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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

第四十二章 讀書入魔的真相

我真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 風(fēng)消逝 7376 2021-05-28 13:41:04

  在前世,印刷術(shù)是古代四大發(fā)明之一。

  先有雕版印刷術(shù)……

  后有畢昇的膠泥活字印刷術(shù)……

  那么。

  張大田一輩子的心血,是哪種印刷術(shù)?

  “佩服!”

  方鴻走過去,走到張大田面前,不掩飾臉上的震驚,贊嘆,以及敬佩之色:“畢昇再世,當(dāng)真大賢……我沒想到真氣境武人之子,居然會有這么崇高的理想,抱負?!?p>  “并且付諸于行動、實踐?!?p>  “足以變革時代的發(fā)明啊?!?p>  方鴻語氣感慨,走到倉庫門口,只覺得心緒翻騰。

  畢生?再世?張大田一頭霧水,但也習(xí)慣了。

  平日里。

  方鴻嘴里經(jīng)常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兒。

  不過……

  張大田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閃過一絲恍然之色,看向方鴻剛才走過的地方,看的那些邊角料……結(jié)冰墨汁,石塊木塊,鐵片鉛屑,失敗品印紙,以及支離破碎的黑色石板。

  “你看出來了?”

  “單憑這些邊角料就看出來了?”

  “呵呵……我耗盡一生心血,研究出更好的抄書方式?!睆埓筇镏惫垂炊⒅进?,目光炯炯,面色泛起不正常潮紅之色:“我將其命名為:印字術(shù)!”

  “方小子,進來吧?!?p>  “倉庫里,藏書數(shù)千本,任由你抄錄翻看?!?p>  “還有讀書入魔的真相……”

  張大田站在門口,退后一步,側(cè)過身來,攤開手臂,做出邀請入內(nèi)的姿勢。

  見狀。

  方鴻敬佩歸敬佩,搖頭道:“我只想抄書,別的事兒,不感興趣。”

  “老張?!?p>  “你要搞清楚?!?p>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抄書人,出身貧寒,囊中羞澀,身無長技,弱小無助,手無縛雞之力……抄抄書練練武混混日子?!?p>  當(dāng)前,還不是橫空出世的最佳時機。

  穩(wěn)住,才有光明的前途。

  若為了張大田的幾千本書,引出一連串麻煩,就很虧……方鴻很享受目前的平靜生活,悠閑自得,慢慢變強,還有個溫馨小家,兩個小丫頭整日里嘰嘰喳喳。

  方鴻秉承著低調(diào)行事的原則。

  不想卷入到一些完全可以避免的棘手麻煩的事情之中。

  更何況。

  張大田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何目的?

  ……

  倉庫門口。

  只聽張大田說道:“我明白,你現(xiàn)在僅僅是后天三層……不過,抄書人肩負的傳承使命,只是個萌芽,或者說一顆種子,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危險?!?p>  “且放心。”

  “我沒有仇敵,與人無恩怨,只是個獨來獨往的老頭子,孑然一身,何來麻煩事?”

  “我只想把印字術(shù)傳給你?!?p>  “這門技術(shù),手藝,不能失傳??!”

  “百年歲月,嘔心瀝血,我游歷蒼州府七大郡縣,數(shù)十個鄉(xiāng)鎮(zhèn),歷盡了千辛萬苦,甚至過家門而不入,子女尚在人世而不相見,耗費一輩子研究出的印字術(shù)即將失傳!我相信,總有一天,印字術(shù)普及,發(fā)揚光大,但不是現(xiàn)在,也非你我能做到……只求你幫個小忙,把印字術(shù)傳下去,避免咱們?nèi)俗逦淖謧鞒袛嘟^啊?!?p>  張大田一番話說完,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饒是方鴻也動容。

  很明顯。

  張大田的爹,后天九層真氣境的院長張博武,不支持,恨鐵不成鋼,希望張大田以武道為重,而不是研究一些沒用的東西……

  接下來……

  張大田自知時日無多,擔(dān)心印刷術(shù)失傳,找方鴻幫忙。

  “這樣的話?!?p>  方鴻瞬間理清了思緒。

  協(xié)助張大田,完成印刷術(shù)的最后收尾工作,交給一些大書肆,換取翻閱幾千本書的機會,這個交易很公平,很合理!

