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來得很快,寒風刺骨,就像針一樣穿透她的衣服,穿透她的骨髓。但比寒風更讓人刺骨寒涼的是變心的人。
三個月了。大一才過三個月而已,為什么人會變得那么快?
路婕盯著視頻通話里面還在為自己不能來到這個城市而在辯解的男友米震東。她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他說,“分手吧。”
她與男友米震東是高三的時候在一起的,兩個人黏膩地不行。后來高考志愿沒考上一個大學,兩個人任性地讀了高四,結(jié)果因為分數(shù)限制,兩個人還是沒上一個大學。高四畢業(yè)的時候,兩個人也知道不能再任性下去,就各自去了自己分數(shù)能達到的大學讀書。上大學前的暑假,兩個人還黏在一起,怎么也不舍得分開。兩個人還斬釘截鐵地說他們絕不會陷入“異地戀會分手”的詛咒當中。
但是他們沒有逃過異地戀該有的局面,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學校,不同的人際,不同的經(jīng)歷,讓他們越走越遠。
一開始視頻聊天,他們還能說說自己在學校經(jīng)歷的事情。后來,兩個人共同話題很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米震東越來越不耐煩她說話,還總是疑神疑鬼,兩個人每次視頻通話都是以爭吵結(jié)束。
后來,她覺得也許他們應該保持每個月至少見一次,她想飛去他的城市,他說心疼她,不愿意她奔波,讓她等他來。她信了,傻傻地等,傻傻地睡不著,最后第二天就被潑冷水,就好像這場約會里,只有她一個人滿懷期待的等候。這一次,米震東說會來她所在的城市找她,她怕他又“放鴿子”,所以反復確認了三天,米震東告訴她,飛機票買好了,行李都準備好了,說不會失約。她興奮地三天都沒睡著,她賭他不會失約,一定會來,她還規(guī)劃好了接下來三天要帶他去哪。她還想好了逃課的借口,可是她滿心歡喜準備,結(jié)果她賭輸了。他現(xiàn)在告訴她,他來不了了,因為有原因,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她什么原因都不想聽。
不管這三個月,米震東對她有多少猜忌、爭吵,她也沒有這么失望過。她知道,這是他們異地戀會存在的問題,也是熱戀期過后考驗他們的時候,她想著只要他們努力,就能打破“異地戀會分手”的詛咒。但是,要努力是兩個人的事情,而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視頻對面的米震東還在滔滔不絕。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總是聽不到,看不到她的需要,總是在自顧自地說自己的東西,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這段感情到底要來干什么呀?用來干什么的?路婕整個人煩躁地像熱鍋上的螞蟻,她耳朵里面已經(jīng)不想再聽到米震東的聲音,猛地用右手拍了一下桌子,嘶吼般地問,“米震東,你聽得見我說話嗎?”這一下震得手機抖動了一下,震得對面滔滔不絕的米震東晃過了神。
“你兇什么呀?”米震東遲鈍了一秒,馬上晃過神來,扭著眉頭,來脾氣地問。
看到他不安慰自己,反而對自己兇神惡煞,路婕整個人都氣哭了,然后狠狠抹了自己的淚,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以后不會兇你了。我們分手?!?p> “路婕,你認真的嗎?把‘分手’掛在嘴邊有意思嗎?你們女人都是這么無理取鬧的嗎?還是只是你?”米震東幾乎是不帶思考就冷嘲熱諷道。
“呵呵~”路婕用手將散落的劉海往后耳根拂去,胸口一股怒火燃燒,無理取鬧?呵呵呵~她邊想著邊把伸手抓起在手機架上的手機,對著手機的人說,“米震東,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的對話只剩下爭吵,你自顧自地說自己的。我沒說兩句,你對我疑神疑鬼,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們這樣糾纏下去,你不開心,我不樂意。還不如分手來的快樂。”
“你早就這么想了吧?怎么?有新對象了?對你很好嗎?”對面的米震東似乎是猜到什么原因一樣,整個人就來勁地質(zhì)問。
“你神經(jīng)呀?你哪只眼睛看見了?”路婕氣地跺了跺腳,身下的凳子跟著路婕的動作發(fā)出了“吱呀——”地尖叫。
“反應那么大?我難道還要捉奸在床?”
