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就是要你這般痛楚、難受。如此,方消我心頭之恨?!苯鹑缫鈵汉莺荩念^仍是恨意。
他仰天長看,心有悲楚,“兒啊,今日為父幫你報仇了。傷你的、害你的,爹爹一個都不會留?!?p> 金如意起身,幾縷銀絲垂下,夜風(fēng)中輕晃。遙看他的身影,算不得英雄好漢,倒有幾分喪子的悲涼。
江小郎發(fā)狠,若虛步催動,一把道劍使了全身氣力,在一眾家丁之中縱橫。道劍揮砍,直將一眾家丁砍傷。江小郎躍身,及至楚南風(fēng)身旁,急切追問,“二哥,你沒事吧?”
楚南風(fēng)抱頭痛哭,嘴里不住呼喊,“我殺了我爹,我殺了我爹……”
江小郎聽言,看向被家丁帶走的楚陽,見他身影站定,仍未倒下,寬慰楚南風(fēng),“你爹沒事,他很好,他很好。”
楚南風(fēng)聽言抬頭,見得楚陽面帶微笑,確實安好。他心頭難受,仍是過不去心頭那道坎。弒父之罪,如山如海,壓在心頭?!笆俏业腻e,是我的錯,我不該殺了金家少爺,我不該……”楚南風(fēng)掩面致歉,心中提防,已是垮塌。
江小郎自知楚南風(fēng)已是無力再戰(zhàn)。他往嘴里,再丟了一顆大力丸,瞬時嚼爛。藥丸有些苦,只是須臾間,他恢復(fù)了氣力。而今場上,只他一人能戰(zhàn)。他看向金如意,卻沒有絲毫怯意。
一把道劍縱橫揮挑殺,江小郎身影掠過,只是數(shù)息之間,了結(jié)了數(shù)名家丁的性命。江小郎身影站定,道劍一揮,“金如意,你殺我?guī)煾?,傷我二哥,今日定要你血債血償?!?p> 金如意眼睛瞇起,看了江小郎好久,終是開口,“我想起來了。那日相助楚南風(fēng),殺我兒的,也有你吧?”他眼睛變大,心中又是閃過,幾分殺意。
“有我又怎樣?你要想殺我,就直管來,我豈會怕你。我江小郎,無牽無掛,斷不會再與你,卑躬屈膝。”江小郎話語一出,心頭一驚,若是平日,他可沒這勇氣說出這話。今日事急,倒是幾句壯志豪言。
“好好好,來齊了就好。也省得老夫,出手麻煩?!苯鹑缫庖粋€伸手。一眾家丁會意,大刀在手,頓時沖殺而來。
江小郎見狀,提了道劍,上前應(yīng)敵。他看了一眼楚陽,又看了一眼小笄兒,身影遛竄,先向小笄兒奔去,試圖將小笄兒,先行救下。
一把道劍在家丁身上劃過,一名家丁登時斃命。他伸手,拽了小笄兒的右手,意欲將她帶走。一把大刀襲來,橫空揮砍。江小郎見狀,不得不松手。
一眾家丁聚攏,將小笄兒團團圍住,阻攔下江小郎。
江小郎見狀,不急不惱,一個縱身,若虛步出,便是數(shù)息間,向楚陽奔去。楚陽跟前,家丁漸少,江小郎揮劍,斬殺了數(shù)人,及近楚陽跟前。
“不好,快給我攔住他?!苯鹑缫庵保泵泻?。
一眾家丁不解,不就是小道士近身楚陽么,怎就不好了?眾人來不及思索,手提大刀,就要打殺。
江小郎揮劍,一劍將楚陽身上的繩索割斷。楚陽身影倒下,江小郎攙扶,將其扶穩(wěn)坐好。
楚陽嘴角嘟嘟囔囔,似是有話說。
江小郎靠近,只聽得他低聲言語,“藥……給我……藥……給我……”
江小郎聽言,不解其意。這好端端地,楚陽要藥做甚?江小郎忽是拍了拍腦袋,是了是了,大力丸還有幾顆,或是有些用途。他掏了懷中藥丸,塞了一顆到楚陽嘴里,而后又把剩下的藥丸,盡數(shù)塞在楚陽懷中。
一眾家丁打殺而至,江小郎見得,顧不上再照看楚陽,急忙飛身應(yīng)戰(zhàn)。
一把道劍揮砍,江小郎打殺一陣,終是氣力衰竭,右手漸軟。大刀不斷襲來,將江小郎逼迫后退。江小郎看著,又是襲來的大刀,心上驚慌,忍不住暗叫,不好,不好,吾命休矣。
一桿銀槍,橫揮而過,替江小郎攔住了一眾家丁。而后,銀槍橫挑豎揮,一個家丁,接著一個家丁,接連應(yīng)聲倒下。
江小郎詫異,看向握槍之人,只見楚陽銀槍在手,宛若神助。一桿銀槍閃過霜花,而后一陣寒意襲來。霜花彌漫,在地上凝結(jié),向四周擴散。又是霜靈槍,江小郎細看,更為驚嘆。這霜靈槍,比楚南風(fēng)所使,更為精湛。
那封住了楚陽穴道的銀針,借著大力丸的氣勁,楚陽已將其逼出。穴道既解,楚陽功力,恢復(fù)了七八成,再不用聽人擺布。銀槍落下,一股槍勢將一眾家丁擊倒,楚陽收槍站定。
“不錯不錯,楚家槍,名不虛傳。老夫佩服佩服……”金如意拍手稱贊,倒是幾分真誠。
“如意兄,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兒被殺,我兒雖有錯,但錯不及死??丛谖业谋∶妫憔头胚^他吧。若是不能,縱是要我以命相還,我也心甘?!背栭_口,試圖與金如意講些道理。