  方鴻想不出有什么拒絕的理由。

  以上,是理性角度。

  其實……

  從感性角度來說……方鴻很愿意略盡一份微薄力,避免印刷術(shù)失傳。

  “老張。”

  方鴻握著張大田粗糙手掌,皮包骨遍布褶皺,飽經(jīng)風(fēng)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更好的抄書方式:印字術(shù)!這是萌芽,是種子,而你自忖快死,就打算找個人,把你一生的心血流傳下去?!?p>  張大田氣血好轉(zhuǎn)了很多,從虛弱的面無血色,變成略顯亢奮期待的莫名之色。

  “是這樣,就是這樣,方鴻你愿意嗎?”

  “好。”

  “哈哈,那就快進來吧。”

  “老張,你的印刷……印字術(shù)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唉,別提了,還是半成品,尚未完成啊……好了,快跟我來吧。這里是一號作坊,再往里,是二號作坊,都是印字術(shù),但也有細微區(qū)別?!?p>  隨著兩人邊說,邊走,進入到倉庫里面。

  這一幕映入方鴻眼簾:

  倉庫之內(nèi),極為寬敞,層高約有三丈多。

  地上鋪著黑色的石板,布滿了裂縫劃痕,還有大量粉屑、殘渣、印刷術(shù)的邊角料。

  像是凌亂,昏暗,隨意布置的車間。

  再往里,則是相隔五丈遠,涇渭分明的兩個作坊。

  一號作坊、二號作坊,各自占據(jù)方圓三四丈的區(qū)域。

  ……

  倉庫內(nèi)。

  方鴻走向靠外側(cè)的作坊。

  這片區(qū)域,外面是一圈腐朽破舊的木頭打造的柵欄。

  其內(nèi),堆積著大量材料……有四分五裂的石板,石塊,殘缺鐵片,以及方方正正的實木造物,表面凹凸,雕刻字跡。

  走到近處。

  看了一眼。

  方鴻緩緩蹲下去,拿起一塊方形的實木雕版:“這是……”

  紅木雕版,長寬相等,約有一尺三寸。

  表面字跡,刀削斧鑿,鐵畫銀鉤一般。

  “雕版印刷術(shù)!!”

  “在前世,先有雕版印刷術(shù),后有活字印刷術(shù)……雖然說,活字印刷術(shù)可能更先進一些,但真正普遍運用的是雕版印刷術(shù),推動了文化發(fā)展,承載著中華文字,乃是沿用上千年的主流印刷術(shù)?!?p>  方鴻腦海閃過兩個印刷術(shù)的區(qū)別之處、優(yōu)勢與劣勢。

  雕版印刷術(shù),更方便,更普及。

  活字印刷術(shù)繁瑣,費事,易損,造價高。

  以古代的落后生產(chǎn)力。

  活字印刷術(shù)難以被廣泛使用。

  雕版印刷術(shù)卻不同,這是集合一代代前人智慧的結(jié)晶,匯聚著造紙術(shù)、制墨術(shù)、雕刻術(shù)、摹拓術(shù)等等的傳統(tǒng)工藝,其價值不可估量,為后來的印刷術(shù)開創(chuàng)先河。

  前世很多古文化,都有不同地域的鮮明特征。

  但雕版印刷術(shù)沒有地域限制,影響遍布全國,乃至于傳到海外。

  ‘不可思議!’

  ‘這玩意……這門技術(shù),幾乎不可能由個人獨自創(chuàng)造發(fā)明出來?。 ?p>  方鴻扭過頭,看著張大田,又垂首注視著紅木雕版。

  只見:

  一尺三寸長寬的紅色木板。

  字跡優(yōu)雅,規(guī)范,整整齊齊,密密麻麻,都是人工雕刻出來的小字。

  如同小巧玲瓏的珠璣羅列在一起。

  字體端正,間距緊湊,好似一個個小格子擠在一塊雕版上。

  “了不起,了不起!”

