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尖叫
吃完了晚飯,女人輕輕拉著兩邊的裙擺,行了一個拙劣的禮,再次哼著歌離開了。
木頭撞擊的聲音漸漸遠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潮濕的木頭味道,像是腐爛已久的木樁,露出一截在濕潤的泥土中,混合的味道。
廳堂里立刻只剩下他們二十二個人了,四周擺放著滿滿的娃娃和人偶,大多造型精巧漂亮,栩栩如生。
即使只是看著,恍恍惚惚也讓人生出一股子對視的錯覺。
經(jīng)過了之前的教訓(xùn),大家也都不敢隨意說什么,好一會,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桌子后邊擺著一派低矮的柜子,小小的人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頭對著他們,嘴角的笑容勾畫得極其逼真,像一個個漂亮的孩子。
“不早了,要不,我們先去休息?”不知道誰先開口說話了。
沒有人接話,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怪異了,與其一個人待在房間里,還不如一起待在這里。
林筠也沒有開口,或許是一種直覺,讓她往閔行那邊望了一眼。
他們,選擇留在這里,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好一會,有人開口了:“你們今天做了什么?那兩個人才會死?”
林筠循著聲音看去,是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穿著灰色長袖,脊背微微彎著,沉著臉色,放在人群中,壓根就不起眼。
跟那兩個人一起的三個人身子頓時緊繃了起來,摸不準自己要不要說話。
中年男子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踢了一下桌角:“不說,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伴隨著他的怒罵聲的,還有一聲沉悶的撞擊掉落聲。
林筠順勢看向中年男人腳下,被桌布包裹了的桌子什么看不到。
沒有人動,是自己聽錯了嗎?
似乎是被嚇到了,三個人斷斷續(xù)續(xù)說起了當時候的事情。
“我們最開始以為只不過是惡作劇,就準備離開,鄒凱走在最前邊,剛剛過了那塊石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人偶。”
說到這里,其中一個女孩子忍不住又哭出了聲,只不過,誰也沒有心思安慰她了。
“那第一個就是不能夠出小鎮(zhèn)的范圍了,第二個呢?”中年男子神情滿是不耐,粗聲粗氣地問道。
“他,他也沒有做什么,只不過是沖著那個人喊了一聲而已?!甭曇艏毴?,顯然被嚇得不輕。
“喊了一聲?不會是暴露了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信息的事情吧!”
這句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原本哭泣的女孩回了一句:“我們本來就不是,又不是我們愿意來這個鬼地方的!”
“蠢貨!”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直接起身離開了。
女孩有心想要反駁幾句,看到中年男人離開了,愣在了原地。
顧則和閔行還有尤路平,也很快上了樓,大廳里剩下的幾個人看到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還是也跟著上了樓。
林筠走在了最后,心里還惦記著那個聲音,上了樓梯的時候,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泛著油光,破舊的桌布底下,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偶樣式的東西,被長長的桌布遮擋了大半身形,讓林筠一時之間不能夠確定。
突然之間,桌布似乎小小的抽動了一下,從里邊露出半個斷裂的手臂還有頭,林筠下意識偏過頭去。
不再停留,而是直接快步上了樓,腦海里,那截斷手還有微微偏過來的頭,卻一次一次出現(xiàn),愈加清晰。
房間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四間,林筠來得晚,只有右手邊靠近樓道的一間還有盡頭的兩間房沒有被掛上牌子了。
就近選了靠近樓道的那間,林筠推開門直接進去了。
房間不大,暈黃的煤油燈照得屋子里模糊不清,里邊只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桌子,空氣里是潮濕的木頭香氣,濕氣打在臉上,黏糊糊的。
床頭擺放著幾個人偶,做工倒是比不上底下的看到的,人偶的衣服還有面容雕刻得極其丑陋,扭曲不堪,像是那些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畫作上的人物一樣,房間似乎有段時間沒有收拾了,東西擺放得有些亂。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林筠稍微低頭,很容易就看到了自己身上還染著鮮血的衣服,沒有衣服換,林筠只能夠隨便找了一點水,勉強洗了一下。
床上的被子也透露出一股潮濕腐朽的味道,不過對于擔驚受怕的一天的林筠來說,這已經(jīng)足夠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誰知道最后還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了,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夢里,全是自己敲門轉(zhuǎn)過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自己的畫面,還有那一瞬間的看到的斷手和人偶頭顱。
迷迷糊糊之際,一聲尖叫聲驚醒了林筠,她猛地坐了起來,發(fā)絲凌亂,立刻匆匆忙忙出了房間。
剛剛打開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沖了過來,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大攤血跡,從不遠處的房門口底下的縫隙流了出來,昏黃的燈光打在上邊,地板被血液浸染,變得暗紅發(fā)黑,時間有些久了,血跡已經(jīng)微微凝固了。
旁邊站著幾個人,林筠認出來這是那三個組團的新人。
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看到眼前的慘狀,神色各異,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顧則最先行動,一臉平靜地靠近房門,沒有任何聲音,伸出手,想要推開門。
“顧哥,要不先等等?”閔行忽然開口,目光警惕地看著房門。
顧則倒是很冷靜:“沒事,這跟上次不一樣?!?p> 說著,“咔嚓”一聲,房門慢慢被推開,房間里沒有燈,時間還早,外邊還是一片昏暗,門口透出的光慢慢射進去,入眼是一截血跡斑斑的斷手,從手臂上端被硬生生扯斷的樣子,手指尖觸碰到血跡,點點的血跡附在上邊。
隨后,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歪在一邊,臉上濺上了大片的血跡,正巧對上門口的眾人,頭下是鮮紅的脖頸,竟是一個斷頭!
這是,昨天的那個中年男人?
地上還有一些粘連的不明東西,顧則輕輕皺著眉頭,蹲下去認真看了看:“這應(yīng)該是他脖子上的缺失的那些皮肉?!?p> 大家這才注意到,脖頸的側(cè)面,泛著暗紅,原本應(yīng)該在上邊的皮肉消失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