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我聽說知縣大人前段時間剛置辦了一處山莊,那個地方好像是在東城山腰吧……”
張賢仁八字胡一顫,四下一看,見下人都在屋外候著,這要是被傳出去,可還了得?連忙勸道:“姑娘慎言,我這就去讓侍從再搬一些?!?p> 薛棠心中冷哼,面上卻是笑得愈發(fā)燦爛:“勞知縣大人再跑一趟了?!?p> 不久,兩名小廝便又搬來了一箱銀子。
薛棠認真數(shù)了數(shù),滿意的點了點頭。
張賢仁見此,暗地摸了把冷汗,還好這丫頭片子好糊弄,不然今日運氣真夠他背的。
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聽女子對著外邊候著的人喊道:“知縣大人如此大方,你們還不快將剩下的禮物都給拿來!”
須臾,屋內(nèi)便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薛棠指著箱子一一介紹道:“左邊這口箱子是一百旦布匹,這邊是侯爺老人家給您送的補品,右邊那處是一些陶瓷,另外剩下的,是一些金銀首飾,至于雇來的這些搬箱子的小廝,公費就不勞煩你出了,知縣大人自己看著辦吧!”
聽聽,這都說的什么混賬話?
讓他看著辦?這意思是讓他再掏錢么?
他見薛棠還在等著回復(fù),害怕她再整出點幺蛾子,連忙說道:“姑娘且等一等?!?p> 這一回,小廝足足搬了四箱銀子過來。
張賢仁心中滴著血,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可還滿意?”
“嗯,不錯,知縣大人果真是南郡父母官,我先替百姓謝過了?!?p> 說完,她便對雇來的小廝說道:“你們將這六箱銀子拿去當(dāng)鋪點賣成糧票,換了糧食分發(fā)給百姓吧!”
張賢仁看著一箱箱被抬出去的銀子,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
這不是在坑錢,是在往他身上捅刀子呀!
薛棠也不作久留:“今日叨擾大人多時,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老趕緊走吧!
張賢仁喜極而泣,流著淚將女子送出了府外:“姑娘慢走!”
女子走了兩步,突然停步。
張賢仁一驚,生怕她再返回來。
隨后便聽女子說道:“對了,我差點忘了,那塊硯臺是贗品,侯爺讓我?guī)Ь湓挘f他不喜?!?p> 張賢仁直接被此話擊的外焦里嫩,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女子的背影:“你,你……你竟敢忽悠本官?!?p> 薛棠才不管他氣成什么樣,反正她今日冒著侯爺?shù)拿^,自己解氣就行。
張賢仁見女子走遠,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手腳并用的回到大堂中,顫抖著手將那些送來的箱子一一打開。
直到見到全部都是空無一物的箱子時,他再也顧不上當(dāng)官的形象,一下坐倒在地上,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起來。
……
“你說,她將銀子換成糧食分發(fā)給了百姓?”男子驚訝道。
墨文文將所看到的都稟告道:“是呀,她用好幾個空箱子,足足騙了知縣大人六箱銀子,氣得那新官這會兒還在府上哭呢!”
原本他讓墨文文跟著,也是擔(dān)心知縣大人的官威,讓那女子吃不了兜著走,屆時也好救一下場子。
誰知她最后,不僅拿到了銀子,還把知縣大人氣得半死。
他倒是小看她了。
男子不覺好笑,又問道:“現(xiàn)在情況如何?”
“這會兒,她在街心正敲鑼打鼓的告知百姓喜訊,還說今日要大量發(fā)放糧食,人人有份。”
墨文文實在難以想象,一女子能如此這般,做事做的絕,還討了個好名聲。
這會兒百姓也都醒悟過來,知道今早送禮不是為了迎合新官,而是為了他們著想,感恩戴德都來不及。
男子笑意漸深,習(xí)慣性的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讓她先得意幾天?!?p> 墨文文憂心的問道:“侯爺讓薛姑娘去討的銀子,被她就這么分發(fā)了出去,咱們這邊可如何是好?”
“罷了,到時候從府上多撥一些出去吧!”
這邊,薛棠給百姓分發(fā)了一會兒,就喊來了桃夭夭坐鎮(zhèn),決定先上某人那里討要一個說法。
她氣呼呼的來到潤都侯府,再也不見往日裝出來的謙卑,直接抓來府前一名侍從,讓他帶著自己去見侯爺。
侍從膽戰(zhàn)心驚的將她帶去茶廳,女子一眼便見那名男子正自悠閑的剝著一顆板栗。
心情還真是好呀……
他見到薛棠過來,似乎有些歡喜,伸手招呼道:“過來嘗嘗,甜的?!?p> 女子看著他手中剛剝好的板栗仁,微瞇了一雙眼睛。
男子見她過來了,便將桌上的那一袋板栗遞給她:“你試試?!?p> 女子暫且壓下心中的怒火,從他手中拿過板栗,末時還不忘丟他一記白眼,兀自剝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得先冷靜冷靜,出城文書還沒到手,還不能動怒。
“硯臺我已歸還給知縣大人,侯爺所許的承諾是否也要兌現(xiàn)?”她問道。
男子疑惑:“本侯何時許過?”
女子頓時把手中的板栗拍在桌上,就聽男子又道:“哦,是考慮你出城一事吧?”
不然呢?
“文書本侯早已備好,就等薛姑娘來拿了?!?p> 女子一聽,這才重新拿起板栗,裝作不心急的樣子問道:“文書在何處?”
男子從她手中自然的拿過剝好的板栗喂進了嘴里,在女子瞪視的目光中,對著外面的人說道:“將文書呈上來吧!”
侍衛(wèi)很快就將文書送了過來,男子接過后遞給薛棠:“看看?”
女子警惕的瞥了他一眼,打開看了看,見沒有異處,才收好放進了衣袖中。
“你出城,是有急事?”男子看著女子,忍不住問道。
薛棠一愣,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表現(xiàn)得確實心急了,難怪他初時會將自己當(dāng)成奸細看待。
“年底了,去京中探望親人。”她回了個模棱兩可的答復(fù)。
“本侯沒記錯的話,薛姑娘在京城并沒有什么親人!”
“是嗎?那今年有了。”
白十景:“……”
他首次不知如何反駁。
這時,薛棠又看見外面幾名侍衛(wèi)在搬著箱子,本來壓在心中的石頭就不上不下的,看見此景,似被扎了一針,驀地站起身,走過去攔下其中兩人,打開了箱子。
當(dāng)金光閃閃的銀子再次出現(xiàn)在視線中,她磨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侯爺日子過得當(dāng)真奢靡,也不怕眼紅了旁人,丟失了錢財!”
旁邊侍衛(wèi)小聲提醒道:“侯府防護森嚴,沒人敢偷?!?p> 呵,她倒忘了!
還想說點什么,就見侍衛(wèi)重新搬起了箱子,出了府門。
她不禁皺眉,這侯爺打的什么算盤?
難不成花園曬完銀子,又準備去大街上曬銀子?