  方鴻頭皮都發(fā)麻,想起前世古代四大發(fā)明之一印刷術(shù)的美譽:

  雕版上勾勒出歷史的輪廓。

  橫豎間描述千古江山風(fēng)云。

  一撇一捺,一彎一鉤,書寫了世事變遷,凝固了時光歲月,綻放著永恒不衰的智慧之光。

  ……

  倉庫內(nèi),很昏暗,僅有十幾盞燭光微微搖曳。

  沒有窗戶。

  沒有陽光。

  靜悄悄的。

  隱約間,聽見外面寒風(fēng)呼嘯,吹動樹枝,刮起那些邊角料,叮當(dāng)發(fā)響的聲音。

  “方小子。”

  “此乃木板印字術(shù)。”張大田站在方鴻的身邊,喘了幾大口粗氣,摸著臟兮兮的灰白胡須。

  “經(jīng)過我多年摸索,試探,總結(jié)……”

  “印章,石拓碑文,造價高昂,沒辦法廣為流傳,普及到各個書肆……”

  “板上刻字,成本低廉,最為適合?!?p>  “青銅板,鐵器板,都沒有木板好?!?p>  “只要質(zhì)地堅硬,紋質(zhì)細密,便可以木板印字,鏟鑿,木槌,再以刀工一點點加以斧正?!?p>  張大田在一邊念念叨叨。

  此時。

  方鴻蹲在地,雙手捧雕版,忍不住輕輕撫摸。

  指尖掠過字跡的凹凸之處……

  指肚劃過雕版上的點、橫、豎、撇、捺、提、彎鉤……

  這種觸感,太美妙了。

  他好像撥開層層迷霧,走進沉淀歲月的歷史館藏,親眼見證先人的智慧結(jié)晶。

  “可是?!?p>  “這塊雕版……半成品?”方鴻摸著紅木板上面的工整小字,中間有一條極為明顯的劃痕,像是折斷,裂開,給人一股撕裂感。

  很明顯。

  只要修補好,就能使用了。

  “半成品?”

  方鴻輕輕地放下這塊雕版,站起身來,失笑道:“老張,謙虛的過分了吧,哪里是粗制濫造的樣品……你的印字術(shù)已經(jīng)相當(dāng)成熟了,廣泛使用,可以傳世!”

  “別急,別急。”

  張大田笑呵呵道,面色紅潤,精神煥發(fā),似乎振奮的樣子,又拉著方鴻走到二號作坊,同樣是一圈破舊腐朽的木頭圍成柵欄。

  但……

  二號作坊,里面有個大火爐,仿佛冶煉鐵器的簡陋爐子。

  火焰已熄滅。

  仍可見,火爐四周皆焦黑,灑落著點點碎屑,燒焦的木頭,以及奇形怪狀的泥塑成品。

  “嗯?”

  方鴻吸了口氣,走進去,繞過火爐。

  只見:

  地上擺放著木頭,鉛塊,泥土,塑造一個個小方塊,宛若小巧精致的積木一般。

  “厲害了!”

  方鴻打量一眼,立刻認出,此乃活字印刷術(shù)!

  先有雕版,后有活字?

  他回頭,轉(zhuǎn)過身,看向靠著外側(cè)的那個作坊,又收回視線,落在張大田似乎亢奮的臉上。

  好家伙,

  你是開掛了吧,

  雕版,活字,全都給弄出來了!

  ……

  方鴻再次蹲下去,捧起一個個泥塑制成的方塊、鉛塊、青銅塊,說不出話來。

  畢昇再世?不恰當(dāng)。

  擱在前世,國際上號稱現(xiàn)代活字印刷術(shù)之父的德國人古登堡,也沒法與張大田相提并論,差的太多了,不在一個層次上。

  要知道。

  這是一個讀書入魔的世界。

  沒有需求,沒有技術(shù)的積累,沒有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原動力。

  可以說,這世道,壓根兒不需要印刷術(shù)——大乾王朝,生產(chǎn)力落后,尚未發(fā)展到需要金屬活字印刷術(shù)的地步。

  然而……

  張大田硬生生從無到有……

  雕版……活字……所謂半成品怕只是自謙之言。以方鴻眼光,這些都是較為成熟的技術(shù)了。

  時勢造英雄,造不出大賢。

  也許是大賢引領(lǐng)著時代前進,推動變革,點燃最初的火焰。

  “老張,你……您在試驗?zāi)z泥、混合鉛墨,金屬活字哪個好?”

  “是啊,還在摸索中,膠泥太容易損壞,鉛塊消耗快,唯有青銅塊最為適合……但青銅塊,成本太高,哪怕只打造大乾字典上半冊的字,也不是郡縣書肆能夠承擔(dān),更何況,這種單字印字術(shù)要想使用,必須是識文斷字的人!”