“你自己心理齷齪,你就不要隨意去齷齪別人?!甭锋颊麄€人鼻孔都氣得發(fā)抖,就差沒穿過屏幕給他來一巴掌。
“你看你迫不及待地,你覺得你像什么?”
“你神經(jīng)病就進青山呀,在我這里胡說什么呀?”路婕直接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發(fā)出“彭啪嗒——”地聲音。那樣的狠勁還是沒把手機摔破,而手機屏幕里面?zhèn)鱽淼穆曇糇屓酥幌胨け?。“想分手?好呀,和我約一次炮呀?!?p> “神經(jīng)病。”路婕氣地直戳屏幕的“掛斷”鍵,“嘟——”地一聲,視頻通話掛了。路婕的眼淚像泉水冒泡一樣,一顆顆地“撲哧撲哧——”順著臉頰流下來??粗謾C那個微信頭像,還在不斷地彈出消息。
“怎么?受不了了?!?p> “那你還分什么手?”
“...”
一條條全都是惡心的話。
一個人愛你的時候,你的任性你的缺點都是可愛,一個人不愛你的時候,你說話是錯,不說話是錯,連呼吸都是錯。
路婕看著這些話,真覺得這真心是喂了狗。她點開語音鍵,對著說,“我是來通知你的,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的。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再見?!?p> 等語音發(fā)出去之后,她直接挨個將他微信、電話、QQ、支付寶、淘寶等各個APP存在與他有關(guān)的都拉入了黑名單。等點開手機相冊,看到當年他們在一起的合照,一張兩張都是他們曾經(jīng)逛過的地方,他摟著她,她抱著他,說會永遠走下去的誓言在耳畔回響,仿佛還在昨天。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變了,他們再也沒有這樣的合照了。她的手指顫抖地在屏幕刪除鍵上,淚水“撲簌撲簌——”地順著臉頰流下,最后她一咬牙,點了“全選”“刪除”。
完事之后,蓋著手機倒趴在桌子哭了一會,幸好舍友不在宿舍,不然這么丟臉的事情,又要被知道了。別人多羨慕自己有男朋友,分開的時候,她就覺得多難看。她哭了好一會,梗在喉嚨里面的委屈卻沒有好好疏通出來,于是就打電話,跑到了衛(wèi)冰馥的宿舍痛哭了一場。
“我們在一起兩年,分開不到一個月就對我猜忌,懷疑,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你忙就讓我去找你呀,又不讓我去,說好的來,每次都放我鴿子?!甭锋急еp膝,邊抽著腳旁的紙巾,抹著鼻涕,痛苦地訴說。
“明明是他的錯,到最后還說那么難聽的話,連體面都不給我。就好像我在他那里,已經(jīng)和妓女沒什么不同了?!甭锋颊f到最后,哽咽地說不出話。他怎么能說出那樣的話呢?怎么可以對她說那樣的話呢?
路婕抱著頭歇斯底里地痛哭著。而一旁的衛(wèi)冰馥只能邊遞紙巾,邊說,絮絮叨叨地陪她罵一通米震東。
“八成是變心了。不然怎么可能又不讓你過去呢?”
“他可能早就變心了,不然為什么會煩躁你說話,以前不是巴不得你多說幾句嗎?”
“說不定他早就在別人的懷抱里面過冬了?!?p> 到最后衛(wèi)冰馥邊遞紙巾,邊擰開酒瓶遞給她,“渣男,這種人不值得,分了好。森林這么大,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還是一個長歪的脖子樹。我們下周就跟隊去旅游,放松放松?!?p> “對。”路婕接過紙巾抹了兩把淚,接過酒瓶和衛(wèi)冰馥的酒瓶碰了一下,豪言壯志地說,“該死的愛情,該死的渣男,見鬼去。”然后就把那嗆喉嚨的酒一飲而下。烈酒像火焰一樣,將她那回不去的從前燃燒殆盡。這一夜之后,再沒有米震東。
這是路婕第一次在愛情的賭場上下注,賭的是一個叫米震東的男人不會失約,但是她賭輸了,輸?shù)舻牟皇悄莻€男人失約,而是他們變質(zhì)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