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有信號
陳丹青白了林夕嵐一眼：“我也想呢，我不想努力了，問題是現(xiàn)實不允許?。 ?p> 玩笑結(jié)束，陳丹青審視了一下局勢。
他自己這邊已經(jīng)準備妥當，鮑斯與涼子那邊也按照計劃在行動，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現(xiàn)在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圖練，這位可以決定整個任務(wù)走向的教官。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對自己有了成見，這很危險，必須要消除這份成見，討好他便是最效率的方法。
根據(jù)陳丹青的多年經(jīng)驗，討好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其所好，而他早有準備。
他走到圖練的面前，深鞠一躬，然后……
用手語筆畫了一句：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查爾斯&林夕嵐：？？？
這都可以！
林夕嵐恍然大悟，圖練平日使用手語交流，陳丹青為了和他交流同樣學習了手語，這是給足了尊重。
這小子可以??！林夕嵐甚感欣慰，笑著點點頭。
只是過了幾秒鐘，圖練既沒有用手語說話，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動作，場面就僵在那里了。
陳丹青突然有了種不祥的預(yù)感。
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都什么年代了，誰還用手語？直接通過靈腦將思維轉(zhuǎn)換成語言，用音響類的義體放出來就好了?！?p> 陳丹青：……
完了，搞砸了！陳丹青一陣無語，他還沿用了穿越前的思維，覺得手語是一種很常用的語言，問題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賽博朋克的世界了，將腦電波轉(zhuǎn)換成語言再外放出來也是輕而易舉，手語早就淘汰了。
林夕嵐捂著臉，一臉無奈，而一旁的查爾斯則是幸災(zāi)樂禍得偷笑。
“你也別在那偷著樂！”
圖練面朝陳丹青說著，但是這聲音仿佛有方向一般，所有人都知道到這話是沖著一旁偷笑的查爾斯說的。
“你之前說這小子聯(lián)合別的隊長算計你，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并沒有干這種事情的智商啊。我現(xiàn)在嚴重懷疑你之前說的都是謊話！”
陳、林、查：？？？
圖練轉(zhuǎn)過頭看向查爾斯。
查爾斯如墜冰窖，頭上冒出細細的冷汗。
陳丹青心中暗道，聽說圖練在覺醒者中都是極強的存在，從這駭人的威壓就可見一斑。雖然被人罵傻不太開心，但是從結(jié)果看，自己貌似還賺了！
圖練轉(zhuǎn)回身，再次和陳丹青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從新對你進行評定，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陳丹青，現(xiàn)在我問你一個問題?！?p> 來了！這是開始面試了！這是決定整場考核走向的一問！
陳丹青提起120％的精神。
圖練嚴肅地說道：
“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林夕嵐一聽這問題，猛得看向陳丹青。而陳丹青自己則是一臉懵逼。
這也能算是問題？！但是圖練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在這種場合提出的問題必然有深意，但是問題本身又和深意完全不搭邊。
陳丹青的回答將決定整個任務(wù)的走向，那回答究竟是喜歡清純的、嫵媚的、高冷的或者是……喜歡男人？
究竟哪個才是最正確的答案？他一時進退維谷。
就在這時，圖練突然出拳。
拳頭宛如閃電，直取陳丹青的面門。
這拳實在太突然了，陳丹青根本就沒有準備，他只好將腳踝、腰、脖子，同時朝一側(cè)偏去，在三個部位移動的疊加下，面門將將躲過攻擊，但是身體也同時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圖練點點頭：“選擇哪種女孩根本不是一瞬間能決定的，這很可能需要一輩子去探尋，但是即將打在臉上的拳頭就必須一瞬間選擇出最優(yōu)的處理方案。
選擇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他們往往在需要深思熟慮的時候一拍腦門就做了決定，但是在需要瞬間拿定注意的時候卻又畏首畏尾。
知道什么時候當機立斷什么時候三思而行是很難的，你很好！”
陳丹青：？？？
我這么牛嗎？我怎么不知道？