  “確實如此,不識字的話,沒辦法排好次序。而識字之人,尋字排序也是相當(dāng)?shù)穆闊??!?p>  “可惜……我老了,沒有更多時間了?!?p>  “唉。”

  方鴻無言,長嘆一聲,跟張大田建議道:“無論泥塑、鉛塊、金屬塊活字印刷術(shù),全都太過超前了,不能夠普及流傳……唯有雕版印刷術(shù),不用識字,照著書籍原本,制造相應(yīng)雕版,從此不用抄書人一遍又一遍的抄寫。”

  張大田目光閃爍,低聲道:“活字印刷術(shù)……雕版印刷術(shù)……這兩個命名稱謂倒是極好。”

  “不過。”

  “要說廣為流傳,普及,卻還是行不通?!?p>  張大田抓著頭發(fā),皮屑紛飛,如同雪花。

  見狀。

  方鴻離遠了一些。

  方鴻問道:“張老,您單靠自己研究出來的?”

  張大田搖頭不語,又開口:“我的父親,祖爺,都是抄書之人……他們研究出雕版印刷術(shù)的初步雛形,資助我練武。后來我武道有成,衣錦歸鄉(xiāng),回到家里,祖爺入魔暴斃死,父親發(fā)瘋,癲狂,只知拉著我的手大吼大叫?!?p>  聽著聽著,方鴻詫異:“你爹不是飛云書院的院長張博武?”

  張大田老臉一僵,搖搖頭,繼續(xù)道:

  “我悲憤之下,立下誓言,繼承祖輩的遺志?!?p>  “竭盡這一生,定要創(chuàng)造出更好的抄書方式:印字術(shù)?!?p>  “從永盛初年開始……”

  “到如今,永盛六十八年……”

  “我可以告慰我父,祖爺,我張大田做到了!”

  說完。

  張大田沉默,緩緩走向倉庫的角落里。

  那略顯佝僂單薄的背影,走進了昏暗角落,很快又回來,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書籍,張大田笑了笑:

  “方小子?!?p>  “這里面記載了兩門印字術(shù)的詳細過程……你拿著,切記不要看,暫時也不要外傳?!?p>  方鴻有些疑惑,沒多問,雙手接過兩本厚重的典籍。

  對此。

  張大田面色欣慰,松了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跟我來,一起見證……雕版印刷術(shù)印出的第一本書吧。”

  “您要印什么書?”

  “嘿,張大田傳記,方小子你覺得怎么樣。”

  “這主意不錯。”

  方鴻跟上去。

  他有點心潮澎湃,即將見證歲月歷史的感覺。

  此方世界的印刷術(shù)發(fā)明者,拿起一塊塊雕版,抽出一張張紙頁,拎過來一桶墨汁,刷在刀削斧鑿鐵畫銀鉤的字跡之上。

  這一幕。

  彷如回溯了時光,凍結(jié)了歲月,翻開了歷史,照亮了天地蒼穹,映入方鴻的眼簾。

  ……

  倉庫內(nèi),燭光搖曳,像是昏暗之中的指路明燈。

  屋外寒風(fēng)在咆哮,呼呼嘯嘯,攜著碎木頭打在倉庫石門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不絕于耳。

  屋內(nèi)靜悄悄。

  萬籟俱寂的氛圍。

  僅有墨刷,慢慢刷動,以及張大田的粗重喘息。

  方鴻站一邊,旁觀,問道:“張老需要我?guī)兔幔课液么跏呛筇烊龑拥木辰?,有千斤之力?!?p>  “不行……不必。”張大田慌忙拒絕。

  “好吧?!?p>  方鴻一臉遺憾……說真的,他有點手癢。

  如同看著別人打游戲,吃火鍋。

  很折磨,很不爽。

  方鴻深吸氣,掃空了雜念……萬一觸發(fā)【平心靜氣】就糟了。

  ……

  半個時辰過去了。

  只見張大田吃力地抱著木板,往紙張上壓去,用盡全身力氣,氣喘吁吁的樣子,但目光越來越亮,面龐越來越紅潤,仿佛亢奮到極點。

  抽紙……

  印字……

  編訂……

  成冊……

  一本嶄新的書籍誕生了……

  這,可能是此方世界第一本使用雕版印刷術(shù)制造出來的書籍!

