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雅恢復(fù)了穿越前的洗浴習(xí)慣。
今天的藥浴,是用五香熬煮而成。有白芷,青木香,白檀香,沉香,甘松五味藥。
她在浴桶的旁邊點燃一柱香。
脫去身上的衣物,進入盛了香浴湯的原木木桶里,坐了下來。
香浴湯剛好浸到脖子,頭忱在桶沿,讓白滑的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感受到溫熱的刺激。
香燃盡時,沐浴便完畢。
洗浴一番之后,她把頭發(fā)簡單的挽起,用一個蝴蝶型的發(fā)卡將發(fā)絲別在腦后,穿上一套粉色碎花的棉布睡衣。
泡過藥浴的她,全身散發(fā)著香氣,神清氣爽。
剛下過雨的夏夜,舒適愜意。
她倒了一杯涼白開,坐在堂廳的長椅上,小口小口的喝著。
我怎樣才能重新做回醫(yī)生呢?
她輕旋著這只鍍花的玻璃杯,陷入了沉思。
這時,蘇翰走了進來。
也許是因為跑了幾圈的緣故,他丹唇外朗,冠玉似的臉上,泛著微紅,棱角分明的面頰,如同敷了一層淡紅色的彩妝。
身上穿了一件白T恤,一條灰色的針織運動褲,給人的感覺,休閑、素凈、整潔。
若雅抬起頭,平靜地,只瞥了他一眼,拿著裝了半杯水的玻璃杯,用另一只手掌托著,慢慢地旋轉(zhuǎn)。
他識趣的搬了一張木椅子,坐在她對面的茶幾傍。
如果她沒有失憶,此時的他,會坐在她的身傍,而現(xiàn)在,隔了一張茶幾。
“我也要喝水。”蘇翰把手肘撐在茶幾上,單手托腮,望著她,逗她。
做老師,靠嘴吃飯,組織語言的能力,從來不弱。
“聽說我們家沒人把你當外人,既然你不是外人,喝水還得別人給你倒?”
若雅剜了他一眼,轉(zhuǎn)而專注地繼續(xù)旋著自己手上的杯子。
他是一個高中的老師,班主任,對付不聽話的學(xué)生,不難,但目前的她,卻令他頭疼。
她似乎,多看他一眼都嫌煩。之前的若雅,文雅,乖巧,清麗惠黠,和他在一起時,總是笑盈盈的,依偎在他的身傍。
蘇翰心里想:我只不過從河里把你抱上了岸,至于那么生氣嗎,之前,我都不知抱過你親過你多少回了……
他故意氣她:“我是外人,我倒的水別人不喝?!?p> 他烏亮晶幽的眼眸,深得象一潭不見底的澄明的秋水,側(cè)著臉,斜睨著她。
若雅只盯著杯子看,頭都不抬一下。
她知道他在拿話刺她。
下午那時,蘇翰倒給她的水她沒喝。
若雅心里想,我就要氣你。一邊想,一邊在偷笑。
蘇翰收起了那只托著腮的手,雙手反剪交叉托著后腦勺,仰起頭,故意嘆息一聲:“唉,真慘,別人一點也記不起我來?!?p> “嗚嗚嗚?!彼鳡畹丶倏蕖?p> 若雅抬起頭,微微一笑,悠然的站起,躬身低頭向他的臉部靠,他趕忙放下雙手,仰著臉迎向她。
記起我來了?蘇翰心中一陣狂喜。
幽香樸鼻。隨著她的靠近,一股濃烈的異香沖進他的鼻腔。
舒心的香氣加上甜美的女兒香,令他心旌搖蕩。
誰知,若雅的臉還沒碰到他,她就停止不動,輕聲說:
“喂,你知道你這種仰天長哭屬什么動物嗎?”
