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童子上前,幾聲高喊,“閑影野鶴一游云,江心釣晚莫須歸。浮生淡看恩與怨,清燈道卷獨守身……秋刀會戰(zhàn)決魁首,三守楚子戰(zhàn)無雙。請?zhí)普崎T,予楚南風授劍?!?p> 話音一落,一侍女手捧一個木托,入了主殿。木托中,安放一把夜靈劍。劍雖非絕世名劍,然為鑄劍師宋溪所鑄。劍出成鋒,也是難得的寶劍。侍女身影停下,靜待唐少橙起身,予楚南風授劍。
楚南風候立主殿中央,看向唐少橙,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唐少橙自坐席起身,一個飛身,瞬息間現(xiàn)身,楚南風跟前。眾人看罷,也是驚嘆。掌門離開山門數(shù)年,武藝精進,更勝以往。
唐秋梨離了場,在場邊遠遠見得楚南風即將授劍,氣得直直跺腳。輸是輸了,然唐秋梨心高氣傲,豈是如此輕易,就會屈服?
唐少橙伸手,自木托之中,拾起夜靈劍,正欲授予楚南風。
陸陵見狀,忽是起身,開口阻攔,“掌門且慢。此子雖是贏了秋刀會魁首,然我三守堂仍有一關(guān),要考他一考。他若能勝了,掌門再授他夜靈劍也不遲?!?p> “哦?陸堂主還有一考?這是何意?”唐少橙好奇追問。
陸陵一笑,未有直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考為陸某私設(shè),只是想試探一下此子武藝。楚南風,你若不愿,自可不去?!痹捯粢宦洌懥贻p功施展,身影瞬移主殿門前,而后伸手,搖晃著陰陽葫蘆,口飲美酒,灑脫而去。
眾人見得陸陵身手,心中喟嘆,紛紛猜想,陸陵行走江湖這幾年,該是諸多奇遇,不然也不會有這瞬移功法。
楚南風見狀,凌波三步施展,手握秋刀,緊隨陸陵而去。唐少橙見二人,離了主殿,身影飛掠,足尖輕點,亦是追隨。場上眾人,見得掌門、三守堂堂主,離了主殿,心生好奇,紛紛離了主殿,同是緊跟。
陸陵在雷臺之側(cè),身影立定,仰頭喝了一口葫蘆中的女兒紅,而后將陰陽葫蘆,收于腰間。
楚南風身影停下,看了看四周,認得是救小笄兒性命的雷臺。他拱手致意,“堂主,你要在這考我?”
唐少橙身影,落下現(xiàn)身。一眾山門弟子,緊趕慢趕,亦是趕來雷臺。唐秋梨足尖輕點,身影落下,在雷臺旁靜觀其變。
陸陵點頭,“正是。此雷臺為蘇姑娘所造,奪天地之造化,應(yīng)變于無窮。你落入陣中,自啟陣法,若能破陣而出,便算過關(guān)。”
楚南風聽言,二話不說,飛身入了雷臺。他身影在雷臺站定,將念陽刀舉起,立時插入陣眼。一道雷電自念陽刀中,遛竄而出,隱沒地下。
雷臺之中,瞬時不同。雷臺以奇門八陣為基,三丈寬。內(nèi)中八門,念陽刀一入,陣法啟動流轉(zhuǎn)。
陸陵幾分詫異,原本以為楚南風入陣,該是幾分遲疑,不想他竟如此干脆利落,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蘇墨在游云門中做客,蹭吃蹭喝了半載。山門中,聽得游云門人鬧哄哄,說是有人要破雷臺之陣。蘇墨好奇,喚了星魁、夜魁,徑直往雷臺而來。星魁、夜魁神行步出,抬著蘇墨,在雷臺落下。
蘇墨腳步邁開,遠見楚南風已入雷臺。她及近陸陵跟前,作揖行禮,“怎么?陸堂主于在下的手藝并不滿意,這是要派堂中弟子,試探試探?”