  方鴻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

  饒是南天門天兵下凡轉(zhuǎn)世,兼任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也感到直達心靈的震撼。

  此方世界,讀書入魔!

  一個抄書人,搞出印刷術(shù),超越了大乾王朝生產(chǎn)力、領(lǐng)先當(dāng)前時代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

  可歌頌。

  可留名。

  可以流芳百世了。

  千年之后,人們不會記得永盛年間的朝中大官、科舉狀元,武道強者的姓名,生平,事跡……但卻一定會銘記張大田之名。

  可悲可嘆的是……

  印刷術(shù),如雞肋一般,不匹配這個世道……

  正因為讀書入魔,暴斃,書籍的需求量不大,流通也很難,只局限于少數(shù)人能夠讀書!

  所以。

  人力抄寫,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印刷術(shù)問世,怕也用不上,生產(chǎn)力嚴重溢出。

  “可惜。”

  方鴻看著張大田印完第一本,又開始裝訂第二本嶄新書籍:“印刷術(shù)太超前了,要想普及到書肆,除非是大乾上京,武人多,讀書的人多,書籍需求量較大?!?p>  ……

  作坊內(nèi)。

  張大田拿著兩本書籍,緩緩走了過來,步履沉甸甸,跌跌撞撞。

  到跟前,他把一本書遞給方鴻,笑瞇瞇說道:“老頭子的傳記,送你一本要不?”

  “當(dāng)然要?!?p>  方鴻連忙接過來,打量一眼藍色的書面封皮:“此前,我險些以為你是隱居縣城的強者……經(jīng)過觀察,發(fā)現(xiàn)你皮膚衰老松弛,骨質(zhì)疏松,筋膜勞損,血液不暢,雙臂僵硬,虛弱無力,左腿還有點瘸腿。”

  張大田:“然后呢?!?p>  方鴻:“于是我推測……你曾經(jīng)是一位武道強者,由于某些原因,淪為一個廢人,無法重修武道。但靈性還在,識文斷字,所以抄書對你來說不危險?!?p>  張大田:“現(xiàn)在呢?!?p>  方鴻正待開口,忽地眉毛一掀,打量一眼張大田發(fā)紅面龐:“你臉怎么這么紅,很熱嗎?”

  倉庫有火爐,但也談不上溫暖,冷颼颼的。

  張大田面色泛起不正常潮紅,渾濁眼睛,彷如火炬,似點亮昏暗,驅(qū)散了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我很高興,很開心,真的很痛快?!?p>  “咱們坐下說?!?p>  張大田拖來兩個小木椅,示意方鴻坐下來。

  “張老,您別太激動?!狈进欁趶埓筇飳γ妫P(guān)切道:“您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雖然有后天三層的境界,但已老邁,風(fēng)燭殘年,大起大落的心情會很傷身?!?p>  張大田露出一口老黃牙:“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多少年……一輩子,上百年,全撲在這上面啦?!?p>  “爽!”

  “痛快!”

  張大田喘著粗氣。

  方鴻無語,拍著他后背:“張老您平靜一下?!?p>  “你知道我為了研究印字術(shù),花費了多大精力,走遍山川河流,遇過劫匪妖孽,總算盼到這一天……”

  “張老,你臉更紅了?!?p>  “印字術(shù)誕生,使用,印出書,是我畢生的夢想,但不敢實施,就怕有莫大風(fēng)險……”

  “張老,你沒事吧,臉色血紅血紅的。”

  “夠了!我臉紅又怎樣,臉不紅又怎樣,這很重要嗎?”

  “呃……你這一臉血紅,我擔(dān)心是臨死前回光返照啊?!狈进櫉o語,看著張大田面色血紅,從渾濁轉(zhuǎn)為明亮的眼睛遍布血絲,整個人都變得慷慨激昂,似乎煤炭燃燒了起來。

  ……

  上方的燭光搖曳。

  地上的陰影一晃一晃……張大田直勾勾盯著方鴻,抓住方鴻雙手:“我琢磨印字術(shù)的時候,一直在猜測讀書入魔的真相?!?p>  方鴻皺眉,好心提醒:“要不咱們過兩天再說這事,你先歇會,沒必要這么著急。”

  說完。

  方鴻環(huán)顧了一圈,走向靠近門口的長桌,打算給張大田拿杯熱水。

  外面的寒風(fēng)咆哮,巡視大地,刮起石子。

  石子撞擊著倉庫外面。

  大門傳來叮叮發(fā)響的細碎響音。

  “這天氣……”

