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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家宅有豪杰

道觀前飲一壇言和酒

楚門家宅有豪杰 云生草 3107 2021-07-22 23:53:19

  “哥,你怎知他的靈符跟神明相都是假的?”小笄兒嘴里塞著芽糖,與楚南風說著閑話。

  楚南風肩上扛著米糧,聽得追問,咳了幾聲,故作一本正經,“這有何難?你把爹爹書柜上的書,全部通讀一遍,還有什么術法神通不可破?”

  小笄兒向楚南風,吐了吐舌頭,“你騙人,楚爹爹的書柜,就連我都不能碰。就你?縱是楚爹爹讓你看,依你的性子,又怎能通讀全部?你就吹吧你?!?p>  楚南風大笑,不置可否,“你個鬼靈精,我的底細,你倒是知道得很。是是是,你說的都在理。爹爹書柜里的書,我確實沒看過。不過,我幼時隨爹爹待過南蜀,倒是遇過精通方術的玩伴,跟他學過一手。不想今日,竟是用上了。”

  “我就說你騙人吧,果不其然?!毙◇莾盒∽煲痪?,得意揚揚,“哥,你走快些。我阿娘還在等著米糧做飯呢?”

  “催催催,你就知道催。沒看你哥我,抱著米糧,汗津津么?你阿娘也真是,吃我楚家的米糧不就完了?又何苦倒騰著賣豆腐、賣布,拿賺來的銀兩,再置換米糧?”

  “你懂啥?我阿娘說,這叫自給自足。好男兒傲立天地,生當為豪杰,死亦為鬼雄。我等孤女寡母,巾幗也當不讓須眉,該自力更生,不能總等著讓人救濟。”小笄兒將芽糖咽下,言語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楚南風聽言,身影立停,將米糧丟下,“既是如此,那煩請笄兒小姐,自個拎著米糧罷。你哥我,先行回家,就不伺候啦?!?p>  小笄兒聽言一愣,神色一變,滿臉堆笑,立時改口示弱,“別別別,哥……我這細胳膊細腿,哪能拿得動這些米糧?你莫信我阿娘的鬼話,她就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p>  “你這變戲法呢?臉變得那么快?若是讓你阿娘知道,你背地說她壞話,你就不怕她,不讓你進門?”楚南風竊笑,言語嘲諷。

  “我阿娘才不會呢?她向來講理得很。我這也算不得變臉。論起來,頂多是個識時務者為俊杰,”小笄兒回頭一笑,笑靨緋生,巧言爭辯。

  一個人影一身道袍,背著一個姑娘,在楚南風跟前,一閃而過,行色匆匆。楚南風覺察,定睛細看,認得那人。他將米糧,一把塞在小笄兒懷中,而后腳步邁開,急急追趕。

  小笄兒兜不住,米糧重沉。米袋自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小笄兒看著楚南風背影,急急呼喊,“哥,你去哪?楚爹爹還等著你回家吃飯呢,你把米糧丟給我,我可怎么帶回去……”

  楚南風未有應聲。小笄兒看著地上一大布袋的米糧,嘆息一聲,暗自愁苦。

  楚南風腳步匆匆,緊隨那人影。人影他看得清楚,正是江小郎。

  這小道士,坑蒙楚鎮(zhèn)百姓也就罷了,竟是拐帶良家少女。真是好大的膽子。虧得上次與他聯(lián)手,大破官糧遭劫之案。不想竟是人面獸心的家伙,真是看錯了人。楚南風心頭憤懣。

  他跟著江小郎,在楚鎮(zhèn)大街小巷穿梭。緊趕慢趕,才沒有跟丟江小郎。

  說來也是奇怪,這小道士輕功,可真了得,背著個姑娘,還能身影靈便,來去自如。楚南風心頭,一陣嘆服。

  追趕了一時半會,江小郎身影,一個飛身,躍入清源道觀。他身影遁行,隱沒在高高的院墻。

  楚南風停下,氣喘吁吁。他抬眼一看,見得道觀,總算心安。原來是在這道觀作奸犯科,也不怕攪擾了三清的清凈。楚南風顧不得歇息,怒氣沖沖,自道觀大門往里闖。

  清源道觀的大門,嘭地一聲,被楚南風踹開。楚南風進了道觀,見得江小郎,怒氣顯現(xiàn)于表,不由分說,厲聲質問,“你擄走的姑娘被你藏在何處?快給我交出來?!?p>  江小郎換了一身道袍,見得楚南風,不明所以。他想起法壇之辱,臉色一變,一時不喜,“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拆我法壇,壞我法術,竟還有膽量找上門來。什么姑娘不姑娘的,道爺我不知道?!?p>  “你個采花大盜,有膽子做,沒膽子認。你既是如此冥頑不靈,我就把你打到認為止?!背巷L不由分說,出了拳腳。一套楚家拳虎虎生威,直直向江小郎逼來。

  江小郎未有料到,楚南風真會動手。他避閃不及,被楚南風打了數(shù)拳,頓時鼻青臉腫。

  “喂,你這是何意?我救過你,金勾賭坊中還幫過你。你怎這般恩將仇報?”江小郎急急叫喊,身影以輕功躲閃。

  “救過我又如何?真沒想到,你竟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若早知你是衣冠禽獸,我何須你救?金勾賭坊中,我又何須你幫?”楚南風應聲。