雖然圖練的衣領(lǐng)遮住了半張臉，但是陳丹青感覺他在微笑：“你的反應(yīng)很不錯，我現(xiàn)在有點看好你了?！?p> 其實我當時真沒想這么多……陳丹青心中想到。
…………
“圖教官，我們坐什么交通工具去？”
“你定?！?p> “圖教官，你想喝可樂還是果汁？”
“你定。”
“圖教官，你想吃包子還是煎餅果子？”
“你定。”
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交流，陳丹青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圖練總是回避選擇。
虧得他剛才說出那句看著很有深意的話，其實恐怕只是患有輕微的選擇困難癥。
對方心理上有問題，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在前世，他經(jīng)常利用別人的心里漏洞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也是為什么他短短三年就能從一窮二白的孤兒做到那種體量。
陳丹青停止了試探，他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對行動進行最后一次顱內(nèi)推演。
行動的關(guān)鍵是抓住赤炮，還要讓假扮自己的鮑斯逃走，這就需要數(shù)子牢籠。
不過赤炮也是老地下商人了，必然會攜帶探測器，將數(shù)子牢籠提前安裝在交易點是愚蠢的也是不現(xiàn)實的。
所以就需要鮑斯負責纏住赤炮，確保他的位置不會改變。而陳丹青穿著隱形衣埋伏在一旁，等待機會釋放數(shù)子牢籠，將赤炮捕獲，之后鮑斯再用提前準備的黑色晶體逃跑。
計劃很完善，他們也做了很多緊急情況的預(yù)案，但是陳丹青心里依然有種強烈的危機感揮之不去。
“陳丹青，你覺得現(xiàn)在的聯(lián)邦國怎么樣？”
圖練出聲打斷了陳丹青的思緒。
要說實話嗎？這顯然是最蠢的選擇。
許多人在為人處世時以為展現(xiàn)真我就是最好的答案，殊不知，每一個提問者心中都已經(jīng)有了“正確答案”。
如何以最效率的方式獲得對方的認同？
不要說你想說什么。
只要說他想聽什么。
結(jié)合圖練的履歷，陳丹青已經(jīng)大致勾勒出了這個人的性格：正直、隱忍、大局為重、有堅定的目標、心系天下。
他心中有了一個標準答案，這是他前世的那個偉大國度努力奮斗的終極目標，用在這里正是合適。
陳丹青開口說道：
“我在網(wǎng)監(jiān)實習的兩個月間去過很多荒漠，那里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豐衣足食，擁有無數(shù)的特權(quán)，連別人的生命與尊嚴都可以隨意踐踏；可弱者連活著都要竭盡全力，還要時刻躲避這些所謂強者的欺壓。
最關(guān)鍵的是，并沒有人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這正常嗎？
我一直覺得社會的進步并不是你賺了更多的錢，建了更多的高樓大廈，造了更多更強大的武器，而是你讓你的人民活得更好了，更開心了。
人，生來不是平等的，但是卻應(yīng)該平等的享受作為一個人的權(quán)利。
黑墻之外，生活在不夜城與荒漠的人們同樣有權(quán)利活著，有權(quán)利活得更好！”
圖練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窗外明媚的陽光穿透飛沙照入車內(nèi)，排氣管的轟鳴以及車輪在地面的摩擦聲成為了唯一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圖練輕笑了一聲：“你，很好！
這次任務(wù)過后，我會為你要一瓶覺醒試劑！”
…………
“丹青，你知道這次任務(wù)的目的嗎？”圖練將帽子摘掉，防止被吹跑。
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進入了數(shù)子世界，到達了交易地米卡村外圍的一個小山丘。
數(shù)子世界的開發(fā)還處于初級階段，只有在現(xiàn)實世界的生態(tài)城所對應(yīng)的空間位置建造了城市，其他地方依舊荒涼。
“抓捕鼴鼠、赤炮或者拿到交易物?！标惖で嗷卮鸬健?p> 圖練點點頭：“你有沒有感覺奇怪，網(wǎng)監(jiān)只是負責數(shù)子世界和網(wǎng)絡(luò)世界中的各種問題，地下商人可不是我們負責的范圍，但是上面還是把任務(wù)派給網(wǎng)監(jiān)了?！?p> 陳丹青問道：“是不是這次的交易物有問題？”
“為什么這么想？”
“鼴鼠與赤炮是成名多年的老地下商人了，最近他們也沒什么新消息，說明不是他們有問題，那變量只剩交易物了。”
圖練露出贊許的表情：“兩個月前，賀茂集團的一批貨被搶了，據(jù)說那批貨里有數(shù)子世界的禁忌之物?！?p> “禁忌之物？究竟是什么？”