說完,離開他的臉,轉(zhuǎn)頭坐回長椅上,像剛才一樣,保持低頭玩杯子的姿勢。
“什么動物?”蘇翰以為她記起他來,要親他,知道自己搞錯了,有點懊悔,糗大了。
若雅抬起頭,張大口,露出皓齒,作咬人狀。
“狼!”她說完,哈哈哈哈的大笑。
“好吧,我是狼。”蘇翰投降。
“是有顏色的狼嗎?”若雅笑靨未散,眼盯著他,不依不撓。
“我穿的衣服難道不是白色的,沒有半點顏色,正人君子一個?!碧K翰扯了一下身上的白T恤。
“褲子是灰色的,你是灰太狼,我是喜洋洋,哈哈哈?!?p> “什么灰太狼喜洋洋?!?p> 蘇翰看著她明媚動人的大笑,還是記不起他來,心情有點低落。
也有點心急。
本來,兩人已商量好,在這個暑假的8月份就舉行婚禮,她卻什么都記不起來了,現(xiàn)在離8月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希望她盡快能把他記起來。
明天,蘇翰就要回校上班了,沒時間和她鬧。
桔黃色的燈光,照著他倆,她的臉,白皙潔凈,身材高挑,有一雙如春水般清澈明亮的杏眼。
燈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照在他寬闊的雙肩、修長的腿上,給人的感覺,如同沐浴在和熙的春日里,溫馨又浪漫。
一對壁人。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掐著時間安排講課的內(nèi)容,是他的職業(yè)習(xí)慣。
蘇翰打算用一整晚,和她說說以前發(fā)生過的事,希望對她找回記憶有所幫助。
他倒了一杯水給自己,喝了幾口,然后,用他那好聽的男中音,細細地向她敘說著以往發(fā)生過的一切:
蘇翰和若雅的家?guī)缀跏前ぶ?,中間只隔了一戶人家,小時候,同齡人都會在一起玩耍。
若雅的家,住在靠賭城河的這一邊,屬左邊,右邊,住著一戶靠著內(nèi)河的人家。
這戶人家,只有母子二人,相依為命。
這個又黑又瘦又調(diào)皮的男孩子,叫林原,和若雅蘇翰在同一個班級讀書。
他老愛欺負女孩子。
因為太皮,大家?guī)退鹆藗€外號,叫他大番薯,希望他象一個紅薯似的,安安靜靜。
那個時候,放假大家都會聚在一起玩,小的時候會玩麻鷹抓小雞,十多歲時會玩抓特務(wù)。
往往是大番薯扮演特務(wù),大家抓著他后,都會假裝的去打他。
有一次,大番薯想惡搞一下,他想讓若雅以后聽聽話話,他說什么她都得順著她。
他去田邊,摘了一把蒼耳子,田頭地頭,到處都長著這種東東,隨手就能摘到。
趁若雅不注意,他從那條黑色的,洗到發(fā)白,快要破的舊棉褲袋里,抓出來一把蒼耳子,粘在若雅的頭發(fā)上。
“死番薯,你干什么!”若雅驚呼。
大番薯嘻嘻嘻地笑了幾聲,跑掉了。
若雅花了半天功夫,才把這些東東弄了下來。這東西粘住了頭發(fā),是很難取下來的,一粒一粒的解下來,十分費時。
蘇翰知道了,把大番薯叫到曬場上,要和大番薯比摔跤。
瘦小的大番薯怎會是大高個蘇翰的對手,結(jié)果是被蘇翰摔到腿疼屁股疼。
之后,大番薯就再不敢欺負若雅了。
本來,若雅的媽媽從小就待大番薯如親兒子,有好吃的都會拿點給他家,大番薯早就把若雅當成自己的妹妹,從來都沒打算欺負她。
只是,男孩子嘛,有時會皮,有時是想引起若雅對他的關(guān)注,所以,搞點小動作,純屬好玩。
平時,蘇翰和大番薯去地里烤芋頭土豆吃,也會叫上若雅。
通常都是大番薯負責生火,他常常是不小心弄到一臉的黑灰,惹到若雅和蘇翰開心大笑!
那個時候,大人們都是在生產(chǎn)隊里集體勞動。
七月收割稻谷的時候,正值放暑假,讀初中的大孩子,要負責幫助生產(chǎn)隊煮茶水,還要煮中午吃的稀飯。
稀飯在一個很大的鐵鍋上煮。
把瓜皮外面的一層白色粉未洗掉,切開。
連皮切成一塊塊二兩左右的,加米熬粥。
還要放黃豆,一把鮮茅根,一把甘草,十幾粒蜜棗,加海帶,加一把冰糖,還要加一點點鹽。
熬一個多小時,粥煮好了。
這種粥好吃,甘甜去暑熱。
若雅煮好了粥,蘇翰和大番薯負責用木桶盛上粥挑去田間。
大人們會停下來坐在田里的禾桿草上吃。
有一次,大番薯挑著兩桶粥,走在田間的小路上。
小路太滑,一不小心滑倒了,粥全灑了。
他挑著兩個空桶往回走,若雅又要重新再煮上一鍋。
看著大番薯喪氣的樣子,若雅就想笑:
“你力氣不夠,所以才跌倒!”她笑著,說他。
她燒火時,用手摸了一下臉蛋,白暫的臉龐上,留下了一道草本灰的痕跡。
一頭黑亮黑亮的過肩的秀發(fā),彼散著,頭戴一頂草綠色的軍帽子,長長的眼睫毛,雙眼皮,又亮又圓的杏眼,巧笑嫣然,又颯又爽!
這一刻,大番薯覺得,若雅如果是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妹妹,該有多好!
雖然,他早就把她當成是親妹妹,但有血緣的親妹妹,估計會更親。
他沒兄弟姐妹,不知道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弟姐妹是怎樣的一種關(guān)系。
今天,他決定,以后,誰欺負她,他都不答應(yīng)!自己也決不再搞小動作整她!