“非也非也,磨礪磨礪堂中弟子罷了。陸某自知蘇姑娘所造之雷臺,陣法精妙。若是待會,楚南風不能破陣而出,還望蘇姑娘施以援手,救他出雷臺?!标懥旯Ь葱卸Y,誠心請求。
“好說好說。在下也非弒殺之人。道心慈悲,自會相救?!碧K墨應(yīng)諾,在旁觀戰(zhàn)。
說話間,雷臺之中,奇門八陣,應(yīng)時辰運轉(zhuǎn)。地面青石移動,忽是射出無數(shù)飛針。飛針如暴雨一般,自地上而出,向楚南風奔襲而來。楚南風見狀,身影飛掠,急急躲閃。他身影自地上而過,又是觸發(fā)了八陣中其它陣法。
地面忽是一陣抖動,地上冒出無數(shù)竹管,而后竹管之中,噴射出火焰?;鹧嫠拿姘虺巷L靠近。整個雷臺,頓時置于火海之中。
眾人站在一旁,幾分驚愕,未曾料到雷臺之中,竟有火陣。火陣如此兇狠,楚南風赤手空拳,若被火焰射身,如何能逃?眾人緊張,屏息靜望。
楚南風被大火逼迫,撤向陣法邊沿。他細看火陣之中,唯有陣眼之處,沒有火焰。楚南風機靈,凌波三步施展,身影彎下、站直、躲閃、飛躍,費了些手段,總算及至陣眼,躲過了火陣。
地面之中,又是機關(guān)運轉(zhuǎn),一陣抖動。楚南風明了,又是身影飛掠間,觸了地面陣法。
地面竹管迅速沉入地下,而后地上青石轉(zhuǎn)動,移出間隙,忽是飛射出無數(shù)箭羽。箭羽萃毒,見血封喉,飛射入空,宛如滿天星雨,向楚南風襲來。
楚南風驚慌,自陣眼撤離。他身影輕點,試圖少觸碰地面機關(guān)。一枝枝箭羽,自他身旁,飛掠而過,劃破了他的衣裳。數(shù)段衣帶,從他身上掉了下來,而后漂浮間,被箭羽射成碎屑。楚南風飛身,又是四處躲閃,躲了幾柱香的功夫。箭羽漸息,青石閉合,陣法隱沒。
地面之中,忽是咚咚咚,幾分熱鬧。楚南風警惕,看著地面,不知接下來,又是何等機關(guān)?稍待片刻,只見地上青石移動,送出了一只樂隊傀儡。
傀儡們身高不過三尺,手握各類樂器。吹嗩吶的,將嗩吶吹得尖銳。打鼓的,伸手擊打著鼓面,拍得歡喜。敲鑼的,將手中小鑼敲得震天響亮。
傀儡七人,各施手段,吹吹打打,滿是熱鬧??苕倚Γ鎺θ?,宛若真人。如此好玩的樂隊,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就這,也能叫陣法?”山門弟子見得,伸手指著樂隊中的嗩吶手,笑得肚皮生疼。
“就是就是。就這樣的樂隊,有何能耐?難不成,吹吹打打,就能傷人?”山門又有弟子取笑。
蘇墨輕然一笑,低沉應(yīng)聲,“還別說,吹吹打打,真能傷人。”
話音一落,嗩吶手看向山門中的這二人,眼睛忽是變紅,一時間,攝了二人魂魄。而后嗩吶手,手舞足蹈,將嗩吶吹得震天響。
山門弟子,頓時應(yīng)聲倒下,自覺腦殼疼得難受。二人雙手捂頭,在地上一陣蜷縮,神情痛楚。眾人見得,幾分驚恐,原來這樂音,真可傷人。
嗩吶手留了情面,未下狠手。它雙眼忽是變藍,收了功法。地上蜷縮的兩名弟子,得以脫險,三魂俱在,意識漸蘇,緩緩起身。
楚南風見得,幾分畏懼。此等手段,聞所未聞。他身影后撤,試圖避讓。
嗩吶手、鼓手、鑼手,紛紛看向楚南風,而后嘴角咧開,一時詭笑。它們的眼睛瞬時變紅,施展了攝魂的能耐??芘c楚南風對視,只是一眼,而后楚南風開始神識渙散。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聽……楚南風在樂聲之中,僅剩幾分清醒。他搖晃著自己的腦袋,試圖擺脫控制。而后運轉(zhuǎn)周身氣穴,將耳朵處筋脈封堵,緊接著閉眼。神識漸然還歸,楚南風身子恢復,卻成了不能聽物看物的聾子瞎子。
傀儡們見狀,不急不躁。四人照例吹著嗩吶,敲著鼓,打著鑼。另外三人,收了樂器,忽是腳下生風,向楚南風奔襲而來。三人各出拳腳,卻是不一樣的拳路腳路。
楚南風閉目塞耳,未有覺察,身中三人數(shù)掌。一股氣勁襲擊楚南風,楚南風感覺身體里氣血翻騰,支撐不住,忽是吐了一口鮮血。楚南風逼不得已睜眼,見得傀儡三人,又是出了拳腳。
楚南風驚愕,未曾想到這傀儡,竟有如此雄渾內(nèi)力。他身影后撤,急忙躲閃??苣睦锟弦?,急急身法追趕。剛要及近楚南風跟前,楚南風又是輕功施展,躲避開來。
夜魁伸手,砸了一下星魁的腦袋,“怪你怪你,你怎不傳它神行步?”