  方鴻搖搖頭,在桌上拿起水杯,倒了一碗涼水,運轉(zhuǎn)謙虛術(shù),把氣血匯聚在掌心之上。

  瞬間發(fā)熱,發(fā)燙。

  破舊的碗里,水面起漣漪,飛速的升溫加熱。

  “張老,您多喝熱水……熱水包治百病。”方鴻端碗,回過頭,轉(zhuǎn)身走向張大田。

  奇怪的是。

  張大田坐小凳子,低著頭,不吭聲。

  “給?!?p>  方鴻遞上一碗熱水,忽地聞到一股血腥味。

  對面,張大田緩緩抬頭,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眶,眼角,鼻孔,嘴巴,耳朵里流出血來,彷如七竅流血的恐怖厲鬼。

  鮮紅的血,從七竅之處溢出。

  這一刻。

  張大田眼睛已不是遍布血絲,而是一片血紅。

  鮮血,眼眶冒出,流淌在臉上,劃出一條條黑紅黑紅的痕跡,洗凈了灰塵污垢。

  方鴻豁然色變:“老張!”

  “嘿!”

  張大田臉龐扭曲,吃力地舉起手里書籍,又指著方鴻懷里的那本書,聲音凄厲沙啞,瘋了般大笑道:“這就是讀書入魔的真相,根本,就不是讀書入魔??!”

  “祖爺臨死前,告知我父:勿印字!”

  “我父發(fā)瘋,拽著我大喊:勿印字!”

  “從來就不是讀書入魔?。 ?p>  “人求上進,就會入魔??!”

  張大田臉龐抽搐,面色猙獰,五官扭曲變形,忍耐極大痛苦,一把抓住方鴻的胳膊:“你站哪邊?你到底站在哪邊!!”

  方鴻被他拽的左搖右晃,眸光微微一閃,開啟洞真靈感。

  一瞬間。

  一眼看去。

  方鴻皺起眉……代表入魔臨界線的那條線暴然升高,超過了代表張大田靈性的線!

  兩線重合,在劫難逃。

  那么徹底超過呢?

  看著張大田近乎瘋狂的樣子,方鴻想起了那一本煉丹筆記。

  不要煉丹!不要煉丹!

  這與張大田嘴里的勿印字,極為相似。

  方鴻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

  什么煉丹,什么炸爐,怕是研究出了火藥。

  沒錯!

  同為前世的古代四大發(fā)明之一:火藥!

  方鴻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迎上張大田的血紅眼睛,他抓著方鴻胳膊,似用盡力氣,一字一頓道:“我這輩子生為人,從來沒有后悔過……你呢?”

  “方鴻?”

  “你呢?”

  張大田發(fā)問,他感到無比痛苦,好像有什么東西擠進了腦袋,在里面攪動,來來回回的攪動。

  似乎要把整個人生生撕裂。

  太痛了。

  太痛了。

  他已經(jīng)神志不清,墜入充斥著未知恐怖的死亡邊緣。

  眼前一黑一黑的搖晃起來。

  陷入不見光芒的黑暗。

  方鴻扶著他,輕聲道:“不痛,不痛,你且聽好……我乃中天北極紫微大帝,我來此,便讓日月?lián)Q新天,蒼穹換新顏,漫天仙佛神明皆俯首,地上妖魔鬼怪皆消散,終有一日,我人族永垂不朽?!?p>  遺憾的是。

  張大田聽不清了,聽不見了,七竅流血,五官失去知覺,甚至看不見方鴻的悲傷表情。

  下一刻。

  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張大田瞪大眼睛,仿佛從生命靈魂最深處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方鴻你站在哪邊……”

  “說話?。?!”

  “回答我??!”

  聲落,語畢,張大田眼睛瞪大,身子直挺挺,硬邦邦,朝著方鴻的方向倒了下去。

  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眼珠子瞪得溜圓。

  生機斷絕。

  暴斃而亡。

  方鴻扶住張大田的尸身,輕輕在放在地上,看了又看,笑了出來,笑得淚水涌出來:“難怪我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下凡歷劫,來到了此方世界……”

  “嘿嘿。”

  “嘿嘿。”

風(fēng)消逝

將近八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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