圖練搖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總之非常的重要。”
陳丹青疑惑道：“這次交易物就是這所謂的禁忌之物？這么重要的任務(wù)怎么會交給我？”
“這次的交易物不一定是禁忌之物”，圖練解釋道：“搶匪非常狡猾，他們將那批貨分成了六千多份，有真有假，通過不同的手段交易出去，現(xiàn)在赤炮手中的是被認定為假的貨物，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要拿到手?！?p> “所以說，這次任務(wù)真正的目的是這批貨？只有拿到它我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務(wù)了？”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圖練點點頭：“本來我是要輔助你完成這個任務(wù)的，但是現(xiàn)在開始我不會幫你，這樣的話，只要你能拿到交易物，你的功勞就可以再換一瓶覺醒藥劑?！?p> 成為覺醒者的事情圖練沒有再說，他只是表示，越多的覺醒試劑越好。
談話結(jié)束，陳丹青披上隱形衣，孤身前往米卡村，他心中有個疑惑，圖練貌似不知道赤炮已經(jīng)投靠了網(wǎng)監(jiān)，還是說他們之前的判斷是錯的，叛徒另有他人？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因為箭已在弦，一切只能“看著打”了。
“鮑斯，準備如何了？”陳丹青通過加密的無線電與鮑斯交流，此時的他隱藏在交易地不遠處的一個灌木叢中。
“鼴鼠大人，我已經(jīng)到達約定地點，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著赤炮到來了?！?p> “好！”
陳丹青開啟隱形衣的偽裝與干擾功能，靜靜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終于，在落日的余暉中，赤炮孤身來到了交易地點。
“鼴鼠，證明你的身份。”赤炮的機械一眼不斷掃描周圍，他的掃描范圍是兩百米左右，而陳丹青距離他們?nèi)倜?，?shù)子牢籠的作用范圍是十米。
將自己隱藏在斗篷中的鮑斯拿出一個身份標牌，上面刻有鼴鼠的名稱與代號，這是地下商人通用的身份標牌，用來證明身份。
互相核對完身份，赤炮拿出了印有一頭白狼的金屬盒，白狼呈仰天長嘯狀，孤獨而威嚴。
這是封裝貼片，一旦撕毀就會給孤狼發(fā)送驗證消息。
“讓我確認一下?！滨U斯接過金屬盒，開始對貼片進行掃描，與此同時，陳丹青正小心翼翼的朝他們靠近。
他不敢快速前進，所以需要鮑斯拉扯時間。
現(xiàn)在他們還有一百米的距離。
“你能不能快點！”赤炮有些不耐煩：“驗個貼片用得了這么久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滨U斯依舊磨磨蹭蹭。
距離五十米。
“沒有問題了?！?p> “報酬拿來！快！”
距離三十米。
“這是匿名銀行卡，你自己驗證?！?p> 赤炮將芯片插入耳后的腦機接口。
十米！已經(jīng)到達了數(shù)子牢籠的作用范圍！
就在這時，赤炮突然陰笑道：“鼴鼠，你完了！”
有詐！
陳丹青心神俱震，他緊忙飛撲，來到赤炮五米以內(nèi)，開啟數(shù)子牢籠。
但是赤炮早有準備，他的手中出現(xiàn)一個黑色漩渦不斷將他的身體吸入。
他竟然也有一個空間跳躍裝置！
“別想跑！”
陳丹青抓住赤炮的腿，拼命的調(diào)用黑洞殘存的力量，想把他從漩渦中拉出，但于事無補。
“還有空抓我？快逃命去吧！哈哈哈！”赤炮徹底消失在漩渦中。
這時，天空中出現(xiàn)一團光亮。
陳丹青抬頭望去，熾熱的白色光球如同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不斷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刺耳的轟鳴消失了，狂躁的熱流平息了，天空中的云彩也停滯了，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從整個世界剝離出來，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與顫抖的靈魂，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泯滅！
就在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的前一秒，一顆黑色晶體飛馳而來，砸中了陳丹青的胸口，他扭頭看去，只見鮑斯在朝他笑。
…………
圖練落在交易地，以這里為中心，方圓一公里已寸草不生。
“快，瑪利亞，快！”他焦急地說到。
瑪利亞（靈腦）：沒有信號。
“你說什么？！”
瑪利亞：沒有生物信號，陳丹青……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