星魁氣惱,急急躲閃,“非是我做的,小姐不讓。”星魁爭辯,不服還手,與夜魁打?qū)⒁惶帯?p> 楚南風躲避了傀儡,身影停下,一陣喘息??苌矸ㄉ圆?,如若不然,必定被打傷在地。楚南風看向七個傀儡,只見四個吹奏樂聲未停,三人打殺緊追,卻是未有遠離四人。
楚南風眉頭一皺,忽有聯(lián)想。他身影飛掠,四處逃躲,再試了試。三個傀儡繞身追趕,明明及近楚南風,卻是身影停下。楚南風嘴角閃過喜笑,恍然大悟。
楚南風身影飛掠,主動上前,與三個傀儡交鋒。四人打殺一陣,楚南風立時奪路而逃,飛身至其它四個傀儡跟前。四個傀儡見得,急忙將樂器放下,身影飛掠,欲與楚南風交手。楚南風不予理睬,運了掌風。掌風呼嘯,楚南風直直擊于地上。
傀儡們身影及近,還沒打中楚南風,瞬時間失了靈魂,而后吧嗒一聲,倒在地上,再未起身。
蘇墨抬頭,幾分詫異。這楚家少爺,竟是曉得如何破這巽陣?巽為木,傀儡在巽門,生生不息。若是巽門被破,自然不能成氣候。這楚家少爺,倒是幾分能耐,蘇墨幾分佩服。
楚南風身影停下,見地上機關(guān)運轉(zhuǎn)。似是又有異動。楚南風警覺,見得地下雷電縱橫,隱約間,傳向各門。這雷電,該是陣法生息之本。
楚南風見狀,一聲怒吼,運了周身內(nèi)力,一拳擊打在地上。內(nèi)力縱橫,與地下雷電之力,相互擠撞。內(nèi)力將雷電逼回陣眼,退回念陽刀。雷臺頓時消停,安靜下來,再無機關(guān)運轉(zhuǎn)。
楚南風緩緩起身,自雷臺下來。
蘇墨見狀,搖了搖頭,幾聲嘆息,“這小子,可真是沒輕沒重。如此壞我雷臺,斷了雷電之源,只怕不好復原?!闭f著,她一個轉(zhuǎn)身,徑直離了雷臺。
陸陵見楚南風破陣而出,拍手稱贊,“不錯不錯,能破這雷臺奇門八陣,還算有幾分能耐。”
眾人在旁,見楚南風破陣而出,早已急不可耐,一陣歡呼喝彩。
“贏了,贏了,三守堂的,真不賴?!?p> “秋刀大會魁首,名副其實。該給他授夜靈劍?!比巳豪飵茁暯泻?。
守在一旁的侍女聞訊,急忙手拿木托,快步上前。
唐少橙點頭滿意,自木托之中,取了夜靈劍,遞給楚南風。楚南風行禮,畢恭畢敬,將夜靈劍接過。
眾人見得,又是一陣歡呼喝彩。山門的鐘樓,響起了鐘聲。鐘聲連綿,響徹山門內(nèi)外,慶賀秋刀大會之喜。
唐秋梨遠遠見得,楚南風春風得意模樣,幾分不滿。“不就是贏了秋刀大會,有何好得意的?”唐秋梨一時賭氣,冷冷一哼,一個飛身,自雷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