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醫(yī)生同志?”
寧致遠握著石繼誠那雙大而有力的手,仍舊帶有一絲疑惑的情緒說出了這句話。
“來,外邊冷,喝杯熱茶,祛祛身上的寒氣?!?p> 石繼誠一邊說,一邊安排著寧致遠坐在了自己的對面,同時給他倒了一碗龍井茶,隨后繼續(xù)說道:“呵呵,灰雁同志,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你肯定是在懷疑,像我這樣平日里做事圓滑,生活風氣不好的人,怎么可能是我黨的高級特工醫(yī)生呢?
其實,你我同在隱蔽戰(zhàn)線工作,應該知道這份工作的危險性,如果不對自己進行足夠的偽裝的話,我們恐怕沒辦法挺到現(xiàn)在。
只是說,在你的級別,不需要考慮這么多事情,但在我這個級別上,時刻要面對的都是國民黨反動派在濱江城內(nèi)的各色權貴人物。
不夠圓滑,不裝作同流合污的話,又怎么可能讓他們對我如此信任?”
對于石繼誠所說的話,寧致遠感同身受。
潛伏在敵人身邊,尤其是潛伏在保密局濱江站這樣的特務機關,做事如果不夠警惕,不夠縝密的話,等待他的就將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石繼誠看了一眼面色稍霽的寧致遠,繼續(xù)說道:“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我接下來所說的,應該足夠證明自己了。
先說第一點,你是民國三十三年進入濱江站的,算起來,還是一個資歷不深的后輩。
你為人不算圓滑,又沒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可沒幾年的功夫就能被提拔為了組長甚至是隊長一級,你覺得是因為什么,僅僅是因為派系之爭,你漁翁得利嗎?
這第二點,我以醫(yī)生的名義第一次聯(lián)系你,是在三月二十六日,之前都是由苦崖同志負責聯(lián)絡你的,但他已經(jīng)于三月初就被捕入獄了。
聯(lián)系你的方式,是在濱江晚報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那一次的聯(lián)系是為了向你下達獲取濱江城防情報的任務。
這些細節(jié),相信你都還記得吧。
再說上一次,彭山河與王科仁以假情報在濱江站內(nèi)設陷阱抓捕你,如果不是我的突然出現(xiàn),提醒了你,恐怕你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被捕了。
還有前些天,在瑞格聯(lián)森酒店,也是我主動給你做掩護,才使得林海濤的搜查行動最終功虧一簣。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冒著巨大的風險這么做,僅僅因為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嗎?”
石繼誠說的這些,寧致遠自然是明白的。
回想起以往的種種經(jīng)歷,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石繼誠就是黨組織內(nèi)的同志,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醫(yī)生。
能夠自如地在貪圖享樂的國民黨反動派和為國為民的共產(chǎn)黨員這兩個角色之間自由切換,他對醫(yī)生的偽裝和應變能力感到十分的佩服。
寧致遠點了點頭,語氣肯定的說道:“醫(yī)生同志,不用再說了,這些我都明白。
只不過,我們兩人相處得太久,一時之間,轉(zhuǎn)不過這個彎來。
好了,時間寶貴,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約我見面,快說說吧,是不是組織上有什么新的指示了?”
石繼誠點了點頭,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今晚的正題上來,說道:“是的,組織上派了新的交通員,向我傳達了目前的形勢,以及新的指令。
我解放軍大部隊,預計將于這個月底,發(fā)動渡江攻勢,徹底摧毀國民黨反動派在江南地區(qū)的統(tǒng)治?!?p> “這個月底就要開戰(zhàn),這么快嗎?”
對于這個消息,寧致遠感到十分的吃驚,同時也有著幾分欣喜,這意味著又將有一大片地區(qū)、一大批人民脫離國民黨腐朽黑暗的統(tǒng)治。
石繼誠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國共和談已經(jīng)破裂,我大軍兵鋒正盛,理當乘勝出擊。
而濱江城有水鐵兩路通過,是重要的交通樞紐,組織上催促我們盡快取得濱江城防的布置情報,以利我軍接下來針對濱江城的作戰(zhàn)。”
“濱江城的城防布置嗎?這的確是一個難題,說起來,我也正想就這件事情,與你好好討論討論。
醫(yī)生同志,不知道你對此,有什么想法?”寧致遠問道。
石繼誠說道:“灰雁同志,你在保密局濱江站內(nèi)的職級低,有些事情可能還不知道。
幾天前,濱江城內(nèi)幾個軍政部門的一把手開了一個秘密會議,會議主題就是濱江城接下來的城防布置。
具體的細節(jié),彭山河這幾日可能就要下達到我們處一級的軍官?!?p> “噢?那豈不是說,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這份絕密的情報?”
寧致遠對于這個消息顯然感到有些驚訝,天上難道還真有這種掉餡餅的好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好了,我今天也就不需要找你來這見面了。”
石繼誠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攤了攤手繼續(xù)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王科仁最近對彭山河是越發(fā)的順從,只怕有拜入他門下的可能。
在這樣的情況下,彭山河恐怕不會將有關城防布置的所有任務交給我,我也就不能得知相關的所有細節(jié)了?!?p> 石繼誠所說的這個情況,寧致遠倒也有所察覺,怪不得濱江站內(nèi)最近的派系斗爭比以往安靜了許多,原來是王科仁已經(jīng)在向彭山河靠攏了。
他喝了一口龍井茶,抿了抿嘴問道:“醫(yī)生同志,那你準備怎么做,有沒有什么計劃?”
“我思考了很久,現(xiàn)在估計只有直接除掉王科仁,讓彭山河只能信任我一個人,從而將城防布置的任務全部交給我來完成?!?p> “直接除掉王科仁嗎?這個想法實施起來難度很大。
只不過,除掉他,對我們來說,就是去除了一大阻礙,醫(yī)生同志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什么想法了,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如果能夠除掉王科仁的話,于公,可以讓濱江站情報處暫時陷入混亂之中,便于他們以后的行動;于私,王科仁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組織同志的鮮血,殺了他,也可以撫慰這些人的在天之靈。
石繼誠點了點頭,靠近寧致遠,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向他闡述了行動的計劃。
了解了石繼誠的計劃之后,寧致遠思考了一會,隨后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見。
兩個人互相商量了一會,最終確定好了相關的行動方案。
考慮到情況緊急,行動時間就定在明天下午,兩個人再次確認了行動細節(jié)之后,就各自離開茶館,做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