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去,重新敲
“大小姐——”
“我認得路?!碧帐婧淌栈啬抗?,仍微抬著下巴,像是永遠學不會低頭。眼里的不屑顯而易見,頭也不回徑直往樓上走。
“看好大小姐,給蘭苑去個電話,說她回家住一段時間?!?p> 二樓的門被大力關(guān)上,整個別墅重新回歸平靜。
陶晉看著門口的方向靜站了一會兒,眼里的情緒不明。
接著撐著桌面緩緩坐下,扶了一下碗,重新拾起筷子,眼尾耷拉著,只說了一句“吃飯”。
三人都沒有再說話,安靜地吃完飯。
陶晉一如既往進了書房。
傭人收拾好桌面,喻婉一進了廚房,搗鼓了一陣,端著托盤出來,往二樓走。
走到門口,喻婉一空出手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從里面打開。
陶舒禾沒說話,也沒關(guān)上門,只是看著。
“你晚上都沒吃,餓著睡不著覺,”喻婉一看著擋在門口的陶舒禾,臉色不變繼續(xù)說道,“做都做了,不吃也浪費。”
陶舒禾往旁邊讓了讓,轉(zhuǎn)身往里走,她現(xiàn)在實在擺不出什么好臉色。
喻婉一進去,將托盤放在桌面上。
“你爸他人老了說話沖,別往心里去,”喻婉一離她有一段距離,也沒去觸碰她,“吃完休息一會兒早點睡了?!?p> 說完也沒多做停留,帶上門出去了。
門關(guān)上,陶舒禾站在桌旁看了好一陣子,走近,端起果汁抿了一口又放下。
很好喝。
從前,古諼總是在這個時候給她榨果汁,每每不重樣。
她最喜歡研究各種水果混搭了,卻少有好喝的時候,有一次竟然混搭了苦瓜汁。
陶舒禾想起,低頭失笑,轉(zhuǎn)身往陽臺走。
陶舒禾整個人蜷在吊椅里,下巴擱在膝蓋上。
晚上的風很冷,她今天只穿了一條長裙,隨意披了一件風衣外套,冽風擦過她的腿,她像是沒有知覺,只抱著雙臂,抬頭靜靜看著滿天的星星。
她在找,找最亮的一顆。
她記得那天晚上,古諼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渾身是血,紅得觸目驚心,笑容牽強又無力。
她說,以后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媽媽,她還說她永遠都在的。
今晚的星星漫天都是,很亮也格外璀璨。
所有人都說,她是英雄,給古家和陶家長臉,奮不顧身救下一個大貨車前的孩子,自己卻在那天晚上香消玉損與世長辭。
陶舒禾覺得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所有人都是,媽媽也是。
當時的人人惋惜,現(xiàn)在,好像所有人都忘了。
他們口中稱贊的英雄,不過是為了兩個家族的臉面,又或者只是他們的心情使然,臨時起意冠上的一個虛無縹緲的稱號。
這個家也好像早就沒有了你的蹤跡,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天上最亮的星星每天都不一樣,根本不是你。
根本就是騙人的。
陶舒禾微仰起頭抵在靠背上,微不可聞地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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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有些晚了,喻婉一將手里的書放下,出了房間,敲了敲門,推門走進書房。
整個書房只開了一盞小燈,周身籠罩著昏黃的燈光,桌面的電腦屏幕也暗著。
喻婉一站著看了一會兒背對門坐著的陶晉,走上前,在旁邊停住。
“還不睡嗎?”喻婉一將外套搭在他身上,輕聲開口。
陶晉看著窗外,靜了一會兒,開口道:“晚點?!?p> “后悔了?”
“沒有?!?p> “你就嘴硬吧,”喻婉一倚在書桌邊緣,說,“明明你也很關(guān)心她,很想她回家里看看,每次她回來了,你們一大一小就梗著脖子吵個沒完,這么沖做什么?”
“都是慣的她,”陶晉轉(zhuǎn)回去,重新打開了電腦,“你趕緊回去睡?!?p> “一起吧?!?p> 陶晉擺弄著電腦,說:“我有工作?!?p> 喻婉一不由分說直接把電腦關(guān)了,聲音溫和道:“有什么工作?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像個無頭蒼蠅?!?p> “走走走,回去?!碧諘x起身,像是受不了她的嘮叨,推著她一起出去了。
天色由淺變深又變淺,陶舒禾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
翌日陶舒禾醒得很早,整個人被凍得的有些僵,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舒展了一下,想起忘記拿的包和手機,有些懊惱地拽了拽頭發(fā),徑直往浴室走。
傭人仍然是一日三餐給她送吃的,詢問她有什么需要的東西,沒其他人來叨擾她也樂得清靜。
時間很快過去,第三天清早,陶舒禾坐在桌前,右手轉(zhuǎn)著一支鉛筆,盯著面前那張白紙,神色懶散。
突然的開門聲讓陶舒禾不由得眉頭一皺。
陶舒禾頭也不回,冷聲問道:“做什么?”
“姐?!?p> “沒人教過你要敲門?”
“對不起,我——”
陶舒禾手里的筆轉(zhuǎn)了一周重新落回到手心:“重新敲了門再進來?!?p> 陶安然咬了咬牙,手攥著衣服下擺,沒說話。
“出去。”
陶安然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背影,轉(zhuǎn)身往外走,敲了敲門,得到陶舒禾允許,再次推門進去。
“有事嗎?”
“沒什么事……”陶安然站在她旁邊,瞥見桌面一邊隨意放著的兩張紙,上面寫了些什么。
陶安然被吸引,忘記了接話,盯著看了一會兒。
是調(diào)香配方。
她暗暗吃驚,這兩張配方只稱之為完美都覺得是在貶低它。
陶安然悄悄瞥了陶舒禾一眼,也不像是她能想出來的,她在這方面簡直一竅不通。
紙張也是皺巴巴的,還有些破損,字寫的很大氣,鋒芒畢露,絲毫不受拘束,實在是漂亮到了極致,也不像是女孩子的字。
“沒事就出去。”
“不是,姐,”陶舒禾忽然出聲,嚇了陶安然一跳,她回過神,“你跟爸服個軟,道個歉,他氣消了說不定就讓你出去了呢?爸肯定不是真生你的氣——”
陶安然嘮嘮叨叨不知道想說些什么,吵得她頭疼,出聲打斷:“知道了,出去帶上門?!?p> 陶舒禾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看得陶安然心里發(fā)堵,裝什么?
“姐,其實我想跟你借個東西?”
陶舒禾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