  “你……我就沒見過,你這般不知好歹之人。救了你不思還報,二話不說就是要打。你爹莫不是屬猴的?生了你這猴精。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動腳?!苯±膳?。

  “你爹才是猴精呢,你爹是,你全家老小都是。山猴才喜在這,山野道館里閑居。有事沒事,扒拉了山間的野果,也好充饑。行些蠅營狗茍之事,也是隱蔽?!背巷L還嘴,未留任何情面。

  “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道爺我何曾受過這種侮辱。莫要以為你拳腳厲害,我就打不過你。你個混蛋,今天不教訓一下你,只怕你不知道我的厲害。”江小郎怒發(fā)沖冠。

  “喲,小道士這是要發(fā)威了?發(fā)威又能如何,還不是一只病猴。”楚南風又是嘲笑。

  聽得楚南風笑嘲,江小郎如何能忍。他一個飛身,以師傅教授的若虛步,及至楚南風跟前,出其不意,先給了楚南風一拳。

  楚南風眼角,頓時紅腫。他眨著眼睛,瞪看江小郎,“你個混蛋。不把你打趴下,我楚南風的名號,倒著寫?!?p>  說著,楚南風撲了過去,抓住江小郎的道袍,與江小郎扭打一處。

  楚南風拳腳沒個輕重,江小郎也不甘示弱。二人相互纏斗,須臾片刻,不分勝負。

  一道聲音響起,“小女子拜謝恩公救命之恩?!甭曇羧崦?,是名女子。

  楚南風聽言,停下拳腳,順眼看去,見得一名女子,一身村婦打扮,卻是長得格外標致。

  江小郎順勢一踢,將楚南風踹開,他起身站定,與村婦行了禮,“無量天尊,姑娘,你總算醒啦。”

  邱婷眼角含淚,感念萬分,頓時跪了下來,給江小郎磕了三個響頭,“小女子拜謝仙師救命之恩。若不是仙師出手,小女子此刻,只怕就喂了海妖了?!?p>  “哪來的什么海妖。不過是那宋神婆信口雌黃,想害你性命,撈百姓錢財。她早有謀劃,法壇求雨是假,法壇施法也是假。求雨不靈,她自會行她的陰謀詭計。”江小郎理了理衣袖,毫不在意。

  “仙師看得通透。大恩不言謝,請仙師再受小女子三拜。他日做牛做馬,必定報還?!鼻矜霉ЧЬ淳?,再行了大禮。

  “小事小事,你若是無恙,就回家去罷。你爹爹在河畔,哭得如此傷心,必定憂心你的安危。你自小路回去,早些與他報個平安罷。”江小郎與邱婷作了交代。

  邱婷點頭應諾,收了淚水,再向江小郎行了大禮,而后腳步輕緩,自清源道觀離開。

  “若是鄉(xiāng)親們攔你,你就說是海妖放你歸家,與爹爹團聚。千萬莫說,是我救的你。如此行事,方能保命。”江小郎再作交代。

  邱婷連連點頭,未作停留,離了清源道觀。

  楚南風在旁,不住皺眉。原來方才不由分說動手,竟是誤會了。這廝,不是采花大盜。楚南風心中,頓顯難堪。他看了一眼江小郎,正好遇得江小郎惡狠狠的眼神。

  楚南風低下頭,不作言語。他思量再三,終是放下心中傲氣。

  楚南風一個俯身,畢恭畢敬,向江小郎行了大禮,“是在下誤會了,方才多有得罪,還請閣下海涵?!?p>  江小郎自覺奇妙。這人,一言不合動手的是他,而今收手致歉的也是他,可真是有意思。

  江小郎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罷了罷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無量天尊。”

  江小郎隨性一坐,自桌案拿了酒壇,取了紅蓋,獨自豪飲了一口。酒水醇香,是為楚鎮(zhèn)特制的女兒紅。他喝了幾口,回念今日之事,幾多古怪,也來不及,細想梳理。

  “笑看古今皆往事,一壇美酒話春秋。歲淺慢斟邀明月,金榜及第醉方休……”江小郎吟誦幾句詩詞,又是飲了幾口美酒。

  楚南風自覺有趣,自桌案拿了另一壇酒,與江小郎并坐一處。他揭了紅蓋,舉壇與江小郎的相碰,“來,干,方才是我莽撞。不知你背她回道觀,是從河里救了她。不知者不怪,還望海涵?!?p>  江小郎一笑,并不在意,“不打不相識。好歹我也是救了你性命的救命恩人。你這……著實……”說著,江小郎一聲搖頭嘆息。

  “著實太沒眼力勁。”楚南風做了補充,一笑了之,而后豪飲了壇中美酒。

  “說得在理”,江小郎大笑,舉壇與楚南風的相碰,“不打不相識,往后也就算認識了?!?p>  “認識了也無用,見你搶強婦女,作奸犯科。我楚南風照樣,予你不客氣?!背巷L舉壇,又是飲了一口美酒。

  江小郎聽言,看了一眼楚南風,未有反駁。他大笑,將酒壇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高聲應答,“說得有道理。于百姓不利者,皆是禍害,盡該鏟除。善惡終有報,無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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