊才手腳綁了,“肉票在這了,就看他爹怎么做了?!?p>
公羽百行
作者按:幫閑是一種有趣的職業(yè)。有錢有閑固然好,但只是閑的話,就太無聊了,而且那些擱置的錢也被“浪費”了,幫閑應運而生,他們沒別的能力,就是會花錢,花得充分,花得徹底,花得不重樣。西門慶的朋友們就大多是幫閑,賈府中也不乏這樣的幫閑。比幫閑更有能力的是食客,這就是更高地位的人才能養(yǎng)得起了,再高的是謀臣將相,這是王庭才能容納的。把謀臣將相和幫閑相提并論似乎不妥,但一個昏君,旁邊的奸臣權臣可不就是幫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