他心是這樣想的,但嘴還是硬:
“什么!是那條路基太窄,太滑了!”他撇撇嘴,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力氣不夠。
他一把將頭上那頂破草帽摘下,扔在一邊,拿起柴刀,把那堆木柴劈了,以此印證自己不是力氣不夠。
到稻子快收割完的時候,大家會去田里拾稻穗。
有一天,若雅早早就去了田里,拾稻穗,一群一群的鴨子,也在田間找稻谷吃。
每家每戶都會養(yǎng)一百幾十只鴨子。
養(yǎng)到翅膀出了硬毛就不用喂養(yǎng)它,任由它們自己在田里找谷子吃,在河里找魚蝦吃,吃飽了,晚上它們自己會回家。
人們只需關(guān)上鴨舍門,第二天去打開門,它們又會成群出去找吃的。
若雅正快樂地拾著稻穗,稻田里,間種著一種一人高的植物,翠綠翠綠的。
空氣甜絲絲的,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拾著拾著,轉(zhuǎn)眼,快到晌午,若雅已拾了不少的稻穂,她將稻穗一梱一梱的綁好,再綁成一大捆,準備扛著回家。
忽然間,天上烏云密布,轉(zhuǎn)眼間,電閃雷鳴。
若雅被澆得渾身濕透,雨下得很大。
雨幕阻擋之下,三米之外都看不清誰是誰了。
只見一道道閃電,兇猛地在田野里劈下來,掙獰地裂開,雷聲轟隆轟隆的,很是嚇人。
若雅嚇到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驚恐地一動不動。
夏天經(jīng)常會有雷電出現(xiàn),但從沒見過如此猛烈的。
這時,蘇翰一直在尋找她,迷蒙的雨水,遮擋住了視線。
他穿著一條牛仔褲,一件豆青色T恤,好象一匹馬似的到處跑,尋找她所在的位置。
這里,每年都有被電擊身亡的事例。
終于看見她了!
只見她抱著幾把捆成一梱的金黃的稻穗,呆呆的站在田中間。
穿了一件桃紅色的碎花棉布衣服,被雨水澆得濕透了的衣服,全貼在發(fā)育良好玲瓏浮凸的身體上。
黑色的濕透了的褲子,也是緊緊貼在一雙修長的玉腿上。
整個人,就象一棵盛放的美麗的山茶花!
只見她,濕透的烏黑的頭發(fā)貼在了一起,美麗的臉蛋上,滾動著不斷落下的雨滴。
呆呆的,站著一動也不動。
一道閃著白光的閃電,就在她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炸開!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蘇翰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一把奪過稻子,扛起若雅就跑!
跑了二十多分鐘,才跑出田野,到了村口的大榕樹下。
這時,若雅清醒了一些,叫蘇翰放下她,說在大榕樹下躲避一下。
蘇翰沒聽她的,他知道,閃電雷鳴是不能夠在大樹下躲避的。
閃電往往會落在高出空曠地方的物體上。
蘇翰著牙,終于,把若雅送回到家里。
第二天,若雅發(fā)燒了,燒到三十九度,腦海里,經(jīng)常展現(xiàn)一道道兇猛的閃電,和救她的蘇翰嬌健的身影……
蘇翰說到這里,喝了幾口水,繼續(xù)說:
有一年,正值盛夏,最熱的那一天。
河里有很多浮游著的蝦蝲,若雅拿竹篙撐著一條小艇,去到河中間。
她用竹篙將小艇固定在河中央,用一個大網(wǎng)兜撈蝦蝲。
蝦蝲很多,一個小時左右,就撈了兩大桶。
蝦喇長得象大閘蟹的縮小版,因為太多,大家只將黃和肉取出蒸熟吃。
很少整只煮來吃。
眼看兩個大木桶都裝滿了,若雅打算回家。
撥起了固定小艇的竹篙,手一滑,竹篙不小心滑掉了,順著流水漂走了。
若雅不會游泳。
別的小孩子,幾歲就開始去河里自學(xué)游泳了。
若雅的媽媽擔心她姐妹二人會溺水,從不允許她們下河玩水,因每年都有學(xué)生溺亡的。
眼看著竹篙越漂越遠,小艇毫無方向的在河里打轉(zhuǎn)。
若雅只能坐在小艇中間,不知怎辦好。
因為裝得太滿,蝦蝲有部分爬出了木桶外。
小艇里到處都有蝦蝲在爬,有些,已經(jīng)成功逃回河里。
蘇翰在河邊洗手,看見了漂在河里的若雅!
他去找了一根竹篙,先將竹篙扔進河里,然后,他躍身一跳,跳入河中,開始朝著若雅的方向游去。
一邊游,一邊用手推著竹篙,快速地游到若雅的小艇傍,翻身上了小艇。
蘇翰撿起水中的竹篙,熟練地撐著小艇,回到岸邊,他警告若雅,艇里要有備用的竹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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