金如意冷笑,“我兒已經(jīng)死了,說這些還有何意義?今日,我金家縱是血流成河,也不會讓你楚家之人獨活。”
“楚陽兄,你我也是多年交情。今日,你也莫怪我手下不留情。喪子之痛,我也要讓你嘗嘗?!苯鹑缫馄鹕?,看向四周,一聲吆喝,“都出來罷,好好招待我們的楚少爺?!?p> 話音一落,一眾殺手自院墻現(xiàn)身。他們一個個,身穿黑衣,頭戴蒙布,手中緊握一把弓弩。箭羽上弓,弓弩滿弦,只待一聲號令,便是萬箭齊發(fā)。
一個弓弩手首領(lǐng),自院墻東北角探身。他伸手一指,一眾弓弩手調(diào)向,萬千箭羽,對準楚南風(fēng)。
一枝響箭沖天,在天上綻放出黃色火焰。一眾弓弩手松了手,萬千枝箭羽,向楚南風(fēng)射來。江小郎見狀,身影飛掠,站定楚南風(fēng)跟前,一把道劍揮動,替楚南風(fēng)擋下箭羽。
楚陽見狀,提槍上前,一桿銀槍揮動,亦是替楚南風(fēng)攔下箭羽。
箭羽簌簌而來,未有停歇。數(shù)十枝箭羽,被楚陽阻擋。數(shù)十枝箭羽,被江小郎攔下。然箭羽不絕,仍是向楚南風(fēng)襲來。
楚南風(fēng)眼神呆滯,仍未從弒父之事中恢復(fù)過來。他看著滿天箭羽,不躲不閃。
金如意見狀,一個飛身,落在身后,躲了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弓弩。他搭弓拉滿,一枝箭羽上弦,而后射出。箭羽迅疾而來,向楚南風(fēng)奔去。
一個身影迅疾奔來,擋在楚南風(fēng)跟前。箭羽射在她的心口,她的身影搖搖欲墜。眾人驚愕,始料未及。小笄兒回頭看向楚南風(fēng),嘴角銜笑,輕聲一喚,“哥……”
楚南風(fēng)回神,眼睛越睜越大,一聲驚叫,“笄兒……”他身影奔走,在小笄兒倒下前,將她抱住。
鮮血在小笄兒心口散溢而出,在她衣襟暈開,好像綻開了一朵血蓮。她看著楚南風(fēng),臉上幾縷天真,嘴里蹦出,“一直都是……你……你……護我……今日……換我……護你……了”話畢,她眼睛一閉。
“小笄兒,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哥哥不讓你死,你也不能死……”楚南風(fēng)驚慌,一直搖晃著小笄兒的身子,卻不見她動彈。
楚南風(fēng)慌了心神,急急叫喊,“三弟,三弟,你快給她看看,給她看看啊……”
江小郎問詢,飛身而來,落在楚南風(fēng)跟前,一個低身,予小笄兒號脈,而后搖了搖頭,“不行了,氣若游絲,該是沒救了……”
“你說的是什么胡話?怎么會沒救?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能死,不能死……”楚南風(fēng)伸手,扯了江小郎的衣襟,不住叫喊。
“知道,知道……”江小郎伸手,自懷中掏了一個白瓷藥瓶,而后將瓶中藥丸倒出,喂了小笄兒,“這護心丹也救不了她的性命,但可保她今日氣息?!?p> 無數(shù)枝箭羽,又是簌簌而來。江小郎見狀,不得不手握道劍,再作抵擋。他與楚陽,攔住箭羽的攻勢,未讓箭羽近身。
“金如意,你還我小笄兒命來……”楚南風(fēng)將小笄兒安置一旁,一聲吼叫,發(fā)了狠,怒發(fā)沖冠。他腳步邁開,不顧箭羽,向前走去。
“爹爹,予我子銀槍?!背巷L(fēng)一聲叫喊。
楚陽會意,他將楚家槍橫在跟前,而后按動了槍上機關(guān)。好好的一桿銀槍,頓時斷為兩節(jié)。楚陽將槍頭那節(jié)留下,將槍尾丟給楚南風(fēng)。
楚南風(fēng)自空中接過槍尾,而后伸手,再按了槍尾機關(guān),那暗藏在槍尾之中的子槍頭,頓時現(xiàn)身。一桿銀槍,恢復(fù)如初,是名子銀槍。
楚陽亦是按動了機關(guān),暗藏原槍頭里邊的槍尾,頓時現(xiàn)身,又是一桿銀槍,是名母銀槍。
楚南風(fēng)揮動,一桿子銀槍揮挑,將箭羽盡數(shù)挑開。身手復(fù)初,別無二致。楚南風(fēng)向楚陽、江小郎靠攏,三人并攏一處。
怒火在楚南風(fēng)心里蔓延,他看著金如意,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爹,等會若是打殺得手,他的性命,要由我了結(jié)?!?p> 楚陽見楚南風(fēng)眼神堅定,未有半分猶疑,點了點頭,“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